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咸腥的七仙女(三十七)

作品:《我当两天妈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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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是她的牡蛎,而她是品尝它痛苦的珍珠。


    看着贝母壳缓缓闭合,将女孩的身形彻底包裹住,莲娜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如此想道。


    看来之前丝毫没有动静的贝母并不是放过了元以昼,而是憋了个大招,蓄力想将其完全吞噬。


    女孩们是苦痛的结晶,又在其诞生以后的短暂人生里深刻地品尝了世界的苦涩。


    所以她不想带这些孩子们来到世界,她不想让她的女儿们受到伤害。


    当第二胎诞下男孩后,她既为了完成指标而感到满足,又为了他的性别而庆幸欢喜。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像胡芙一样成为人形珍珠,也不会在结婚生子中遭受半分折磨与痛苦。


    母亲们总是喜欢表现得顽强、活泼的孩子。


    但是,男孩们一因饥饿而哭闹,她们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去奶他;而面对女孩儿们,她们则会选择先将手中的活儿做完。


    “这样是为了培养她们忍耐的美德,因为此后的人生会比现在更加需要忍受”,身为人妻的母亲们冠冕堂皇地解释。


    莲娜只是短暂地因元以昼的逝去而晃了一会儿神,她本来应该松了一口气,因为元以昼的死是她乐于见到的现实。


    但她又的确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一条浸满了水而没有拧干的毛巾,沉甸甸,湿漉漉。


    不,不是的,她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她的手上沾满了同类的鲜血,女人的,更多的是男人的,当然也有孩童的。


    她只是为自己不切实际的期望感到好笑——她居然会以为元以昼是特殊的。


    超人的异能,波澜不惊的神态,洞察人心的敏锐,还有令她感到短暂温暖的话语。


    莲娜以为她会是挽救这个黑暗世界的亮光,巨轮沉没的遏止符。但她就这样悄然无息地被贝母吞没,和天宫被拔掉舌头的女人们一样。


    直到她看见了贝母黝黑深邃的裂缝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起初,她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但很快,整个贝母都因内里剧烈的震颤摇晃起来。


    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捏紧了贝壳边缘,在那嶙峋的锋利上摸索用力。


    紧接着,贝壳大开,额头浸满汗水、黑发粘连在脸颊的女孩气喘吁吁地抬头和她对视。


    是的,她的身上已经有粘腻的血丝和珍珠质了,但是她依然完好无损。


    贝母吞吃的进程终止了。


    元以昼的黑色眼睛好像变得更为深沉,乌漆一片,像未知的宇宙。


    她的手指依旧搭在贝母上,殷浓浓的粘稠从黑白纹路交叠的壳缝隙滴落。


    指尖修长好似一柄红刀。


    她像从地狱里爬出的修罗,也像堕入凡间的血天使,更像一个身经百炼的战士。


    她的脸上显示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神态,不知道她在那紧闭的蚌壳中经历了什么……


    “世界是我的牡蛎,而我将以利刃开启。”


    仿佛知道她之前想过什么,元以昼一字一句地重复那句话——只是,她改了后半句词。


    莲娜停止了将要离去的脚步。


    对于贝母并未对元以昼造成严重伤害、也没将其折磨至死的事,钱德勒只讶异了一瞬,便沉浸在有关那处暗道新的研究资料中。


    信徒们在暗道的墙壁上发现了刻上去的不明文字及符号,他们不知道那是谁雕镌的。


    当手写的报告被递至钱德勒手中,他们仍在交口称赞。


    “没见过这样完善的地下排水系统。”


    “是啊,墙壁材料和所使用的科技都不像我们这个时期的。具体数据还得等分析结果。”


    “必然是那些远比我们发达数百倍的外星智者所作的艺术品。”


    “别这么武断,万一是之前就存在于这片星球的史前文明呢?文明发展到现在,覆灭了多少轮?只有这里被保留了下来。”


    钱德勒翻阅那些被临摹誊写下来的特殊印记,在其中发现了令人心悸的熟悉笔画。


    他知道这些下水道是谁建的了。


    但是,再也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些建造者姓甚名谁,身在何处。


    接着,他打电话给利伯蒂,既是为了催促有关“普勒俄涅”论文的进度,也带了一丝炫耀之心。


    每场发布会,利伯蒂都会出现在台下,届时他会带来一个多么隆重的、能够改变天宫环境现状的发现啊!


    他虽然迫不及待地想看见她那时吃惊的表情,但是更想现在就提前告诉她,享受天才少女此刻、片刻短暂的惊诧和折服。


    “你是怎么建成这样的排水系统的?之前怎么没告诉我?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将它昭示世人?”利伯蒂在对讲的声波中问。


    不知道是不是钱德勒的错觉,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和游离,抽离了学生的稚气与恭敬。


    她以前都会在对话里掺入软化的语气词,叫自己“老师”的,要不就是“哥哥”——一个被他默许的亲昵称呼。


    “到时候我会一一在发布会上说明,”钱德勒道,“这会成为天宫新的福祉,比俄里翁下放的蚌福泽更为深厚。对了,你的数据准备好了吗?我已经催你很多遍了。”


    “嗯……”利伯蒂的声音有些犹豫,她突然问了一个钱德勒从不会觉得她会要求的问题,“到时候能不能把我的名字加在论文作者的第二位?我毕竟也做了许多工作,不是吗?我需要一些荣誉,这样对我以后事业的发展也会有好处,你说过不愿埋没我的才华,也会支持我的。之前我向一些国外的学者投递了个人资料,但都石沉大海,应该是我的履历不能打动他们,他们也不相信那些我参与了那些研究。”


    钱德勒宽慰的话语很快传递过来:“你要那些虚名做什么呢?噢,我亲爱的利伯蒂,你是我最看重的学员,你和那些信徒根本不一样!他们只会沽名钓誉,只有你潜心学术。你未来所获得的成就一定会比现在更大,何必拘泥于眼前华而不实的荣誉?你现在年纪尚小,又没有显赫家世和让人信服的身份……如果他们知道你是一个女孩儿,会怎么想你?听哥哥一句……”


    或许是谈话超出了两人以往的舒适区,利伯蒂和钱德勒都说了很多话来找补。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二人还存在着制约关系,钱德勒才不会如此有耐心地安抚她。


    她们打电话的时候,孙云起一行人也在一边听着。


    知道利伯蒂的导师是钱德勒时,她的内心还没有多么震惊。但得知支撑钱德勒天才形象的实验数据有相当多一部分是利伯蒂辅助计算,孙云起啧啧感叹。


    此事在她世界的历史中好像也屡见不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