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收网

作品:《大将军对我早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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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来的一夜春宵,务必重视,沐浴更衣不可或缺。


    宋知韵是先洗完的那个。


    此刻,艳阳高照,她身披蚕丝寝衣,静坐床沿。外边烈阳灼目,她的心海,却狂风骤雨不停歇。固然是她首先沉不住气,可说实在的,她还未准备好。


    安坐不住,她站起来挪至窗户前,附眼查探一墙之隔以外的光景。


    院里的下人俱被霍铮遣退,此刻,偌大个院子,鸦雀不闻,衬出几分冷意。


    盥室安置于正屋西侧的耳房里,几步路便到,他一炷香以前进去的,估摸着快好了。


    想什么来什么。一阵轻缓的走路声迫近,她一惊,忙忙跌坐回床边,毫无章法地思索对策。


    “夫人。”他开门走了过来。


    宋知韵慌乱到无以复加,慢慢抬眸窥看他,谁知他根本没穿上衣,紧致的胴体毫无征兆地占据视野,吓得她急用手捂脸,磕磕绊绊道:“你、你好歹穿件衣裳呀,青天白日□□,伤风败俗……!”


    她总鄙夷那些三句不离之乎者也的老古板,万万料不到,有朝一日,她自己冲锋陷阵为“迂腐”之礼教摇旗呐喊。


    耳朵里嗡嗡的,浑然不觉霍铮鬼魅般的身影几时逼到了紧跟前。


    “你我是夫妻,早晚要坦诚相见,夫人这时害羞,为时已晚。”手背被他生拉硬拽了下来,眼前,再无遮挡,麦色皮肤一览无遗,各种陈年旧伤,原原本本展露,心绪一下子变了——落泪的冲动呈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她慎之又慎地触碰那些可怖的伤疤,嗓音抖得不像话:“还疼不疼?”


    霍铮不作为,纵容鸟语似的触感在体肤上游走。他说:“早就没感觉了,夫人不必伤心。”


    他的伤痕,遍布各处,有刀疤,有箭伤,有鞭痕……实在难以想象他这些年来是如何撑过来的。


    宋知韵蓦然记起孟康说过的一段话:


    “小时候过得太苦,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就这样,还不忘省出一多半的粮食给当时病重的老夫人。老夫人吃不下,他就跪在地上哭求老夫人好赖用一口,哪怕一口。属下这辈子都忘不掉,将军硬从牙缝里省俭出来的饭菜,被刘氏一手掀翻在地,他一声不吭用手一粒米一粒米地捡回食盒内的场景。那会可是大冬天啊,天寒地冻,他手都冻麻了,就是不肯听劝别捡了。”


    “后来,老夫人病入膏肓,撒手人寰,将军他就彻底斩断和贺家的联系,投身沙场,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报复性地吃东西,专挑大鱼大肉,明明肚子里塞不下了,他仍豁出命似的吃。糟践自己身子半年多,他大病了一场,险些没挺过去。打病好以后,他就一点荤腥不能沾,哪怕是远远闻着肉味,也要大吐一回。”


    “将军他不是天生不爱吃荤,恰恰是压抑过甚,长大以后有条件了,总想着一分不差把亏欠的弥补回来,可十几年的缺失哪是那么容易能不足的呢。”


    当时听罢,她哭成了个泪人,万般悔恨自己过于迟钝,不但毫不知情,还曾大言不惭喂给他肉块吃。


    “你骗人,”宋知韵泪如决堤,“你当初咽下我喂给你的肉时,可没说你差点为它丧命……!”


    霍铮眼光一沉,这臭小子,半点靠不住,该提的不该提的,全给他抖落了个不剩。


    “对不起,我简直错得离谱,我太自私了……”歉疚、自责交织,无时不刻折磨着心脏,她低头,掩面痛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凄凄楚楚的哭声,将霍铮的记忆拉回了母亲离世那晚。其时,面对停在掌心间、母亲冰冷的手的他,第一次被泪水模糊了视线。那夜,他凄凄惨惨流泪到天明。


    今时今日,他已长大成人,已如愿出人头地,已能护住在意之人,又岂能看她无助茫然,硬生生把不属于自己的过错揽下。


    “别哭,我会心疼。”霍铮委身,以指腹带走一部分晶莹剔透的泪珠,念及自己的手纹粗糙,会触疼她瓷娃娃般的皮肤,他倾身,吻上她的眼尾。咸涩在舌尖绽放,他的心,却翻涌着得未曾有的甜蜜。


    欲念,顺势而起。


    “可以吗?”她楚楚可怜,他不忍相逼,便用手心托着那小巧的下巴,征求意愿。


    他对自己的珍视,天地可鉴,宋知韵别无畏惧,以一枚香吻作答。


    唇齿相依,肌肤相亲。


    她与他,即将跨越隔阂,成为彼此最亲密无间之人。


    “夫人喜欢孩子吗?”情深意浓之际,他问。


    香汗挥洒,娇声连连,她顾不得应付许多。


    “孩儿的名讳我早已取好。是男孩儿便唤长策,是女孩儿便唤千行。夫人意下如何?”明知娇花被狂风暴雨所摧折,自顾不暇,霍铮却固执地想听到她的回应,或者说,享受她一次一次为他而情动难耐的场面。


    时辰尚早,属于彼此的时光,漫无尽头。


    同一时刻,贺家也迎来一场飓风雷雨。


    “老爷,不好了,那卢二又领着一帮无赖来了!”蔡婆子烧眉毛似的闯入门禀报,破旧的门吱呀作响,似乎马上要散架般。


    贺家的宅子,赔去抵债,昨日傍晚,贺惇遣散家仆,仅留蔡婆子这个老奴才伺候,拢共四口人,端着几张嘴,挤到蔡婆子的儿子家落脚。


    蔡婆子三十多岁死了丈夫,含辛茹苦把家里的独苗抚养长大,靠刘氏接济,给儿子皮大通娶了个商户家的女儿做媳妇。


    两口子惯会上贺家阿谀奉承,指望巴结到了火候,好给皮大通谋个一官半职。孰料,八字还没一撇,靠山先倒了,如今还拖家带口赖了上来。


    皮大通的婆娘王氏,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多识得几个字,平常就瞧不起皮大通,只是顾念和贺家这层关系,不好发作,眼下大树已倒,真面目再难藏,直把自己爷们骂得狗血临头,唬得七八岁的儿子坐地嚎啕大哭。


    从昨晚到今天,皮大通挨的难听话就没停过,他忍无可忍,一把提溜起儿子,推到边上,然后扬手给了王氏一巴掌,怒吼:“你还有完没完!那是我娘,生我养我的娘!我能眼睁睁不管吗?再说了,如果不是我娘这多年来的周济,咱们能住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