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作品:《俏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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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太多话题,前世都是闻淑仪叽叽喳喳围着他问长问短,而今角色互换,她不作声,裴策珩不停地问。


    然而闻淑仪并没什么心思,心惊肉跳了一路,眼下困意上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裴策珩几句,便靠着岩壁沉沉睡去。


    “你那琵琶乐师可是宫宴里的艺伶?”


    裴策珩见闻淑仪迟迟没答,转身一看,才发觉她睡着了。


    睡着的闻淑仪很是乖巧恬静,像一只小猫,心口仿佛被软糯糯的爪子轻挠了下,裴策珩忍不住轻撩她那缕垂落的青丝,继而小心翼翼挪过去,生怕将人吵醒。


    他试探性地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见闻淑仪没有挣扎,暗暗舒了口气。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部,裴策珩的喉结微滚,第一次意识到不经意的触碰远比床第之间的欢愉还要撩拨人。


    娇小白嫩的鹅蛋脸被火光染上了薄红,裴策珩一时间想起了什么,通身发寒,手臂上的肌肉止不住地发抖,他长闭了闭眼,才竭力抑制住那些可怖的画面涌入脑海。


    他怕火,分明从前爱极了温暖的火,可自闻淑仪走后,他便开始怕火。


    “看在兄长此番救你的份上,能否原谅兄长早些待你不好?能否......”试着再爱爱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裴策珩轻声自嘲。


    明明知晓她听不见,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裴策珩,你也意识到前世的自己做的有多过分了?


    裴策珩眼底藏着落寞,他久久凝视着那晶莹亮丽的唇珠,情难自禁地想去触碰,想去亲吻,又怕惊扰了她,于是指腹轻点柔软的唇瓣,偷蜜似的凑到自己的唇上。


    甜甜的,甜进了心坎。


    裴策珩嘴角压不住的笑意,他开始细细打量闻淑仪,分明是熟悉入骨的模样,他却怎么也看不够,好像每多看她一眼,内心的触动就会多一分。


    乌黑卷翘的长睫犹若蝶翼,美得不像话,他小心翼翼地想要轻触,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洞穴外传来动静,祝九安找来了。


    闻淑仪直到回府,脑子里都是林侍卫那番话:那群人是冲着裴大人来的。


    裴策珩?泉鹰阁与裴策珩能有何干系?


    闻淑仪百思不得其解,她倒是想主动问问裴策珩,奈何这个人自洞穴出来,昏迷至今,况且若他真的瞒着闻府在做什么勾当,自己去问,怕是会打草惊蛇。


    难道他上一世官至丞相,并非全然凭借自身?


    “小姐!少爷醒了。”凝霜端茶进来:“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闻淑仪坐于梳妆柜前,视线落在那把贝母羽扇上,她的眸色微动,将扇子随意丢进了妆奁最深处。


    “罢了,让他好生养伤罢。”


    “小姐还是去看看罢,此番若不是少爷......”凝霜说着作势又要哭,闻淑仪连忙拉过她的手:“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倒是你,脖子上的伤瞧着便重,可有好生用药?”


    凝霜的脖子缠满了绷带,她捏着帕子轻拭眼角的泪,耳根微红:“奴婢无恙,多亏了林侍卫相助,否则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你呀,还有心思玩笑。”


    “我这不是逗小姐开心嘛,您这三日来,眉头都没舒展过。”


    闻淑仪微愣,有这么明显?


    她自然是忧的,当年北晋太子正是营救前齐国而丧命,那可是盛宠不衰的皇贵妃唯一的儿子,皇上爱屋及乌,极其疼爱这位太子,因此对越国恨之入骨。而邻国摄政王正是泉鹰阁的主权人,若裴策珩与泉鹰阁有何关系,莫不是要害得他们闻府死无全尸?


    闻淑仪敢都不敢想那幅画面。


    “这一趟发生了很多,我只是有些累了。”闻淑仪勉强笑着。


    “对了,小姐可能还不知,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长郡王和镇国大将军被派去了翔鹿关。”


    “翔鹿关?”闻淑仪微异,那里可不就是北晋与越国的交接地带:“何事须动用两名大将?”


    “听闻是越国的士兵与边关将士起了冲突,两位将军前去调和了。”


    闻淑仪垂眸思量。


    怕不是故意寻事滋事......


    “小姐!小姐!圣旨来了!祝小侯爷带着圣旨来了!”门外的婢女跑来报喜,欢快的步伐仿佛踩在闻淑仪心口。


    闻淑仪心头一提,呼吸仿佛都随之停滞,良久才缓过神来,茶栗色的瞳孔内噙着尘埃落定的欢喜。


    “小姐!”凝霜先一步惊呼:“等来了!终于等来了!”


    “凝霜你别激动。”闻淑仪强压着澎湃心潮,她原以为自己会兴奋到大叫,没曾想真到了这一日,反倒有一种既定的沉静。


    主仆一道去了主堂,抬眼便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眸,他的一身铠甲已然换下,一袭大红的铃兰花缎面圆领袍矜贵恣意,彰显出少年朝气。


    “哟,主人公来咯。”公公轻挥拂尘,笑着看向闻父闻母:“你们闻家还真是好福气,先出了个状元郎,而今又培养出了个二品官主母,着实是羡煞旁人。”


    闻父合不拢嘴:“公公过奖。”


    “闻娘子,跪下接旨罢。”


    闻淑仪两手摊平叠于腰腹前,刚一跪下,就见祝九安跑过去与其并排跪着。


    “自是赐婚圣旨,我合该与闻娘子一道接。”他的眼弯成月牙状,直勾勾地盯着闻淑仪。闻淑仪被他看的耳热,偏开头。


    两方父母互相看了看,笑得意味深长。


    “天子诏,宣安侯祝九安怀瑾握瑜,丰神飘洒,襟怀坦荡,又率立彪炳战功,孤念其早已及冠,久未成家,特择佳人,结百年之好。闻府千金闻淑仪蕙心纨质,玉貌绛唇,嘉言懿行,实乃良配,兹指婚宣安侯正妃,缔结良缘,愿两厢伉俪情深、琴瑟和鸣,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谢圣上恩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主堂内的声势浩大震撼,喜色四溢,独独除却门口的裴策珩,他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仿佛一个局外人,被隔绝于热闹之外。


    自醒来后,裴策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闻淑仪,派人去请后,没有等来闻淑仪,等来的是主堂传来的“喜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咬牙赶来主堂的,也不知如何全程木讷地听着两方父母商讨他们的婚事细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膜嗡嗡作响,看着闻淑仪与祝九安在自己眼皮底下暗送秋波、郎情妾意,心口酸痛到麻木。


    分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刚刚缓和,分明他才刚捡起一丝勇气,分明......分明她是他的妻!


    闻淑仪送走祝九安后,正准备折回主堂,一道疾风刮过,蛮横的力度将她拽入回廊。


    闻淑仪一时没设防,险些惊叫出声,昏沉沉的灯笼红光在地面映下流苏光圈,光圈晃动,打落在裴策珩高挺的鼻骨之上,他的眼神冰冷,嘴角紧抿,在月色衬照下,整个人透着深重的阴翳。


    “你干什么!”闻淑仪气恼地吼他,刚要推他,反被强摁在墙面上。


    “你要嫁给祝九安?”黑暗下的那双凤眸猩红,死死地盯着她。


    黛绿远山眉轻蹙,眼前的裴策珩格外陌生,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不够明显吗?”


    捏着她肩膀的力度蓦地加重,他的嗓音愈发得沉:“你要嫁给祝九安?”


    “裴策珩你到底要做什么?圣旨已经下来了,你的妹妹嫁给二品官员不好吗?”


    “不好!”宽大的掌心颤巍巍地抚上她的面颊。


    “你做什么?”闻淑仪难以置信地撇开脸,却被他暴力捏住。


    “那我呢?我怎么办啊闻淑仪?”裴策珩暗哑控诉:“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在改了,我都在改了,为什么不肯看看我?闻淑仪,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