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作品:《俏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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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侍卫想了想:“好,那属下后日派人来接闻娘子。”


    “多谢林侍卫了。”


    林侍卫腼腆笑道:“应该的,公子若是知晓闻娘子特意来了临安,还如此紧张于他,他定会很欢喜的。”


    “倒也没有......”


    “心情愉悦大抵能助他早些痊愈。”


    闻淑仪咬了咬唇:“罢了,你且同他这般说罢,我盼他早些安好......早些归京。”


    林侍卫听出话中之意,嘴角高高扬起,抱拳行礼:“属下定当如实禀告!”


    临安正值梅雨之际,青砖绿瓦笼罩于濛濛烟雨,雨水沿着檐角滑落,将屋墙上通花嵌瓷洗练得透亮,上面的花纹宛若写实,栩栩如生。


    青石巷上的人影渐散,拐角处的酒肆旗帜飘扬,裴策珩一杯接着一杯灌,最后直接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清冽的酒水顺着下颌滑过滚动的喉结,洇湿了碧城蓝缎面衣襟。


    县令来时,见着的便是喝得面色酡红的少卿大人,他连忙上前劝阻:“哎哟大人,酒可不能这么喝,宿醉后醒来会头疼的。”


    “别管我。”裴策珩胡乱地挥动着衣袖,抱着酒盏酸了鼻尖,嗓音沙哑委屈:“她都不喜欢我了。”


    县令微惊,小声问道:“大人来临安,可是为了心上人?”


    裴策珩失神地望着前厅藻井上的黄杨木雕,雨水淅淅沥沥,犹如丝线下坠,砸入荷花池中,引起圈圈涟漪。


    “我做了错事,她都记得。”


    他的眼眶发红:“可是,这次我没再犯了啊,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我好想她,好想见她......”裴策珩捂着发疼的胸口,痉挛般的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试图揪紧缓解,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只要一想起那张脸不再看他,这种痛感便会愈发强烈。


    “大人与她之间可是有何误会?”


    县令拂开衣袍陪他坐下,提议道:“试试送些物什如何?我府上的妻妾互相吃起了酸,下官就会用这招。”


    “没有用,她不要我送的东西。”他好似没了力气似的趴在桌上,下巴尖搁在凉凉的桌面上,酒气像是逼出了泪意,黑曜石般的凤眸噙着朦胧水雾。


    县令沉默片刻,思肘后,试探道:“试试英雄救美如何?无论男女,都会爱上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人。”


    “英雄救美?”裴策珩深深闭了闭发红的眼,随即睁开,试图催开些许酒意:“如何英雄救美?”


    八字胡须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翌日,闻淑仪还没睡醒就听有人敲门。


    她睡眼惺忪地看过去,就见凝霜手指抵着唇边,示意对方低语,随后笑着告别,手里拿着什么红色物什合上了门扉。


    “谁啊?”闻淑仪揉了揉眼。


    “小姐,是县令大人送来的请帖,他大抵是从少爷那里打听到了您,此番来邀您一道用晚膳呢。”


    闻淑仪起身倒了盏凉茶,有点厌烦地“哦”了声。


    “小姐莫要紧张,少爷定是在的,到时候您不愿说话安静用膳即可。”凝霜知晓她无意这种场合,但县令毕竟也是个官,往后故地重游,有人照拂自然是好的。


    然而凝霜不知,相较于县令,闻淑仪更不愿见裴策珩。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裴策珩这是演的哪一出,他这个大理少卿当的很是清闲如何,竟大老远跑来临安,难不成孟清窈来此避暑了?


    闻淑仪不得而知,也不想多打听,如今醒也醒了,她带着凝霜等随从去街巷吃云吞。


    临安的云吞鲜软香滑,皮薄若袅袅飘云,青葱点缀,浅油覆汤面,唇齿留香。闻淑仪惬意地眯了眯眼,睡饱吃足后,她决意去临安这边的成衣铺看看。


    也难怪闻父要特意来一趟,姑苏与临安这一带的苏绣、宋锦着实是质地柔软、华丽精美,武东大街整整一条长街皆是各式布料,闻淑仪挑了几块带有特征性的料子,准备带给闻父,走到街尾时,她注意到人影异常稀疏,刚想同凝霜说声回客栈,然而一回头,才发觉身后的随从一并不见了。


    “凝霜?”她喊了声,但没有人回应,她抬脚就要往人多的街头走,下一瞬,便被人捂了口鼻。


    茶栗色的瞳孔陡然间紧缩成针孔状,她下意识呼叫,然而一股异香缠绕鼻间,须臾间没了意识。


    闻淑仪再次醒来时,头脑昏昏沉沉的,她艰难地睁开眼,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了。


    男人粗旷恶劣的笑声传入耳鼓,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了三双全然陌生的眼睛。


    他们一身黑衣,面蒙黑布,头裹黑巾,手里拎着砍刀,歪着身子打量她。


    这里显然是搁置良久的庖屋,铁锅锈迹斑斑,灶台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闻淑仪蜷缩着身子在一堆干柴上,黑影笼罩而下,她惊恐地盯着他们,心脏快到像是要跳了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劫匪绑架,书中女子被劫持后的悲惨遭遇尽数灌入脑海,闻淑仪吓的快要哭出来,但强忍住泪水,佯装冷静,只不过嗓音还是止不住地打颤:“放,放了我罢,我是京中布商的女儿,我们家有钱的,你要多少我们都给你,放了我罢。”


    左侧的矮胖男子都准备好用布塞她嘴了,没曾想闻淑仪竟没叫,换做旁的女子,只怕第一反应就是尖叫出声。他们毕竟也是拿钱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