穆凡愣然。


    他抬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白幼薇的脑袋，尽可能用放松的语气，让气氛缓和：“笨蛋，别胡思乱想。”


    “遇到你以后，我感觉生活充实了很多。”


    “别把流言蜚语放在心上，明白吗？”


    白幼薇点点头，夹杂些许晶莹的眼眸，闪烁着更加浓郁的柔光：“那……我可以和你谈恋爱吗？”


    呼呼——


    适宜的晚风，擦肩而过。


    不远处的几株狗尾巴草，也在轻微摇曳。


    几只萤火虫，沿着风向振翅遨游。


    恰好从白幼薇的眼前经过。


    那轮藏匿在细小发丝后的清澈眼眸，被这股荧光染得更加明亮。


    穆凡探出手，轻轻按住白幼薇的脑袋，眼眸蕴藏着温馨：“薇薇，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意思了？”


    白幼薇歪着脑袋，若有所思。


    她保持坐姿，攥紧了双拳。


    “唔唔唔唔——”


    白幼薇全身用力，身体微微颤抖。


    就连喉咙，也发出了肌肉紧绷的低沉呜咽声。


    很快，白幼薇宛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恢复了正常。


    她缓慢地摇头，撇嘴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穆凡瞪大眼睛，惊讶地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这丫头……刚刚是在思考？


    穆凡抬起手，朝着白幼薇的脑袋，轻轻劈了个‘手刀’，满脸黑线道：“笨蛋，以后思考的时候，别再这么做了。”


    “全身紧绷用力，会给血管施加压力。”


    “万一血管被崩破，容易噶。”


    白幼薇疑惑地眨巴眼睛：“什么是‘噶’？”


    “呃，就是死掉。”


    白幼薇像只温顺的小猫，趴在了穆凡的怀里，眸里映照着内疚的柔光：“穆凡……我以后不这么做了。”


    “我不死，你也不要死。”


    “我们……一起生活。”


    白幼薇的呼吸声，均匀起伏。


    似乎睡着了。


    穆凡将白幼薇搂得更紧了一些，用手指抚摸着她柔顺的乌黑发丝。


    眼眶中的那轮黑眸，散发着难以隐藏的深沉。


    尽管，自己和白幼薇的接触时间并不长。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穆凡能够感觉出来，自己对白幼薇早就衍生出了一股特殊的情感。


    不像朋友、不像家人、也不像情侣。


    而是三种感情的混合体。


    让人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呼——”


    穆凡长呼一口气，捏了一下白幼薇柔软的白皙脸庞，浅笑道：“薇薇，那部言情电影，还剩一个多小时。”


    “回家后，我陪你把它看完。”


    嘎吱——


    玻璃门推开的声音，悠悠响起。


    小周一屁股坐在穆凡的身边，忧愁的点燃了一支香烟：“穆凡，刚刚的事情，谢谢了，你救了我的命。”


    穆凡默不作声地摆摆手。


    小周深吸一口烟，继续说道：“说来也惭愧，‘白幼薇养父母案件’我没有向上层汇报，刚刚挨了一顿批评，还受处分了。”


    “估计实习期要继续往后延迟了。”


    “不过……还有个消息。”


    小周深吸一口烟。


    烟草燃烧时的噼啪声响，格外刺耳：“真相大白了。”


    “白依依的真实身份，是白幼薇的小姨，也就是她母亲的亲妹妹。”


    “但是把婴儿遗弃在草丛里，这样的行为确实很恶劣。”


    “其实我本来想问详细过程的，但是……毕竟跟本次案件没有关系，再继续问下去，就是以权谋私了。”


    小周抽完最后一根烟，将烟头抵在水泥地的台阶上碾灭，眼眸划过一丝凝重：“穆凡，你还想帮白幼薇找到父母吗？”


    穆凡微微蹙眉。


    他下意识地瞥向趴在怀里睡着的少女。


    心情万分复杂。


    沉默许久，穆凡抱着白幼薇，缓缓起身：“不了。”


    “我是不会把白幼薇，交给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的。”


    “周警官，今天的事辛苦你了。”


    小周摆摆手：“不辛苦，应该做的。”


    短暂的停顿，小周话锋一转：“穆凡，我有个问题，一直搞不明白。”


    “你从来没去过白依依所在的城市，就能根据治疗的时间线判断出，白依依的儿子患了尿毒症。”


    “在器官移植手术的种类里，寻找匹配肾源的时间，相对可以缓和一段时间，能猜出尿毒症倒也能说得过去。”


    “只是……你是怎么猜到，患上尿毒症的是白依依的儿子，而不是她的女儿呢？”


    穆凡停下脚步，扭头道：“能想出不同的残忍手段，把白幼薇折磨的体无完肤，由此可见，白依依的家庭，必定重男轻女。”


    “如果一视同仁，他们必然会白幼薇衍生怜悯，不忍心折磨她。”


    “如果患上尿毒症的，真的是他们的女儿。”


    “或许，他们也不会着急到，当面抢夺白幼薇了。”


    嗡嗡——


    小周恍然大悟。


    他看向穆凡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无论是洞察力、判断力，还是胆识，穆凡在全方面都比自己高了一大截。


    甚至……超越了他的父亲！


    小周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呼喊道：“穆凡，你要不要考虑，来派出所工作？”


    “凭你的能力，做一名警察，肯定游刃有余！”


    此时，穆凡已经跨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他转过身，轻轻晃了一下怀中的少女，笑着婉拒：“警察这份职业，比较特殊。”


    “白幼薇，她会担心的。”


    ……


    寂静的街道，传来落叶在地面划动的声响。


    穆凡将白幼薇抱在怀里，慢慢朝着家走去。


    父亲在世的时候，不仅教自己格斗技能，还教自己刑罚。


    似乎……有意把自己往警察的职业培养。


    如果他们不出意外的话，或许自己真的会选择去做一名警察。


    而现在，之所以没有答应周警官。


    并不是穆凡害怕危险。


    而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目标。


    就像看见一只跑过来的小狗，会想着养它。


    就像看到一本崭新的作业本，会想着用漂亮的文字把它写满。


    而穆凡此刻的唯一念头：就是照顾白幼薇，与她一起分享生活中的点滴，并生活下去。


    仅此而已。


    ——


    回到家后。


    穆凡将白幼薇放在床上，盖好了棉被。


    接着，走进厨房，烧了壶热水。


    电水壶的嗡嗡声响，在客厅内回荡。


    突然，穆凡感觉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


    他急忙扭过头，恰好和白幼薇古井无波的眼眸，撞了个满怀。


    穆凡有些惊讶：“薇薇，你不是在睡觉吗？什么时候走出来的？”


    白幼薇没有回应，而是轻轻拉扯穆凡的衣角，低声道：“穆凡，作业还没写。”


    “我把它写完。”


    “然后……乖乖给你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