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纨绔竹马太难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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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正十九年,暮秋。


    西丹都城丹阳,清风茶庄内零零散散坐了两三组客人,茶水滚沸,茶香袅袅。


    老者抚弄着花白的长须,感慨道:“太子殿下年方二十,身边仅有一位侧妃,正妃之位空缺多年,如今总算是圆满了。”


    “可不是嘛……”老者的孙女两手拖腮,脸上布满神往,“国公小姐能得殿下亲自请旨赐婚,当真令人艳羡!”


    护国公季梁十年前携夫人和尚且年幼的女儿远赴边城,三年前才返回丹阳。


    彼时季小姐刚满十五,出落得亭亭玉立,颜若朝华,太子殿下在接风宴上对她一见倾心,念念不忘,现在终是抱得美人归。


    “婚期也就在几日后了。”老者再次捋了下长须,“城内这阵子属实热闹,也不知婚礼当天又会欢腾成何种光景?”


    老者的孙女点了点头,颊边笑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是呀!真是令人期待!”


    在爷孙俩三四桌开外的地方坐着一对主仆。


    男子身着月白色云锦长衫,墨发随意搭在肩头,手中把玩着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他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凤眸修长疏朗,鼻梁秀挺,薄唇微抿。


    男子此时正凝视着杯中的水面出神,旁座的侍从轻咳了两声,“主子?”


    苏淮卿睫羽微动,回过神来,并未答话。


    见主子这副样子,青帆终是将憋了许久的话吐露而出,“您若是这般在意,今日为何不随候夫人一起去国公府见见季小姐?”


    苏淮卿听闻这话眼底几不可察地闪了闪,转脸望来,“我确实有一件事挺在意。”


    “您说。”


    “醉仙楼下午那场戏是不是快开了?咱要不现在就过去?”


    “……”


    青帆无奈扼腕,当下一阵腹诽:您就继续口是心非吧,将来可莫要后悔!


    *


    另一边,国公府后花园。


    永安侯夫人笑吟吟地瞅着跟前施施然行礼的人,招了招手,“快别多礼了,过来坐。”


    季楠思听话地收回礼数,嘴边挂起浅笑,“伯母,您来了。”


    侯夫人笑得愈加和蔼,“过几日你就该出嫁了,我特地过来添添妆。”


    说是来添妆的,侯夫人出手却十分大方,东西成箱成件地往国公府里搬,就好比自己嫁女儿一样。


    坐在一旁的国公夫人接过话,“还不快谢过你伯母。”


    季楠思正准备开口,侯夫人摆了摆手,“楠思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何必如此见外。”


    永安侯一家搬来丹阳还不过几个月,此前一直在边城定居。护国公常驻边城的那七年里没少与永安侯来往,两家人自然而然变得很是熟络。


    季楠思收住了声,含笑看向母亲。


    国公夫人摇了摇头,“罢了……”说完她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侯夫人,“淮卿那孩子呢?怎么没随你一起来?”


    听到苏淮卿的名字,季楠思的眉眼微动,下意识也朝侯夫人看去。


    侯夫人悻悻然扶额,“提起那混小子我就来气!他说下午醉仙楼有台戏一定要看,说什么也不肯跟我一起来!”


    国公夫人一愣,弯了眉眼,“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侯夫人觉得不能再赞同,恨铁不成钢之意溢于言表,“他确实和以前一样混账!”


    季楠思一边听着这些话,神思恍惚了起来。


    她与苏淮卿的情谊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淡漠了?他们幼时在边城相识七年,两小无猜,再次相逢时却变成了点头之交……


    到如今她即将出嫁,他不曾露面祝贺,甚至连信也没写上一封。或许……三年前她随父离开边城的时候,就已经与这位儿时挚友渐行渐远了吧?


    侯夫人瞧了眼季楠思的神色,抬手向身后的侍女示意,“那混小子托我带了件东西,说是贺礼。”


    侍女走到季楠思的身边呈上木盒。


    季楠思被拉回了思绪,定定看向那木盒,伸手接过。


    国公夫人好奇地探来视线,“这盒子好生精致,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物件?”


    季楠思抚着木盒上的雕纹,嘴角微微挽起,“是花茶。”


    她抽开了木盒,若有似无的花香茶香随之散开,闻着是她小时候最爱喝的那款。


    原来他都还记得……


    国公夫人惊奇地多看了几眼,“还真是花茶,亏得你能猜到!”


    侯夫人也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眼底流过种种复杂的情绪。她从很久前就看好儿子和季家小姑娘之间的将来,总觉得这两人大抵能成。


    可现在……


    侯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惆怅,人家楠思要嫁的可是太子殿下,可不比她家那混小子强多了?


    想到这,侯夫人轻轻拍了拍季楠思的手,“皇家不是寻常人家,好在殿下对你情深义重。”


    “伯母只盼你出嫁后一切顺遂,喜乐一生。”


    *


    “传陛下诏令:护国公季梁,暗通东桑,叛国求荣,证据确凿。朕痛之入骨,琢赐满门抄斩,明日午时行刑。”


    内监尖锐的声音轰入了季楠思的脑中,她一把扯下红盖头,惊愕地抬起眸子。


    今日是太子殿下与国公小姐完婚的大喜日子,丹阳满城一派祥和,自发为这对天造地设的新人庆贺。


    季楠思从一大早起便按照皇家繁杂的宗礼奔波了一天,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新房,这才刚坐下没半炷香便有内监闯进来。


    内监传完诏令后抬了抬眼皮子,皮笑肉不笑道:“季小姐,圣上还说了,你虽是护国公的女儿,但念在你与太子昔日的情分,可以饶你一命。”


    他眼珠子一斜,紧接着话锋一转,“只是太子身边这位置……不是你这逆贼之女能待的了。”


    季楠思直直迎上内监的视线,握成拳的指尖狠狠嵌入掌心,“父亲是被冤枉的,我要见陛下!”


    内监面上仍旧挂着漠然,“陛下痛心疾首,卧床不起。”他侧身让开了条道,“你毕竟是逆贼之女,在陛下改变心意前,还是尽快出宫吧。”


    这就是直接赶人了,毫无情面可言。


    “太子殿下人在何处?”季楠思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良久后,内监终于开口,“太子殿下奉旨收押国公府余孽,明日监斩,你今晚怕是见不到他了。”


    “什么?”季楠思喃喃出声,耳边嗡嗡作响。


    她白日里刚拜过堂的夫君居然在洞房之夜亲自带人去灭她满门!


    季楠思只觉得心尖阵阵抽痛,颤着手抚上心口,双目通红。


    一阵强劲的冷风突然从窗边灌入,桌上原本跳跃着柔和光芒的龙凤喜烛骤然熄灭,只留一道余烟缓缓飘入空中,尔后消失殆尽。


    季楠思下意识抬步朝外走去。


    东宫内四处张灯结彩,灯笼在夜空中闪烁,硬是将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映成了一片喜庆的红色。


    想到父亲、母亲、兄长目前的处境,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