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影的速度南乔上次领略过，但这次好像慢了不少，似乎有意让他们欣赏一下无影山的大好风光。


    南乔就坐在凤凰傲忆的怀里，背贴着胸，后者还身材不错，即便有些空间，姿势也十分尴尬。


    途经一片竹林，绝影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且飞行的高度也有所降低，就在这片竹林和竹林边的城区上方盘旋不走。


    片刻后，南乔才发现，这一片不正是石破天。


    转了两三圈儿，南乔刚想问就听身后的凤凰傲忆说：“你若在凤都不太自在，不如来石破天，星海盟的总部就在这里。”


    南乔脱口而出：“星海盟不是在凤都？”


    “你怎么知道？”凤凰傲忆低头问。


    南乔挠挠头正要瞎编，凤凰傲忆却没深究而是答道：“原本是，现在是在石破天。”


    哦，搬家了。


    “白夜星涯也在这里。”凤凰傲忆似有意又似无意，说完等着南乔的反应。


    南乔只得嗯了一声：“来这里也行，正好我打算换个环境，这里更适合我，殿下若有召唤，我与星海盟的人可以一起行动，只是殿下不便常来。”


    “怎么会？我有绝影，天天来也没关系。”


    话间刚落，不知是不是南乔的错觉，身下的绝影好像微微在发颤，有点抗拒和不满的意思。凤凰傲忆惩罚似的从它后颈上拔下一根小的软毛，说软其实不软，当扇子用完全没问题。


    凤凰傲忆很热，从南乔背部传来阵阵燥气，他举着扇子扇了扇：“那就说好了，回去把那怪物杀掉，你就过来石破天。”


    不晓得他怎么对绝影发号施令的，明明没说什么，神奇的是绝影立刻心领神汇“主子看景看够了”，调转方向加快速度朝凤都方向飞去。


    南乔则在风中大声道：“杀怪物是我承诺，殿下没必要参和。”


    “可我更想杀它，这事儿不用你出手，白夜星涯会去做。”


    “……”行吧，有什么比第一名出手更稳妥保险，况且白夜星涯身份神秘，还不会连累到重明一族，实在是上佳的人选。


    再转念一响，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再见到白夜星涯，那也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他们先一步回到凤都，凤凰傲忆进宫交差，君上有令，凤凰傲忆此次办得不错，一路辛苦，之后一切事宜就交由凤凰傲峰处置了。


    说得好听，不过就是艰难的部分已完成，有人过来摘桃子罢了。


    凤凰傲忆见怪不怪，欣然接受，还能悠闲自在地在别院里吃吃喝喝，内心还真强大。


    朱雀凌青等人押着怪物的车比去时还慢，晚了两天才到，一回来交差她就消失了，南乔倒不意外。


    估计是回家调查那怪物的身世去了。


    等到半夜归来，她垂头丧气一脸颓样，推门一进，房内灯火通明，不光南乔，凤凰傲忆也在等她。


    朱雀凌青先是一愣，然后勉强笑笑：“姐姐也不用这么聪明，还让不让人活了？”


    南乔与凤凰傲忆对视一眼，她从桌边起身：“你大伯还好吧?”


    猜测并非空穴为风，先前提到过，那怪物衍生出的本领惊人，父母必然是各族中的佼佼者，南乔看朱雀凌青当时怪异表现，想必她心中早就知晓一二。


    “怎么可能好，要疯了。”朱雀凌青叹道，“我爹正安抚他呢。”


    南乔好奇：“朱雀随山乃是一介武痴，不成想他还有这等风流韵事，听说蟒蛇一族的女子高大彪悍，你大伯口味够独特的。”


    朱雀凌青并不否认她大伯口味独特：“我就跟你说过，我大伯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以前四处游历探险。我听我娘说大伯与蛇族女子相好过，但没听说他们有孩子，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收了心性专注修炼，别的漠不关心渐渐成了武痴。”她叹气，“当我看到怪物的种族印记时，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大伯，没想到，真没想到。”


    大概可以推断出朱雀随山的经历，那些年游历中遇一蟒蛇族女子，两位高手一番较量后惺惺相惜，终是抵不住野蛮生长的情素，越了那不应该越的雷池。


    女子有孕后，两人也曾海誓山盟，再然后怪物女儿出生，彻底击碎了他们之间那薄弱的感情，一个选择回归家族，另一个也跑得无影无踪。


    凤凰傲忆深思片刻，问：“你大伯想怎样？”不认还是相认，无外就这两个选择。


    朱雀凌青凝起眉：“我大伯说要养他女儿。”


    “……”南乔佩服朱雀随山勇气可佳，可佳归可佳，他大概没想明白如果相认后要面对什么。


    “姐姐。”朱雀凌青试着问，“咱们能不能不杀它，养着而已，又不是养不起。”


    南乔微笑：“不行哦。”


    “为什么？”


    “你能守着一座金山不挖，能保证别人不挖吗？”南乔正色后，朱雀凌青反而微微怔住，“你又如何防止看守者监守自盗？”


    届时，一定会有人挺而走险，也一定会有人借此敛财，非是胡乱猜疑，人性必然会如此。


    朱雀凌青无言以对，只能道：“姐姐，殿下，既然它一定要死，你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南乔与凤凰傲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不行哦。”


    “……”朱雀凌青一惊，“你们还想……”


    “正是。”南乔转向凤凰傲忆，“殿下，现在就进宫告状吧。”


    “？？？”朱雀凌青展开双臂拦在他们前方，“你们俩怎么可以这样？”


    南乔一把将她抱住拉回，示意凤凰傲忆快走：“难道不是本应该这样？”


    朱雀随山与灵兽族女子有私并没什么，生个怪物也不过落人口舌说出去难听罢了，但把前段时间受害的族人都算到它头上的话，完全够朱雀族喝一壶了。


    首当其冲，毕方九卢就不会轻易罢休，不扒朱雀家一层皮，都不是他的风格。


    凤凰傲忆冲南乔挑挑眉，从容潇洒地走了出去。


    朱雀凌青一脸愕然。


    做朋友，南乔此举有些过分，但论做人，南乔此举委实没什么毛病，她温声安慰：“我可是对事不对人。”


    朱雀凌青垮着脸：“我对你们这么信任？”


    “好了，乖。”南乔理亏但没法解释，“休息。”


    诚然，某个人好像也没太放在心上，晚上还睡得格外香。


    告状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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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是，第二天大早凤宫就炸了锅，急急召朱雀毕方二族进凤宫议事儿。


    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也或许某人有意为之，吃内丹的怪物是朱雀随山与灵兽蛇族私生女的消息，不过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凤都。


    群众的反应各有不同，惊叹有之、愕然有之、鄙夷有之、厌恶亦有之。


    总之，凤都万人空巷，都在议论这个惊天八卦。


    南乔听重明槐安说，朱雀醉山与毕方九卢在君上面前掐了三天，差点打起来，昆王凤凰傲峰与阳王凤凰傲容也彼此阴阳怪气，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只是宫里还没打出结果，第三天夜里，那怪物就在层层守卫之中被人杀了，长剑贯喉，一击毕命，死得悄无声息。


    若不是凤凰傲忆早一步告知白夜星涯会出手，南乔都会觉得蹊跷，可惜没能见到他人，不免微有遗憾。


    如此结局，要说这父女俩可怜吗？当然可怜，但那些被夺取内丹的族人不可怜吗？要说那怪物无辜吗？当然无辜，可那被吃掉的孩子不无辜吗？


    是是非非，无从评判。


    怪物已死，再讨论去留问题实属多余，君上本就有意偏袒朱雀一族，对朱雀随山小惩大戒一番。要是换作别族，或许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同为四大盛族，毕方九卢胡搅蛮缠不好惹，最后朱雀家只得拿钱来抵。


    真可谓是掉了一层皮。


    就此，这个事情算终结了，听闻朱雀随山颇受打击，已多日来无心修炼了。


    那么南乔就要收拾收答搬到石破天，前往石破天之前，还需办一件要事儿。


    南乔赶到青鸾家墓地时，青鸾柏莫一袭雪青衣衫，看起来早就等候多时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近：“一个蓝果而已，没问题吧柏莫公子？”


    青鸾柏莫盯着碑上青鸾如秋的名字许久，才缓缓转身：“你要去哪里？”


    南乔答：“石破天，少君殿下说我可以去那里。”


    青鸾柏莫再问：“去了之后呢？”


    “走一步看一步，大概还要为少君办事。”


    “那个东西是你杀的？”


    他未明说，南乔也知道他问得是什么：“不需要我动手。”言下之意明了，她未动手，但与动手之人有些干系。


    青鸾柏莫无甚情绪，沉思片刻只道：“南乔，那个地方看似混杂，实际上卧虎藏龙，你很厉害，但切莫过于出头。”


    要说两人的关系虽不怎么地，青鸾柏莫却最了解她，若不是遇事爱出头，或许……


    “知道了，谢谢柏莫公子的提醒，我会小心注意的。”


    这时，不远处的石屋内闪出一人，云雀蓝果背着个小巧的包裹走上前，郑重且珍重地朝着青鸾柏莫鞠了一躬：“公子，请您务必照料好老夫人，如有需要蓝果随时为青鸾家差遣。”


    青鸾柏莫没再说话，如他往常一样，说的向来少，做的向来多。


    与云雀蓝果走出一段，回头再看青鸾柏莫，他没有盯着死气沉沉的墓碑，而是望向这边，深潭样的眼眸中含着看不透的情绪。


    南乔不禁会想：如果当初不管那些闲事儿，他们所有的人命运，应该会按着原来的轨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