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条人鱼才是虎鱼部落的祖灵？


    林安瞥了一眼地上挣扎的鬣狗人，对于他的异常行为隐约有了猜测。


    “你好，苏苏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安向她颔首。


    虎鱼部落的祖灵的模样很是天真无邪，她没有多少危险防范意识地上了岸，最终离林安十米左右时站定，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好白啊！”她疑惑地感叹道。


    “在这多待几天，恐怕很快就要黑了……”林安笑了笑，查看着她的数据。


    关于南洲人鱼的传说最早可以追溯到四千多年前，考古学家在科伊桑岩画发现的一些半人半鱼的生物。


    南洲共有两种人鱼的主流概念，一种说她们是邪恶水灵的化身，喜欢引诱路人，在他们靠近时抓住他们，拖到水里淹死。


    另一种认为人鱼居住在深水的地方，拥有掌控天气的力量，时常负责降雨、洪水和干旱。


    除此之外，降雨的能力时常也和燕子有关，随着时间推移，两者形象逐渐合二为一，传遍了南洲的各个国家和部落。


    人鱼在班图当地的昵称叫做“卡鲁”，或者克莱卡鲁，指的是“带来毁灭和创造的水灵”。


    【名称】：卡鲁人鱼，克莱卡鲁


    【评级】：怪谈D级


    【辐射值】：34.6%


    【污染程度】：35.8%


    【介质】：农耕之神


    假如是传说中的岩画人鱼，至少是A级。林安思忖着，苏苏米的原型恐怕是经过各种传播、创作和改变的结果。


    拥有古老传承的南洲像龙国一样，很多神秘原型会出现同一名称，但因指代不同，而评级不同的情况。


    苏苏米梳理着乌黑湿润的长发，眨巴着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


    “你不像……雨林的人。”


    “是啊，我来自卡伦加线的彼岸，从生到死。”林安见招拆招，淡然地回复道。


    满足了好奇心，苏苏米想起自家酋长交代的任务，刚想质问林安，视线却又被地上挣扎的鬣狗人吸引，愣了愣，用不确定的语调开口。


    “斑狮祖灵，这是你的仆人？”


    原来鬣狗人不光不属于虎鱼部落，甚至不是七名祖灵图腾之一。


    按照圣安尼洛夫基金会的规则，这是一位野生的“自由神秘者”，一旦被发现，是要抓起来关进隔离室的。


    “他是我抓到的俘虏。本来我还想问问你认不认识此人呢，苏苏米。”林安诚实地说。


    “他做了什么？”


    “一大清早带一群人袭击了斑狮部落。”林安简略描述一番，听得苏苏米两根粗眉毛越皱越紧。


    “实际上，我们虎鱼部落刚有上百名战士发了疯似的冲进了雨林，随后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哥哥还以为……”


    “怎么？


    苏苏米拧干水分发丝的水分，憨憨地将事实和盘托出。


    “我哥——就是虎鱼部落的酋长以为是你的‘大瓦’导致了他们的失踪。因为我们两家部落离得比较近，经常有点小小的摩擦。”


    林安回想起米苏鲁昨天在河道旁的遭遇，说明斑狮和虎鱼的关系并不和谐。


    若非林安雷厉风行地化解了鬣狗人的进攻，被他控制的虎鱼部落将和斑狮部落爆发一次大规模的争斗，之后无论如何谁赢谁输，两家部落的仇恨算是彻底难以化解了。


    这才是鬣狗人的目的。


    他趁林安和卡鲁人鱼尚未碰面，直接挑起两者的矛盾，等到冲突结束，双方肯定有一堆死伤，两位神秘者就再也没法好好交涉了。


    还好没放跑他。


    和苏苏米略一接触，林安转向鬣狗人，后者意识到了两者的实力差距，已经不再挣扎，双手抓着湿软的泥巴，默默躺在原地。


    “想做我的俘虏，还是干脆回归死者的地下世界？”


    面对林安给出的两个选项，鬣狗人咬了咬牙，声音闷闷地从牙缝挤出。


    “我不想死。”


    “那就老实地跟着我。”


    鬣狗人感到重力随着林安的话语消失，他活动四肢，从地上爬起，撕扯树叶擦拭着浑身的泥泞，用一双鲜红的眼睛打量着林安。


    年轻人的皮肤白皙，黑发黑眸，表情玩味，带着一种神秘的混血气质，很容易就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一個可怕的、奇异的、强大的人……但我可不怕你！鬣狗人磨着后槽牙，竟然妄图驯化野狗，你会后悔的！


    表面上，他掩饰着眼底叛逆的光，垂手站在林安身侧。


    尽管林安笑眯眯地和苏苏米聊着天，但鬣狗人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时候逃跑或者反抗，林安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保命要紧。


    每当林安的视线扫到他，鬣狗人甚至还摆动着短短的尾巴向他示好。


    这时候，嘈杂的声音传来。


    虎鱼部落的族人发现自家祖灵的不告而别，连忙四散寻找她，一名年轻男人拨开棕榈树叶，一眼看见林安的背影。


    他愣了愣，拔出一把老式猎枪对准他，如临大敌。


    “住手，这是斑狮部落的祖灵！”苏苏米向他大喊。


    祖灵的名头使得那名持枪的男人冷静下来，他不情不愿地向林安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又对苏苏米吩咐道。


    “祖灵大人，请跟着我们前往斑狮部落。”


    集结虎鱼族人时，林安发现苏苏米尽管是神秘者，但她年纪太轻，性格又很纯真，人们只听从另外一名中年男性的命令，他是一名狩猎队的首领。


    回程途中，友善的苏苏米和林安叽叽喳喳地聊天。


    从她的口中，林安了解到虎鱼部落是个总人数达到三千左右的大型部落，“柯默思”没有辐射前，他们是这一代的霸主。


    反倒是自从雨林出现祖灵后，他们的日子反而没有过去那么滋润了。


    “柯默思”的辐射带来了太多的变数。


    据说虎鱼部落是附近唯一一个和外界有直接交易来往的部落，除了枪支，苏苏米身上还穿了件鲜艳漂亮的T恤衫，明显属于外界商品。


    她说他们还有卡车、炉灶、烧水器等设备，条件远超斑狮部落。


    “你们有没有咖啡机？”林安搓了搓手。


    “咖啡？”


    “做热巧克力的饮料机也可以。”


    “巧、巧克力？”苏苏米陷入沉思，“你指的是可可果吗？我们平常都是烤着吃的。”


    烤着吃……


    林安嘴角抽了抽，这得多苦。


    果然在恶劣环境里活下来的都是狠人。


    回到斑狮部落时，只见以米苏鲁为首的部落人正站在小溪边，围观着插在泥地里，“半截入土”的虎鱼部落人。


    随着时间流逝，稀泥已没到大部分的下巴，他们只得用眼神和撕心裂肺的哀嚎拼命求救。


    “快救人啊！我们要没命了！”


    “如果你把我们救上来，我们酋长定有重谢！”


    “虎鱼部落愿意拿……咕噜噜……交换……咕噜噜……救命！”


    和苏苏米一起来的狩猎队首领见状，又惊又怒，当即便要上前救人。


    谁料，他们刚想拿一根木棍救援族人，一阵狂风吹来，将其掀飞，并把他们往后推了几十米。


    首领转向风的源头，林安托着贤者之石，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俘虏不是这么赎的。”


    “尼亚玛！”


    最初见到林安的男人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土语，巴巴托斯直接给了音译，林安听不懂，但估计不是好词，和“尼玛的”差不多。


    苏苏米刚想出声阻止，林安比她更快一步，因为他渐渐掌握了“丛林的语言”。


    “小朋友不可以说脏话的哦。”


    下一刻，那根倒飞出去的木棍倒转势头，朝着男人倒插而来。


    他当即吓得头皮发麻，撒腿就跑，谁料木棍如影随形，直到尖锐的末端“噗嗤”插中他的腰部，将他钉在地上。


    “噗嗤！”


    几人随手拿起的木棍不知何时变成了铁棍，死死插入他的脊柱，任由男人像惊慌失措的猫一样胡乱挣扎，除了让肌肉和血液传来更冷冽的撕裂，毫无用处。


    麻痹的感觉顺着神经系统爬上，男人嘴巴大张，雨林燥热的空气尝起来有种诡异的铁锈味，他才发现那是逆流而上的鲜血。


    “咳……痛……咳咳……”男人从喉头挤出破碎的话语，气息微弱下来。


    不到一分钟，虎鱼部落的敌意和不满仿佛雷电劈到干木燃起的野火，经过一轮冰凉的鲜血泼洒，无声无息地熄灭，转瞬即逝。


    而恐惧从无知的焦炭中缓缓长出，他们看向林安的目光再不复之前的质疑。


    他们的祖灵从未展现过如此恐怖的大瓦！


    以至于不少人对神秘者有了错误的认知，毕竟怪谈级发挥的力量还没有超出人类的想象。


    苏苏米瞪大眼睛，酋长给她的命令是“向斑狮部落讨个说法”，但亲眼感受到林安的实力，她咽下嘴边的话语，决定改变方针。


    这位新祖灵太吓人了！


    苏苏米甚至觉得林安刚刚根本没施全力！


    别说是她了，祖灵图腾恐怕没几个人打得过斑狮部落的祖灵。


    除了那个家伙……


    避开自家族人殷切的目光，卡鲁人鱼用手指摁住喉咙，向受伤的族人飞奔而去。


    “你需要治疗！”


    眼见祖灵都选择避其锋芒，狩猎队的首领面皮抽搐，额角青筋暴起。


    林安诡异莫测的力量令他全身爬满了鸡皮疙瘩，咬紧嘴唇，想要假装刚刚的冲突没有发生。


    “斑狮祖灵，你觉得该怎么交换比较好？”


    “先把枪留下吧。”


    首领不敢得罪林安，只得让族人取下枪支，抛给对岸的斑狮部落。


    米苏鲁接过这把老旧的猎枪，双眼放光，部落人也好奇地翻来覆去。


    他们在狩猎时偶尔见过虎鱼部落使用这种武器，对它们的威力馋得不行，没想到林安竟然一口气搞来了十几把。


    唉，要是有咖啡机该多好。


    林安一边想，一边操控气流术，只听“啵啵啵”声响起，六名被沉底的虎鱼部落俘虏如同萝卜似的被拔起来。


    他们眼冒金星，瘫坐在地。


    首领清点着人数，支支吾吾地问道。


    “只能换六个？”


    河道里可是足足插了一百多人！


    这得把首都的武器库搬来才凑得够吧！


    “其他形式的货币也可以。”


    抛下这句话，林安操控飞到了对岸，留下欲哭无泪的首领。


    妈的，风水轮流转。虎鱼族人心底暗骂。


    没想到斑狮部落出现了这么厉害的祖灵，反观苏苏米，只会唱歌和治疗的大瓦，面对真正强敌时根本派不上用处。


    眼见一些人快被泥水闷死了，林安如法炮制地用气流术拔出他们，斑狮部落配合地一一绑起他们。


    首领拿林安和斑狮部落无可奈何，只得强忍屈辱，带着族人离开。


    目送他们消失，斑狮部落发出胜利的叫喊。


    群体的喜悦感染了林安，来到雨林后的无所适从渐渐消散，他的迷茫被一种从零开始创业的乐趣取代。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


    “事情就是这样。”


    苏苏米报告了她在斑狮的所见所闻，听得虎鱼酋长若有所思。


    “最近原来是他在捣鬼……”


    “谁？”苏苏米一愣。


    “还记得最初觉醒大瓦的狼犬酋长吗。”虎鱼酋长向妹妹笑了笑，“那个长得像鬣狗一样的少年就是他的儿子。”


    “这样一来，我们也没有理由和斑狮为敌了。”苏苏米眨巴着蓝眼睛。


    “是的。”


    “太好啦，哥哥！”


    一听不用打架，苏苏米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亲了口酋长后离开。


    她刚走不久，帐篷顿时炸开了锅。


    “奇耻大辱！”


    “虎鱼必须报仇雪耻！酋长，你可千万别听你妹妹的话！”


    “我们怎会有如此软弱的祖灵！”


    虎鱼酋长的表情略微不耐烦，他抚摸着胸口的勋章，罂粟花的图案妖异而鲜艳，犹如一根钉子般插入心脏。


    末了，他抬手制止争吵。


    “别吵了，商会不允许雨林拥有‘守护神’。时机到了，她自然会来收拾锋芒毕露的斑狮祖灵。”


    环视四周，酋长一字一顿地说。


    “至于我的妹妹，她只是不太适合雨林的愚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