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美为患》全本免费阅读


    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


    他怀着无法言说的心情，拾起夹在书里的一片落叶。


    叶子的颜色已褪，叶身也变得焦枯，只是被书页压得平整如新。上面用浓墨写着两个字，道是“相思”。


    无论怎样，他毕竟还是二皇子，是曾经的太子，只要想，还是有办法出去的。


    对于背叛者，他绝不容忍。


    晏慎离正站在小昭身后，握着她的手写一片银杏叶子。一缕清凉的发丝落在她脖前，微有些痒，她忍不住发笑。


    偌大的一张红木桌上，摊满了新落的银杏，每把黄色的小扇子上都写了字，有“醉月”，有“九歌”，还有“小昭”……


    贺兰进来了，对小昭说：“你姐姐来了。”


    “哦？”她放下笔，起身。


    两人相视一看，晏慎离道：“去吧，我等你。”


    云桑今日穿了浅紫色衣裙，换了一双珍珠耳铛，正站在原处等她。


    “姐姐来了。”她快步过去，“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就在这里说。”云桑拒了她的邀请，一撩衣摆，竟是跪下了！


    “姐姐？！好端端的跪我干嘛？”


    她连忙去扶，对方却并不给面子，默了默道：“姐姐今日有求于你，你若不应，我不会起身。”


    晏慎云却也正好在此时来到庭院，忽一瞥看到云桑竟也在此、竟面对小昭跪了，忙隐到墙后。


    姐妹俩相对静默了一瞬，小昭见她执拗，也不再劝，说道：“看来姐姐今天来，是为了二皇子了。”


    “你知道。”


    小昭叹了口气，“那些罪，的的确确都是他犯下的。陛下只是废太子位、幽禁于府，已是格外开恩，还能如何呢？且我只是明王府一宾客而已，你莫要高估了我。他的事，我插不了手。”


    “你我姐妹又何必明人说暗话呢？你不只是宾客，还是明王的心上人。二皇子之所以获罪，明王在其中起了多少推波助澜的作用，自不必我明言。如今他落到这个地步，我希望你能劝劝明王，放他一马。”


    “他的罪，是陛下亲判的。姐姐就算要求情，也不该来我这里。”


    云桑颤声道：“姐妹一场，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不是我绝情，而是爱莫能助。但姐姐，你是无辜的，犯不着和他一起受罪。我已求过恩典，他的事，不会株连到你。”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爱他，我要和他生死同在！”她提高了声音道：“他对你也不薄！是你背叛了他。如今，我只是求你们不要赶尽杀绝，有这么难吗？你到底为何要叛，我还没问你呢！”


    “为何？”小昭以一种好笑的口吻道：“我希望明王赢，就和你希望二皇子赢一样。你既说他待我不薄，那我问你，他将我派来明王身边、让我当细作的时候，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可考虑过我们姐妹分离之苦？又可曾考虑过细作的艰难和危险？我凭什么不能转投别人？！


    还有你，姐姐，说什么你我姐妹情是最重要的，什么血缘亲情是最牢固的，原来最终还是会为了男人，跟我断情绝义！我们分离三年，好容易才重逢，或许我是背叛了二皇子，但我从未背叛姐姐你！不然你以为，凭你和二皇子的关系，事到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吗？”


    云桑默然了一瞬，许久道：“所以妹妹今天是不肯答应我了？即便姐姐跪下来求你，你也不肯答应是吗？我只是求你放他一命！除了性命，别的我也不多求了。”


    小昭微沉着脸，格外淡然地道：“明王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他对我有恩也有情，我不能帮着他的敌人，做出违背他心意的事。且二皇子最终会如何，这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一切还得看他的造化。


    姐姐，我知道你与二皇子情深义重，但事情到了这份上，我也希望你能为自己考虑一二，莫要把命也赔进去。他的那些罪，你本是没有参与的。”


    “不。”她看上去有些绝望，知道对方是不可能答应了，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地说：“他的罪，有我一半。”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昭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了帮他分担罪责，竟还主动污蔑自己么？”


    “他杀莲花村的村民，是为了救我。他如今这么想争权夺利、敛财受贿，也是想给我更好更能挥霍的生活。虽然，我本不想这样，但在他的动机里，永远有为了我的一份。这份罪，我是撇不开的，我要和他一起承担。”


    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吹起微卷的红发。小昭以一种有些陌生的目光看着她，启唇道：“你若定要与自己为难，我也劝不了你。但姐姐，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


    “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活着么……”云桑微转了面，眼神茫然空洞。藏在墙后的晏慎云，已然控制不住几欲垂下泪来，他微红着眼眶，转身走了。


    “或许你并未完整地了解他。”小昭的语气忽微妙一变，“他在遇见你之前，就已经是一个热衷于争权夺利的人了。十来岁时，他就与异族女子勾结害死了自己的亲兄弟，踩着他的尸骨当上了太子。遇见你以后，虽然在他行事的动机中多了一个你，但这个人本性就是嗜血好杀的，并不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


    “这些不重要了。”云桑看向她道——“妹妹，再见。”


    “姐姐保重。”


    秋天的银杏雨从少女的肩头飘落，两人渐行渐远。小昭抬头看到透过树叶射下的阳光，斑驳凌乱，一如云桑眼中破碎的星河。


    一瞬间，头顶的天空阴晴变幻，太阳乍然间被乌云掩了，几点凉雨落了下来。垂头，脚下正踩着银杏铺就的柔软金黄的地毯。她幽幽叹了口气，行至屋门前，看到晏慎离正站在阶下。


    方才她们说话的时候，他应该也在听着。


    少女显得有些落寞，他盯着她，她却冲他一笑，“我们继续写树叶吧。”


    晏慎云一直等到很晚，云桑才回府。她看上去很是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