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想见

作品:《拯救反派从失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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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楚怀生会想,命运对他究竟是眷顾还是无情。


    倘若无情,又何必赐他天资横溢,轻取修途大道,高立云天之上,养得他如此狂妄又天真,纵然跌落谷底,犹能得遇名师。


    倘若眷顾,为何又让他亲缘寥落,见人心丑恶,自以为清醒从容,回头只剩荒唐可笑。


    “遗忘是她送你的礼物。”


    脑中再一次浮现濯明的话语,像刀锋一样在血肉上肆意舞动。


    *


    楚怀生第二天出门时给自己施了个遮掩的术法,关疏月心里不痛快没注意,反倒是初夏多看他两眼,却是没说什么。


    楚怀生变得沉默起来。


    他不再询问有关那个“她”的任何事,不再提起濯明后恨意难当,就像是彻底忘记一样,修行,练剑,任时光将锋芒琢磨殆尽,内敛如一颗顽石。


    最后还是关疏月忍无可忍,把他一脚踢出去,准备让他体验下社会的毒打。谢玉冰能窝在绣舟几十年不出,那是她早过了年少轻狂,楚怀生一个二十多岁正当时的年龄,整天死气沉沉像什么样子,叮嘱他切莫暴露自己师承后,又让谢玉冰给他留招护身,挥挥手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被赶出绣舟的楚怀生只是沉默收拾好东西。他晓得关疏月好意,明白对方拳拳之心,更知道如何令他开怀,可胸膛中那颗跳动的心脏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它感到由衷疲倦,不再妄图对外界刺激作出任何反应。


    它要休息,或者和月亮一同死去。


    楚怀生开始在各处流浪。这个形容并不准确,因为比起散修拮据,关疏月显然给他准备了足够多的灵石,没有一个元婴会缺少钱财,作为曾经的青云宗大师兄,贫穷这个词似乎与他无缘,但很诡异,他似乎无师自通了精打细算,锱铢必较。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一种细密的痛苦将他包裹,并着难言的酸涩。


    他一个人在客栈大堂中独自坐着,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神思随雨丝飘扬,直到一个陌生人站到他的面前,热情拍打他的肩膀:“嘿,楚道友!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也死在天河秘境里了。”


    楚怀生不认识他,但这无所谓,对方自来熟说着死里逃生的艰难,心有余悸拍着胸膛,羡慕着他金丹修为,摇头感慨着修行不易。


    至始至终,楚怀生都是沉默听着那些不存在记忆中的往事,那个他口中弱小却坚韧的练气散修。


    这似乎为他填补了部分记忆空白,记忆中还是金丹破碎,为何一转眼就是筑基修为,那些被抹去的过往就在眼前,他曾经求而不得,触手可及时又连抬手都做不到。


    他不该来这里的。


    楚怀生站在天河秘境前想着。据说几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绛神宫在此残害许多人,幸得某位大能路过援手,风中还弥散着未尽的剑意,楚怀生认识,那是飞景,微夷的飞景。


    她来过,或者是她?


    楚怀生感到荒唐,但他最后只是沉默。


    离开时他被一个人拦住。


    “无月。”


    她的身材高挑,宽大的兜帽彻底遮掩住面庞,只有淡漠的声音在阴影中流出。


    “你的身上,有那位大人的味道。”


    楚怀生看着眼前分辨不出来历的女子:“谁?”


    自称无月的少女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伤痕遍布的面容,声音哀伤吟唱:“有人告诉过我,当故园的风雪停步,尸骨上的花朵绽放,那就是她该回来的时候。”


    那个人没有解释,她掳走楚怀生,在他唤出谢玉冰之前,用一个名字。


    "文清之。"


    楚怀生知道文清之,不只是百年前那个被诛杀的一代邪君,是藏在随园中那个疯癫又莫名的女子。


    楚怀生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某个阵法中,睁眼便是在勾画着什么的无月,口中念念有词。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做。”楚怀生开口,引来她的注视:“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有关情剑主的留招。”


    “……”


    “那你为什么还要束手就擒。”无月皱眉,她显然明白谢玉冰的实力,剑宗上一代掌门候选人,朝荣五剑之一,分神高手,哪怕只是留招,也非是她能够解决。


    “因为我也想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话到嘴边最难言,楚怀生盘腿坐在阵法中,忽而沉默下来,在无月都要失去耐心时,他忽而道:“知道她如果有意识,为什么要这么戏弄我。”


    意识沉入识海,眼前空茫一片,楚怀生站在其中,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眼眸比黑暗更深。


    “文清之,是你在捣鬼对吗?关情剑主不在这里,你没必要躲藏。当日心魔,是你在背后操弄,是你变化成濯明,故意欺骗于我,故意让她那么说,故意动摇我的心志。”


    那些被忽略的线索在文清之这个名字出现时被串联,那样巧合的身影,那样诛心的画面,答案不言而明。


    “我只是做了点她会做的事,如果不是你潜意识接受这件事,我又怎么可能轻易入侵成功。”


    宛若一滴血落入清水,晕染出一道窈窕身影,琉璃色的眼眸似笑非笑,深处又殊无笑意。


    “我只是成全她的苦心。”文清之终于现身,语气漫不经心:“人家小姑娘心疼你,不舍得你为她奔波,真要是在天有灵,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做的好呢。”


    她转头看着楚怀生,那目光视如仇寇,倒映她笑意盈盈:“怎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就可以心安理得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吗,认为自己不曾放弃她?何必那样麻烦地自欺欺人,那小姑娘爱你爱到只想让你忘了她,你只需要告诉自己,你在尊重她的遗愿,彻彻底底把她抛下,不必有半分负担。”


    那样在过去足够将他激怒的话,换来的只有他平静到近乎是死寂的目光:“所以呢,说完了吗?”


    这反应让文清之微微挑眉,楚怀生看着她,眼中漆黑空洞:“我都承认我‘杀’她一次,你觉得这些话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