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命运的转折

作品:《万人迷也会弄丢小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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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确知道司玉会来。


    从司玉穿着衬衫校服,捧着书、戴着耳机出现在操场那刻,就吸引走了他此后一个礼拜的所有注意力。


    “司玉?”


    沈确两指夹着狗腿子「捡到」的学生卡,读出了上面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角度,头顶梧桐叶流下的光,恰好投在光滑的卡面上,令证件照上人白皙的脸庞,微微泛起一层薄薄的金辉。


    黑发似流水,乖顺地披散在他的肩头;一双眼,分明没有丝毫笑意,却好像被泉水洗过,亮得缠绵。


    “好名字。”


    沈确出神地盯着司玉的照片,心口一阵发烫。


    那股热意蔓延到了他夹着烟的手指,回过神才发现,烟头早已燃尽。


    “靠!”


    沈确将烟头丢掉,却险些将司玉的学生卡也一并甩出去,急急忙忙抓了几下,才给捞回来。


    “笑个屁!”


    沈确瞪了偷笑的几人一眼。


    随即,他红着脸将学生卡放回口袋,抖了抖头发,轻咳两声,双手插兜往教室走。


    哈德林公课程只看成绩,混龄上课。


    沈确原以为,自己有机会在课堂上找到司玉,好重新弄弄「人设」;却发现,小了他三岁的司玉,所有课程的班级都在A班。


    沈确原以为,自己有机会在教室外找到司玉,假装撞到一块儿也行;却发现,司玉几乎不出教室,下课就抱着书低头往外走。


    沈确原以为,自己有机会在校门口找到司玉,装顺路去停车场也行;却发现,司玉好像不走正门,东南西北小偏门就不走正门。


    没办法,最近爷爷过生日,他老爹也从国外赶回来,学校怕他又搞出什么事情,天天派个人跟着他。


    实在想不出更不刻意的「偶遇」,每天就只能远远地看司玉几眼。


    沈确烦,可烦。


    【确确实实:啥时候到啊,出去喝酒】


    【沈回:一小时。不喝。】


    【确确实实:我失恋了】


    【沈回:哦。】


    沈确更烦了,直到——


    “裴宗齐?那个江城赘婿?”


    沈确将宾客名单甩到管家手里,翻过沙发,跳到沈河身旁。


    “老爹,他也要来?”


    沈河抖了抖报纸:“司老爷子生前为人正直耿爽,再加上,你二伯接手了不少司家在江城的产业,落井下石的事情大可不必做。”


    听着自己儿子长长“哦”了一声,沈河从报纸上方,瞟了他一眼。


    沈河:“司家那个孩子……”


    沈确:“老爹,你认识他?”


    沈河:“别打他注意。”


    沈确:……


    他对商场上的事情并不关心,所以,不知道司玉的名字,早在过去一年就已经在江城和京港传了个遍。


    都说夸裴宗齐吃了绝户,还能吸他亲儿子的血;还除了夸他漂亮,其他的不是什么好话。


    「木头美人」「空有皮囊」「不会来事儿」


    ——就连漂亮都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沈确听说,司玉胸前别着的无刺玫瑰,是自己掉下来后,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


    “闭月羞花,大致如此。”


    沈确微微弯腰,凑到司玉面前,小声道。


    司玉一动不动盯着他,甚至没有下意识地闭眼,倒把沈确弄得有些不大好意思,连忙退了一步。


    很快,沈确就被人给叫走了,临走前还嘱咐他就待在原地别动。


    司玉在长椅坐下来,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个搭讪的人。


    开场白无外乎还是那样,并在知道他姓司后,提出了可以帮他们家重返江城。


    司玉坐在那儿没动,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以往这种事,裴宗奇都会立马接过话,他所需要做的就只是乖乖地站在一旁,漂亮过瓶中鲜花就可以了。


    但好像这次不一样——


    “滚!”


    司玉看着身旁油腻肥头大耳的男人,被沈少爷一脚踹开。


    “啧,你是不是傻啊?他哈喇子都快流到你腿上了,你不知道躲吗?”


    司玉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可这话刚说完,沈确就后悔了,因为——


    司玉认真道:“爸爸说了,只要他没碰我,都不可以躲。”


    沈确僵硬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沈确才发现,司玉不是传说中的「美人计」,他只是什么都不懂。


    玫瑰无刺就可仍人采摘。


    而在沈确回答了司玉两个问题后,他更觉悲凉。


    司玉:“什么叫「吃绝户」?”


    沈确:“「吃绝户」的意思就是「裴宗齐是个傻逼」。”


    司玉:“什么是「傻逼」?”


    沈确抽出手帕,擦掉司玉唇上的淡色口红,笑着说:“意思就是,等你长大之后,一定要远离他。”


    司玉停在玫瑰花墙旁,认真想了想,开口道:“可是,长大很可怕。”


    沈确陷入短暂沉默,只觉得自己肩上多了道担子,往下沉了沉。


    而司玉的肩膀却是结结实实地沉了下去。


    “别怕。”一双大手按在他肩上,沈确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语气斩钉截铁,“以后有我在。”


    司玉傻傻站着,竭力想在脑中找出一个词。


    夜风拂过,树影沙沙晃动,玫瑰花香就这么送进二人的呼吸之间。


    沈确觉得刚才的自己酷毙了。


    司玉则是终于找到了那个词。


    司玉:“神经病。”


    沈确:???


    -


    好累,司玉真的觉得好累,他从来不知道人还可以这么累。


    “不行了,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司玉快哭了。


    “不行,你体能太差了!跑到前面,我给你买好吃的!”


    沈确在他前方倒退着往后跑,表情极其轻松。


    等到终于街角的咖啡店,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大大咧咧地趴在了桌上。


    司玉早就没了婴儿肥,但此刻,他依旧在玻璃桌上压出了一小团的脸颊肉。


    “你在做森莫?”


    司玉趴着,说话含糊不清,不解地看着戳了戳他脸颊的人。


    “很软。”


    “啊?”


    沈确拿来司玉最爱的麻薯,笑道:“这麻薯,一看就很软。”


    司玉却没动。


    “怎么了?”沈确问。


    “没洗手。”司玉答。


    “你就是讲究。”


    沈确嘴上抱怨,还是拉着司玉的手朝着洗手池卫走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司玉和沈确就这么玩到了一块儿,大概是沈确并不觉得他无趣。


    有时候,司玉坐在窗边发呆,沈确也不会打扰他,只是拎着一袋麻薯,静静陪他坐着。


    而当司玉在家闷得太久,沈确还会拉着他去跑步、踢球、游泳……这些司玉并不喜欢的事情。


    没办法,沈确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难道不想离开裴宗齐吗?”


    “我跑得快,就可以离开他吗?”


    沈确笑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说当然不是。


    “你好好长大,我才可以帮你正大光明地离开裴宗齐啊!”


    司玉跟着笑起来,在粗壮橡树旁的野餐垫上打了个滚,耳机跟着落下来。


    沈确拾起耳塞,将它轻轻塞进司玉耳朵里,李斯特的钢琴曲压过了沈确说话的声音。


    司玉只能看见他的嘴皮动了动。


    “……欢你。”


    “嗯?你说什么?”


    沈确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司玉也没有问,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过了会儿,司玉打了个哈欠,书也被抽走,一只手从他眼皮上轻轻拂过。


    “睡吧。”


    司玉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沈回来的时候,沈确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司玉身旁,用身体替他挡下阳光。


    “他还有大半年才满17岁。”


    沈确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没接这一句,转而问道:“你不觉得他很漂亮吗?”


    这个问题,让沈回下意识地看向司玉,没说话。


    “还以为你会同意。”


    “的确漂亮。”沈回盘腿坐在野餐垫上,拿起水果吃起来,“但只有漂亮,像是空壳。”


    沈确愤愤不平地踹了沈回一脚。


    “这样不好吗?”


    沈回挑眉看他:“也不知道,是谁在知晓他那晚想找的「沈少爷」是「沈回」而不是「沈确」后,当晚就跑来我房间,威胁我不准去招他。”


    沈确嘴角一抽,想到那晚沈回给他的回答。


    “我不仅喜欢漂亮的,还喜欢有生命力的。”


    “生命力?什么样的人有生命力?”


    “像小草一样的人。”沈回见沈确不吃这个答案,指了指电视上直播的足球比赛,“场上跑着的人都比他有生命力。”


    沈确觉得沈回说错了,「生命力」这玩意儿是个人都有。


    沈确拉着沈回开始讲——


    讲司玉有多挑食,虽然不会说出来,但就是不动筷,就那么看着你;直到把菜撤下,才会对你笑。


    讲司玉有多难将就,之前给他定制的小提琴没能按时出货,就在琴行里挑了个最贵的送他;可司玉就拉了一下,又是那么看着他。


    讲司玉有多怕疼,想带他去环湖骑行,准备教他骑自行车,并保证摔倒也不会疼;可他就随手拍死了只司玉手臂上的蚊子,下一秒,人就抱着手臂红了眼睛。


    “还有,他真的……”


    “你真的喜欢他?”


    沈回愣住了,沈确也愣住了。


    沈确:“不明显吗?”


    沈回:“……再说一次,他还没满17岁。”


    沈确把沈回按在野餐垫上殴打。


    “我连他手都没牵过!少造谣!”


    “哦,他不愿意和你牵手。”


    “对啊。”


    “……沈确,你真的不要脸。”


    司玉醒了过来,看着姿势奇怪抱在一起的俩人,还有些发懵。


    沈确:“司司,你听我解释。”


    沈回:“解释个屁,下去。”


    下一秒,司玉跑到沈回身旁,甜甜笑着叫了声“沈哥”。


    沈确:“沈回!你给我解释一下!”


    沈回:“解释个屁,下去。”


    司玉很喜欢沈家的两个哥哥,不仅是他们帮了裴宗齐很多,更是帮了自己很多。


    每次沈回到京港,他们都会聚到一块儿,而对此最不满的就是沈确。


    他拉住准备登上小船的司玉,闷闷不乐道:“你怎么就叫他一个人沈哥啊?我不也是你的哥哥吗?”


    沈回浅翻了个白眼,收回手,走向船尾,整理起渔具。


    “嗯,那我也这么叫你好啦。”司玉笑起来,“沈哥!”


    沈确眯了眯眼,双手抱胸道:“我不要和他一样的!”


    司玉为难地皱起眉,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我想不……唔。”


    司玉的脸被沈确双手捏住,不解地看着对方。


    “把沈字去掉。”沈确说,“叫哥。”


    司玉眨眨眼,轻声叫道:“哥。”


    话音刚落,沈确笑得梨涡又露了出来。


    夜幕降临,他们所在的人工湖却依旧亮堂。


    沈回坐在小船左侧,司玉和沈确并排坐在右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投下鱼竿。


    “好亮,好像把鱼儿都吓跑了。”


    司玉小声嘟囔了一句。


    沈确对讲机:“关掉几盏灯。”


    雍昌山人工湖瞬间灭了一半的灯光,湖面陷入寂静。


    “谢谢哥~”


    “嘿嘿~”


    因灯光忽然按下,手一晃而眼睁睁看着鱼脱手的沈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