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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只狐狸

    以清醒。


    “殿下,”云沉迎上去,“小公子他这是怎么了?”


    “无碍。”


    话音未落,沈万霄忽然身子一僵。


    ——松晏睡不安分,伸手圈住他的脖颈,还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哼哼唧唧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随着动作,松晏额前的碎发自他下巴上擦过,一阵酥麻发痒。


    见此情形,步重不禁叉腰捂脸,被“丢人”二字砸了个晕头转向。


    他与松晏自小一起长大,早就知道这人睡相不好。但没想到,能不好到瞎勾引人,也不看看这人是谁,惹上了丢条命都是小事,就怕心如死灰万劫不复。


    云沉与若风面面相觑,而后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作没看见。


    沈万霄无视步重阻拦,将人抱回房间。他刚一松手,松晏便抓住他的袖子,翻身将脸埋进他的掌心里,猫儿似的蹭了蹭。


    沈万霄眉头轻皱,想要将手抽出。他手上依旧缠着白布带子,质感粗糙,现下还沾着血,很脏。


    但他一动,松晏立马就抓紧了,一双好看的长眉紧紧拧在一起,嘟囔起来:“别走。”


    松晏又在梦境里看见了那个提灯的人。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松晏,面容虽然依旧是模糊不清,松晏却格外清楚地察觉到他无比悲伤。


    “你是谁?”


    “我来渡你。”


    魔障一样与以往毫无差别的对话,松晏忽然失去耐心,在他即将消失前大着胆子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别走。”


    那人迟疑一阵,手里青灯忽明忽暗,照在松晏脸上映出碎纹。


    最终他还是走了,化成一阵风,一阵云雾,从松晏指尖消逝。


    松晏忽然捂住心口。那里空落落的,却生长着无数刺藤,摩擦着弄伤血肉,疼得他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还说要渡我,骗子。”


    沈万霄正思索着如何抽身,松晏忽然松开手,蜷缩起身子一动不动。


    如此倒好,省得再费心。


    他站起身,拿过一旁的被子给松晏盖上,转身时见他眼角有些湿润,难免动作一顿,紧接着,便听见他喃喃道:“……混账。”


    沈万霄:……


    待沈万霄沐浴完再次返回亭中,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他受天罚,不老不死,不伤不灭。虽与常人一样能感到疼,但伤口愈合得快,也不算太过折磨。只除了一些致命的伤,足以让他死亡,而后重生,永世轮回,无所消停。


    云沉与若风早早便等在房外,见沈万霄披衣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殿下,赵江眠快死了。”


    沈万霄系着腰带,闻言手上动作一停,只感唏嘘。


    赵江眠身上有白头蛊,如今崔意星已死,蛊毒再无人能解。灵玉虽能压制毒性,但也不过是延缓些时日,终归是凡人,生老病死,在所难免。


    “将此物给他。”沈万霄思量片刻,将灵玉递给云沉。


    云沉接过玉佩,神色微惊:“灵玉?”


    沈万霄颔首。


    “千年前邪魔涟绛被镇压在无妄海中,神识尽散,”云沉握着灵玉,情不自禁地感慨,“他亲手磨制的灵玉早先生出灵识,因感念旧主,自毁身躯,碎成七瓣,此后千年失散人间,再无踪迹。没想到,今日竟有缘在此处见到其中一瓣。”


    “涟绛。”


    沈万霄垂眸,“涟绛”二字念在口中格外熟稔,以至于他有片刻的失神。


    “当年涟绛弑神屠仙,血洗九重天,惹怒诸天神佛,”云沉神色有些痛苦,似是不愿回想当日情景,“彼时殿下带兵亲征魔界,未曾见此惨状,后来又身负重伤,记忆有所失,不知道此事也是情有可原。”


    沈万霄抱剑的手手指微蜷,关于征战魔界的事,他脑海中尚有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尸山血海,白骨成山,万里哀哭。


    但也只限于此,再多的事他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灵玉是邪魔涟绛的东西,其上的法力是涟绛修习的邪术。沈万霄目光沉了下去,松晏要这玉石做什么?


    那边云沉将灵玉放到赵江眠掌中,丝丝缕缕的白光有如流水,浸透他的四肢百骸,叫那颗垂死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他面色发灰,眼下一片乌黑,眸子猩红如血。


    见他醒来,云沉松了口气。


    “咳,咳咳......”赵江眠咳嗽着,费力地看清眼前的人,“沈公子。”


    沈万霄睨他一眼,见他苦笑着解释道:“原先温世昌说公子是天神,我还将信将疑,如今来看,是我眼拙。”


    “不算天神。”沈万霄淡淡道。


    不过罪神罢了,岂能与九重天那些天神一并而论。


    天神都是没有心的,他们永远对众生疾苦视而不见,永远隔岸观火。只要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他们就不会出手相救,一道又一道天规、戒律,重如枷锁。


    赵江眠微微笑道:“沈公子说笑了。死而复生,不入轮回,不受生老病死之苦;无情无欲,不动凡心,不受爱别离求不得之苦......世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却只有你们神仙能做到。”


    不等沈万霄回答,他紧接着又咳了几声,气息不稳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闻言,云沉与若风相视一眼。


    后者道:“既然如此,你直说便是,也省的我们再拐弯抹角地试探。”


    赵江眠半阖上眼:“白玉城里的百姓叩拜鬼仙已久,可姿也不例外。”


    “起初,人们拜的是诸天神佛,拜山神拜庙神,祈求平安顺遂,喜乐圆满。但后来,温世昌将鬼仙的雕像运入城中,城中庙里神像佛像俱碎,就连附近几座山头的山神庙也未能幸免,人们便听信温世昌的话,跟着跪拜鬼仙。


    我不信神佛之说,但可姿深信不疑。那时她与月儿成日被锁在怀香楼里,无法出来,便求我带着她二人的生辰八字去鬼仙面前祈福,希望有朝一日能脱离苦海,与月儿远走高飞......山山水水,四处为家。”


    赵江眠闭上眼,眉头紧皱。


    “鬼仙便是在那时盯上月儿。他托梦给温世昌,教温世昌邪术,要一众信徒以血肉之躯献祭自己,助长功力,所以后来几个月,城中百姓死于非命的越来越多。


    城主差我暗中调查此事,我也正因此得以知晓全部事情。但终究是我疏忽大意,等我意识到鬼仙将手里长剑指向可姿与月儿时为时已晚......我没能救她们......我怎么当得上她一声‘哥哥’!?”


    他忽然激动起来,颈部青筋暴起,脸上充血终于有些红润,紧接着呛咳起来,吐出的血弄脏了衣襟,“怎么当得上她一声‘哥哥’......”


    “赵公子!”云沉急忙扶住他,与若风一道施法稳住他的心神,“赵公子,此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