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晚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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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晚梨的说辞,卫重明眉峰紧拢,意识到这可能跟她突然逃跑,且态度大变有关。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车厢内光线越来越暗,呼吸也越来越沉闷,再待在车厢里对她很不好。


    他劝道:“晚梨,有什么话我们从马车上下来再说好不好?”


    她拒绝:“不要。”


    她的哭声越来越明显。


    他听在心里难受得很,倾身向前抬手打掉她手上的匕首,然后强行将她从车厢里抱下来。


    她在他怀里边哭边挣扎,大喊“放开我,我不要进去”。


    等到了潇湘馆,她已经哭累了。


    卫重明刚把她放下,她就立刻跳开,跟他保持距离,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心下一沉,脑子乱七八糟,什么也定不下来。


    昨日曹峥醒了过来,杜衡刚从曹峥那里回来,一听到消息就急匆匆往潇湘馆赶。他一进门就看到中间仿佛隔了一条江这么远的两人,定了定神,先给晚梨检查右臂上的伤势。


    卫重明就站在一旁看,看晚梨右臂上几道深红色划伤,看杜衡给她处理伤口时,她痛到五官都皱在一起,但就是咬着牙不愿吱声;她脖颈上的掐痕变成了紫红色,两只手臂都有紫红色的掐痕;脸上的三四道细小的划痕已经凝了偏黑色的血痂,因为赶路,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身上,衣袍也是灰尘扑扑的样子。


    他看着,慢慢发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差的决定。


    杜衡给她身上的伤都处理好,写完药方交给翠柳和嫣红,给她吃了一颗清心丸后,同她和卫重明说,现在很不确定她的身体有没有潜伏的病症,需要住下了观察几日才能得出判断。


    晚梨始终低着目光。杜衡一说完,她就马上开口:“我不住。”


    卫重明着急地上前一步:“不行。那毒凶险异常,你必须要留下来。”


    那句“你必须要留下来”的话,狠狠地刺痛了晚梨的心脏。


    她咬着牙,努力将翻涌而起的情绪压下去,转过头看向半开的轩窗,望向远处泛着暗光的石潭不吭声。


    杜衡飞快收拾好药箱,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晚梨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卫重明,也没有看他一眼。这让他有点局促不安。


    他慢步走到罗汉床边坐下,看着她的侧脸,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的手握住茶杯,对她说:“先喝点水。”


    他的手一松开,她的手也跟着松开茶杯,然后背到身后,无声地拒绝他的触碰。


    他的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样难受。他小心翼翼地问她:“晚梨,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这样一问,她就忍不住想哭。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快速转过身,背对着他,依旧不出声。


    他起身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一坐下,就看到她那双先前就红肿成核桃的眼睛,又滴起清泪,他伸手捧着她的脸颊,柔声地问:“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我给你做主。”


    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只觉得卫重明实在可怕,为了欺哄她乖乖动身前往金陵,又开始甜言蜜语起来。


    她的心脏跟被人挖走一块一样滴血抽痛。


    见她越哭越厉害,他越发地手足无措,伸臂想把她抱进怀里,但她推开他的手,站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只留给他一个垂头啜泣的背影。


    他的心犹如沉进寒潭里。


    这时,嫣红在外头说热水备好,要姑娘去换洗一番。


    他就看见晚梨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又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


    浴堂。


    晚梨沐浴更衣完,身上还有淡淡的水汽和玫瑰花的暗香。


    她的心里舒服了一些,但纠结于是明日离开,还是等杜衡确认自己没事再离开。


    季白岩说的话太重,给她留下心理阴影。她不想如此面如全非地死去,但又不想继续待在将军府,更不想看到那个人。


    可她一打开浴堂的门,就看到一脸落寞站在门口候着的卫重明。


    她立刻甩开脸,当做没看着他似的转身往前走。


    他马上跟上去,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又慢下脚步,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晚膳已经备好了。


    但晚梨迟迟不动筷。


    卫重明给她夹菜,给她舀汤,温声细语地哄她用膳。


    她却始终双目无神地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不动弹,若不是偶尔眼皮在动,真如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般。


    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恳求地问她:“你要如何才肯吃饭?”


    她没有回答。他又补充:“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你能好好吃饭。”


    仿佛就是等他这一句一样,她终于开口了:“我不想看见你。”


    他的心口像是被蝎尾蛰了一下,痛楚从胸膛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明明没受伤,却像受了重伤;明明没中毒,却像中了剧毒。


    他定定地看着目光始终落在饭菜上的晚梨,愣了好一阵,才缓缓出声:“好。”


    他起身离开了潇湘馆,目光阴冷地往将军府的地牢走去。


    除了白衣男子被季白岩击杀外,剩下三名男子悉数被抓至地牢。


    季白岩因失职,去戒律堂领了十鞭刑罚。


    背后的伤一处理好,季白岩就马上前往地牢,审问那三名男子姓甚名谁,何处人家,吸食“庄生迷梦”多久了,从谁手里买来的等等问题。


    那三名男子都是富家子弟,一用刑,连学堂考试作弊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卫重明来的时候,季白岩审的差不多了,他将供词递到卫重明手里,供其查阅,并说出自己的搜查计划。


    卫重明平静地“嗯”了一声,说:“按你说的去办。”


    “末将领命。”季白岩离开地牢。


    卫重明看向那三名缩在牢房里的男子,冷冷地开口:“把他们的手脚砍了。”


    地牢的守卫应了一声,然后在昏暗的烛光中,在三名男子的鬼哭狼嚎中,挥刀砍下他们的双手双脚,并将其扔到火盆里。


    亥时左右。


    换洗干净的卫重明,再次来到潇湘馆,询问嫣红,晚梨晚膳吃了多少,喝了药没,睡了吗……


    他在门口站了一阵,转过身刚想迈步离开时,一回想晚梨今晚的模样,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他回过身,轻手轻脚地进屋,守在她的床边。


    经过一天的折腾,晚梨在戌正左右就入睡了。


    只是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她还在荒庙里,拼命挣脱那四个青年男子的树林里奔逃,追她的人变成了万花楼的打手。


    林佩娘说出来的话变成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