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夕山”

作品:《致逝去的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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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荒郊野岭,人烟稀少。即便欧德现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必须朝“被卡住的现实”低头。


    它迫不得已飞到夕琉璃面前,动作之缓慢,态度之不甘,足以见得它有多么不情愿被“逼上夕山”。


    “夕山”不懂,“夕山”刁难,夕琉璃两手捧住送上门的欧德,笑得那叫一个猥琐,活像一位强抢民女的流氓:“闹了半天,你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上桀桀桀——”


    欧德:“……”


    所幸夕琉璃所做的比她自己表面显露的要正人君子得多。她晓得欧德的构造,轻而易举就找到故障的部分,没调试多久就轻松解决问题。


    音乐盒的齿轮重新转动,欧德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它尝试性发出几个无规律的音符,校准俱佳清脆悦耳。


    夕琉璃放它自由,大功告成地拍拍手:“我们可以找时间换个新的齿轮簧片,若是怕再卡壳的话。”


    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令欧德沉默不言。


    “我们”,“找时间”?


    她总是如此随意规划起她们的未来,那个曾让欧德守望的未来。但经历过一次变故的它已无能力再相信她的话,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承诺。


    “你不怕我杀了你?”静默后,欧德没有回答夕琉璃任何一个问题,而是反问。


    夕琉璃淡然一笑,将自己略微散乱的发缕捋到耳后:“你要是真的想杀我,应该在离开画卷的那一刻就动手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她到底是十二灵异的创造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它们的心思。


    “不过——”她话锋一转,悠悠背过手,“如果你想改掉自己的作战风格,打算此时动手的话我也不会反抗。死在自己的作品手里或许也是一种浪漫。”


    欧德迷惘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看不透你。”


    “我有时候也看不透‘自己’。”夕琉璃附和道,“乱杀自己创造的孩子着实很没品,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动的手。”


    “你现在肯承认未来的你是你自己了?”


    “那大概算作一种过去,是她促成我如今的局势。我既然接下过去时间线所有的罪责,就难免要跟曾经相联。”夕琉璃笑了笑,“很可笑吧,这条时间线的我不过是个无良画师,画了几张画就要被冠予罪人的身份。”


    “但在外人看来你并不无辜。”


    夕琉璃创造灵异的事实没变,灵异祸害社会的现实没变,她身上的罪孽就不会消失。


    “所以我才想要去修正过去的错误,将流浪在世界的你们找回来。”夕琉璃点了点它,发自内心地笑,“除去自愿跟着我的吉恩森,你还是我第一个找回来的孩子,感觉不错吧?”


    欧德立刻与夕琉璃拉开一段距离:“谁感觉不错!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分明是你用这破烂画卷强制将我带走,我根本就没有想跟你走的念头!”


    夕琉璃佯装醒悟:“哦~没想到你厌恶我厌恶到这种程度,甚至到现在都不敢回头瞧我,生怕多看一眼就爆炸。”


    被修好后就一直背对夕琉璃的欧德:“……”


    “我要走了,爱闭眼的音乐家。”夕琉璃觉得她们该动身了,“麻烦替我带个路吧,去这片区域异融能能量最高的地方。”


    “你不是很能认路吗?”欧德的话语带着微微讽刺。


    夕琉璃死猪不怕开水烫,混账话随手拈来:“路上有吃人老鼠、蝗虫什么的,吓得我突然就不会认了,我超怕死在半路也没人知道。”


    她说得格外认真,要不是夕琉璃面不改色地站在如小山高的老鼠堆旁边,不然欧德都要信她的那番鬼话。


    欧德下意识言语拒绝:“你自己去。”


    夕琉璃闻言,肩膀一松眼皮低垂,隐忍失落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故作坚强道:“好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再强求什么,这地方的怪物无非就是比人高比树壮,一口一个熊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忍一忍就过去,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


    她越过欧德,想要穿过树林抵达迷雾的深处。黑夜之下她的身体单薄,平时微翘的发丝此时也耷拉下来,尽显孤独寂寞之感。


    欧德受不了夕琉璃沮丧的絮絮叨叨,无可奈何地飘到了她的面前:“你真是无理取闹!我就最后帮你一次,听清楚是最后一次!我才不要被当成免费劳动力。”


    它着重咬清“最后”这两个字,像是在提醒夕琉璃,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是是,你最好,我知道了。”在欧德看不见的背后,夕琉璃的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个死傲娇,看你妈不把你轻松拿捏。


    有了欧德的庇护,夕琉璃一路都顺风顺水,见老鼠打老鼠,见蝗虫逮蝗虫,顺顺利利来到空间中心。


    越靠近扭曲中心点,夕琉璃看见的老鼠蝗虫就越多。空间中心的灵异群哪怕没有欧德的乐声,也不会攻击夕琉璃,它们乌泱泱堆积在一起,神志不清。


    与齐子所说的一致。


    随处可见的尸首,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堆叠起的灵异鼠山比夕琉璃想象中的还要高,她用手电筒向高空一敞——望不到边。


    细心的她发现蝗虫与白鼠的身体上都写上了编号数字,好似是研究室的试验品。它们的口鼻流出恶心的酸臭液体,蠕动着挤成高墙,将真正的扭曲中心点掩埋。


    夕琉璃发现黑暗中还有一道光亮,她眯眼一瞧,发现是之前失散的朝玲珑她们。


    她还没有走近,跟在她身边的欧德起了疑惑。


    它的目光打量了几番朝玲珑,用只有夕琉璃能听得懂的音符,低声道:“我以前似乎认识她。”


    “认识她不是很正常吗,她是画廊的廊主,也许你们在以前时间线就打过照面。”夕琉璃不惊讶。


    仅仅只是这样吗……


    欧德内心暗付。它的记忆已经随着小九的消失而变得混沌杂乱,实在理不清一个完整的所以然。


    夕琉璃带着又陷入自我苦恼的欧德回到朝玲珑身边,打趣道:“没有我陪伴,感觉很孤独吧?”


    “还好,人清静了不少。”朝玲珑回答。


    “说一句‘是的’要死啊?”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