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投名

作品:《师恩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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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择赢蹲在小屋的门口,沉默地在风中凌乱。


    想他堂堂忠肃侯,有朝一日居然沦落到听挚友墙角。


    早上听说喻从意出事,他慌不迭赶来,却只撞上面色难看的阿离和紧闭的屋门。


    后过了午时,有弟子说喻长行找他,他又再次赶到门口。


    结果眼前人面色冷淡,毫无半点从前对他的提防,哪有半点像喻长行。


    噢,若单论皮囊也是像的。


    可好死不死,沈择赢全程知道喻从意的所为,当然知道她宝贝不行的亲传弟子原身是自个儿的好兄弟。


    所以在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几乎确认。


    他回来了。


    “许久不见。”喻君成似笑非笑地看他,“倒是一直不知道,你对我的头发有什么意见。”


    莫名其妙。


    沈择赢心中腹诽,四字刚在心里念完,便福至心灵地想起年初那场闹剧——


    是喻长行顶着喻君成的发型被喻从意骂的那天。


    他对喻长行说:“谁给你弄的头发。”


    “怪难看的。”


    ……


    这么久远的事,还真是难为他兄弟想起来与他翻旧账,更难为他居然也记得起来。


    沈择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一码归一码,那个是喻长行,他比你心态年轻……呃。”


    喻君成毫不留情地往沈择赢肩上就是一锤,沈择赢也没躲,迎着拳头上前一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搞什么。”喻君成有些嫌弃,但还是轻拍两下对方,“多大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沈择赢吸吸鼻子:“你懂什么,小爷我也心态年轻。”


    喻君成没纵着他太久,摁着他肩膀将人推开,保持一臂距离:“说正事。你在洛京贴的告示是如何写的?若记得清楚,誊写一份给我。”


    提到那份此刻应当传播洛京大街小巷的、用以昭告明德帝与汉王罪行的公告,沈择赢身形一僵,表情也不自然起来。


    原以为会被喻从意砍了出气,方才破釜沉舟。


    现在好像要换人砍他了。


    像猜到沈择赢所想,喻君成将他微妙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道,“写出来,我还有办法救你。”


    “真的?”沈择赢一愣,“你还愿意帮我?”


    自喻君成失忆那刻起,其实他与喻从意一样,并未期待过他有一日恢复记忆。


    甚至觉得一直做喻长行,对喻君成而言何尝不是解脱。


    但故友有朝一日真的回来,除了激动,沈择赢不免生出畏缩。


    连与喻长行的打闹玩笑都像偷来的时光一般,何况是喻君成本人。


    他们还能一如从前吗?


    他们还能毫无嫌隙吗?


    沈择赢正想着,肩上莫名又挨了一拳。


    “你不是要赎罪么。”喻君成绷着脸,冷淡道,“第一步,先从不要让我刚恢复记忆就看你寻死开始。”


    “来日方长,你欠我的一两天还得清?”


    若叫旁人听见,恐怕觉得这是赤裸裸的睚眦必报。


    可落在沈择赢耳中,全是宽慰。


    他说他们还有以后。


    他说他不想看他死。


    想着,沈择赢又有些鼻酸,不受控制地上前两步。


    这回被喻君成躲开了。


    沈择赢也不恼,自己抹了两把眼下,斟酌着又问:“那……那两个弟子怎么办?”


    提到阿琳与阿荣,喻君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丢出去就是了。”


    一个通敌叛门,一个刺杀掌门。


    怎么,这种人还要他给他们吹个哀乐风光大葬?


    “丢、丢出去?”沈择赢一愣,目光下意识朝房中瞄去。


    哪怕他实则什么都看不见,在喻君成眼中也是暗示。


    等喻从意醒过来迟早要问。


    他们两个都知道,她看着冷心冷情,内里却总有一处心软的地方留给济生门。


    说起来,便多少都算是弟子。


    这也是喻从意与喻君成最大的不同。


    “……罢了。”到底顾忌喻从意,喻君成扶着额角叹了口气,“寻口薄棺,找个地方将他二人埋在一道,也算仁至义尽。”


    “行,那我去办。”


    沈择赢转身刚要走,又被喻君成喊住:


    “弄些吃的。”


    沈择赢抽抽嘴角:“你使唤我倒顺手。”


    等他带着誊抄好的纸页与从小厨房端来的吃食回来,室内已经传出压抑的靡靡之音。


    ?


    沈择赢瞳孔地震,仰头看着青天白日,无语凝噎。


    真的假的。


    这么快?


    那他怎么办。


    沈择赢垂眼盯着手里的东西,感觉自己像皇帝侍寝时在旁边掌灯的宫女。


    当然,他也不知道周治需不需要掌灯宫女。


    无可奈何,他只得嘱咐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院子,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要状若无意地从门口溜达一圈,细听里头的动静。


    第二柱香时,他被人叫住了。


    “沈侯爷这在做什么。”


    突兀地声音响起吓得沈择赢一个激灵,顺着看去,就见阿离狐疑地盯他。


    “没,没什么。”沈择赢清清嗓子,大脑飞速转动,“怕里头喊人帮忙,过来看看。”


    阿离微挑眉,立作出会意模样笑道:“侯爷哪里会伺候人的活计,还是让我守着吧。”


    “不可!”


    这要是让君成知道不得剥了他的皮铺床!


    阿离似笑非笑看他,没等沈择赢想出个不太荒谬的搪塞借口,他先松口道:“既如此,那沈侯爷可要好好守着,人都被侯爷支走了,万一有个什么动静叫不到人也不好,您说是不是?”


    沈择赢松了口气,忙道:“是,就是这个意思。”


    而说完的结果就变成沈择赢枯蹲在小院门口,再不得挪动一步。


    说来阿离这小孩儿在他府上时是天塌下来都笑意盈盈的模样,原以为是个单纯无害的角色。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大抵是第三炷香结束后又过了一会,暧昧的声响才彻底停歇。


    喻君成推开门,就见一脸幽怨的沈择赢蹲在门旁,活像只大狗。


    “……在干嘛。”


    “等你。”


    罕见的沉默。


    如果说心照不宣是挚友的默契,那么带来的后果就是现在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择赢总不能说,嗨兄弟,白日宣淫感觉如何。


    还是那句话。


    他不想被剥皮做成床垫子。


    喻君成也少有的表情复杂。


    “……告示。”


    “在这儿!”沈择赢忙将怀中的纸递给他,又道,“吃食我让他们拿去热了,我现在去拿。”


    “等一下。”喻君成叫住他。


    沈择赢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