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金棠院

作品:《炮灰女配改命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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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秋参与李辰商决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公主府,当初金城公主就是顾忌着皇弟的面子,不敢太针对冷秋参,如今知道他们决裂,自然不会再客气。


    公主府的嬷嬷们第二天就收了冷秋参所有的衣服,扔来一套下人的打扮,冷冷吩咐:“公主府不养闲人,冷姑娘今后你就去后厨帮忙吧!”


    厨房里收拾的婆子们更不会给冷秋参好脸色,指着桌上的竹篮就把人打发出去买菜了。金城公主的用意很简单,就是要冷秋参出丑。让安阳城里的人都看见,昔日美艳动人的冷姑娘如今是何等落魄,居然一副下人打扮,提着篮子买菜。


    不过对身为穿越者的冷秋参而言,丝毫不觉得洗衣做饭,上街买菜有什么丢脸的,反而有些乐在其中。毕竟和街上菜贩子砍价可比面对公主府里那些冷脸有趣多了。


    她兴致勃勃,把省下的钱全放进自己腰包里,又满意地拍了拍,再抬头,就看见了霍宴山。周遭人流缓缓,他就像定在江水中央的白石,沉默无言,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冷秋参笑着打了个招呼:“王爷也是来买菜的?”


    霍宴山看了看她手上的菜篮,又重新注视着前面的人,一副丫鬟的打扮。可就算穿着丫鬟,也掩盖不住倾城的容貌。任何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沦为街上买菜的女仆都会可怜,然而她脸上丝毫不见忧愁,反而明亮快活的像是盛阳下的牡丹。


    她在金城公主府的遭遇,霍宴山多少了解一些。如今这副样子,肯定是公主府的刁难。霍宴山顿时有些气愤,看向冷秋参的目光更为怜惜,走过去说道:“冷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却不料冷秋参直接拒绝了这番好意:“不用!我还想在街上多玩一会儿呢!”


    这么早回去,又得面对那些臭脸,还不如在街上逍遥快活。


    霍宴山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能否与冷姑娘同游?”


    “王爷这就客气了,”冷秋参笑着,半开玩笑道,“都是一条街,我还能规定谁谁该走哪儿不成?”


    若是以前,冷秋参还会拒绝,但现在她已经和李辰商闹掰了,爱和谁走一块就和谁走一块。只是这份举动中,颇有些赌气的意味。


    ......


    另一边,由龙藜这个男子去打听,果然方便许多,很快就问出金棠院的线索。一根筋的人也有个好处,便是不会变通。若是其他人查出那些信息,定不好意思告诉自家小姐。但龙藜只沉目想了下,就全盘脱出。


    花街柳巷的秦楼楚馆虽然都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却有明楼暗楼之分。明楼有官方背景,乃是正规场所,不会玩得太过分。但暗楼就是私人自建,良莠不齐,只要有个姑娘往门口一站,就是一处暗楼。不论客人怎么玩,哪怕把人玩死了,只要钱到位,都没问题。


    金棠院便是安阳城里最大的暗楼,专们伺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达官显贵们。这不是什么好场所,更不是好人家女子该去的地方。由霍小舟这个打扮精致的姑娘去问,旁人自然忌讳莫深。若换成龙藜,那些在风月场所流连的男人们就会偷笑着告诉他一两句。


    不过饶是龙藜心再大,听说小姐想去金棠院后,还是犹豫了:“小姐,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霍小舟得意微笑,学着他以前的语气说:“我哥说了,今日所有人必须听我吩咐。”


    她向前探身,微微仰起脸儿看着满是纠结的龙藜,笑得越发灿烂:“而现在,我要去金棠院。龙藜,带路吧!”


    郡王爷不在这里,龙藜找不到可以请示的人,只好听霍小舟的吩咐,带着小姐去往金棠院。


    正巧,今日的金棠院也是热闹。三层高的气派楼阁,客人不去听姑娘们唱歌,全趴在围栏前看向下方大堂里的热闹。


    至于楼下,那更是挤了一堆的脑袋,乌泱泱一片,只在离门近点的地方留出一小片空地来。


    金棠院的老鸨佟姨妈就立在空地边缘的台阶上,一边扭着肥硕的腰身,一边挥舞着手中帕子,尖起嗓子大声叫道:“诸位老爷可是知道,是他刘老汉自己找到金棠院来卖女儿!我给了钱,刘老汉签了卖身契,光明正大,怎么就成我的不是了?”


    这段话结束时,霍小舟和龙藜也来到金棠院。难得碰见回热闹,霍小舟没多想,立即钻入人群,在前排寻了个看戏的好位子。刚站稳,就看见了热闹中心的李愚安,眼睛顿时亮起来。


    好呀!李愚安,你丢人都丢到青楼来了!


    既然是李愚安的热闹,霍小舟更要看了。龙藜怕小姐被轻薄,也跟进来站在她身后。


    李愚安不爱穿官服,总是一副江湖打扮。霍小舟认为他是偷摸来逛青楼,与老鸨起争执了。人前那般光明磊落,私下原是这般龌龊。霍小舟终于发现了他的污点,简直喜上眉梢。可转眼,又生出些闷气,一块白璧变成了顽石,总归叫人可惜。


    她心里只惦记着李愚安,自然没留意到李愚安旁边还站着个书生。等书生冲到李愚安前面了才发现有些面熟。想了想,好像就是当初渡口凉亭里喝酒的几个书生之一。


    那书生有些急迫,恨恨盯着老鸨道:“话是如此,可你当初也说了,只要在下凑够五十两银子,便可带淑妹走。谁知昨日,你收了我的钱,却不肯给我人!”


    老鸨双手叉腰,抬起脑袋瞥着书生,阴阳怪气道:“呵!五十两就想带走我的姑娘?您就是去大街上买菜,也没有这么便宜的生意。我说这位公子,你要不花五个铜板买个枕头,回家好好睡一觉,梦里想买多少个淑妹都成!”


    话音落地,立刻引起哄堂大笑。书生脸皮涨得通紫,双目瞪着,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要扯些道理,读书人肯定说得头头是道。但论耍无赖,任谁来都辩不过这些下九流。老鸨很是得意,又低下脑袋望着李愚安,谄媚而笑:“李大人,你今日若来寻快活,整个金棠院的姑娘随你点。若是为那穷酸书生出头,老身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倒。”


    说罢立即朝身边人递了个眼色,那人悄然退下,她则捞起帕子在眼角点了点,颇有些委屈道:“前番的事,是老身无知,不知道那群姑娘是拐来的,得罪了李大人。”


    在随国律法中,拐卖人口是重罪,死刑都是轻的。当初霍小舟就是差点被卖到金棠院,后来那伙人贩子被端了,但买人的金棠院却以“不知买来的姑娘是被拐的”为由脱罪。说来也好笑,拐卖是重罪,但卖子卖女,卖妻卖妾却是光明正大的生意。


    更何况金棠院背后有不少达官显贵撑腰,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眼下老鸨说得更可怜了:“今日李大人会这么想,老身也认了。只是李大人,你问问周围的老爷们,看看金棠院有没有这么便宜的生意。那穷酸书生天天在金棠院门口徘徊,老身见他可怜,便同意他花五十两买淑妹一夜。谁知他竟然得寸进尺,想要我整个姑娘,这谁能愿!”


    周围看客没有出声,他们认同老鸨的话,更知李愚安得罪不起,还不如闭嘴继续看热闹。霍小舟有些失望又有些确幸,原来这番热闹的主角并不是李愚安。


    书生怒目圆瞪、气喘吁吁,老鸨凄凄哀哀,时不时擦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三人中,就属李愚安最是风轻云淡,带着惯有的令人舒心的笑,还好声说道:“亏本的生意自然不能做,就是不知金棠院当初用了多少银子买下淑妹?”


    老鸨就是混这些的,撒起慌来面不改色,一口咬定:“五百两。”


    “五百两!”书生先叫出来,指着老鸨怒吼,“亏你说得出口!”


    接着转向李愚安,慌忙解释道:“李大人,你不要信她。当初淑妹家被债主逼得紧,她只用五两就骗到了青娘的卖身契。”


    老鸨也大声争辩起来:“穷书生!老娘可是有人证的!等淑妹的老爹来了,你看他说得是多少钱!”


    没过多久,门口的观众席就热闹起来。李愚安随意一睹,这才注意到人群前的霍小舟。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样子。霍小舟正好偏着脑袋看身后动静,也没留意到他的举动。


    几个龟公拖着个光膀子的邋遢男人进来,随手撂在老鸨面前,说道:“姨妈,刘老汉带来了!”


    老鸨满意地点点头,立马转向李愚安,又是一副可怜样:“李大人,这就是青娘的爹,你尽管问,看看我和那穷书生,谁真谁假?”


    地上趴着的男人便是青娘的亲爹,外边人都叫他刘老汉,总穿一身破烂衣,四十几岁的年纪,五十几岁的样貌。


    刘家以前有几个闲钱,才能养出一个水灵灵的淑妹。刘老汉好赌,幸得爹娘管得严,又娶了个凶悍的媳妇,手再是痒,也丢不出多少钱。后来爹妈死了,媳妇也死了,只剩个女儿,自然管不到他头上。


    不过几夕之间,刘家连门前的草都被刘老汉输尽了。他认为是运气不好,等到运气来了,便是金山银山也能赢回来。


    可惜直到欠一屁股债,运气也没好起来。刘老汉被债主拿刀追着砍,为了保住小命,只能把女儿用五两的价钱卖给金棠院。然而拿到钱的他并没有把钱还给债主,而是又去赌坊,输了个干净。


    今日他在大街上讨得几文钱,忍着饿肚走进赌坊,本想馒头变好菜,可还没来得及下注就被龟公拖到这里。


    一见着老鸨,刘老汉就慌得找不着北儿,忙跪在地上,嘴里支吾着:“老祖宗,您还有什么吩咐?”


    老鸨指了指李愚安,笑道:“刘老汉,李大人想问,当初你女儿买了多少钱?”


    来时路上,龟公已经和刘老汉通过信,只要他配合,金棠院便帮他清赌债。此刻他立即会意,答道:“五百两。”


    书生一惊,不禁道:“刘叔!你怎么能说谎!”


    周围人群还是看戏的态度,偶尔和身边人小声议论几句。霍小舟微微皱起眉,刘老汉这副尊容可不像有五百两的样子。


    显然李愚安也不信,踱着悠然的步子来到刘老汉身前,轻笑一声,唬得刘老汉一愣,再转眼,李愚安突然躬身,问:“你再说一遍,你女儿卖了多少钱?”


    刘老汉摸不准他的意思,愣愣道:“五百两......啊——”话到一半,变成了哀嚎。


    李愚安右脚的靴子踩在他手上,因为脸上和善的笑意,总让人觉得他没用多大力气,但刘老汉确实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叫声凄厉,满堂看客无一人敢吱声。适才还得意的老鸨捏着手帕捂住胸口,满眼都是后怕。


    霍小舟并不意外李愚安如此,或者说她眼里的李愚安一直都是这样。前世里,她刺杀男主失败后,若侥幸捡回一条命,便会在天牢里见到前来审问的李愚安。


    她是泠南郡王的妹妹,待遇要比现在的刘老汉好很多。皇帝讨厌自己儿子,又需要霍家稳定泠南,很有可能接受霍宴山的求情饶她一死。所以李愚安只会站在牢房外笑着问她几句,也不在乎她的答案,直接丢来一瓶速死的毒药。


    刺杀失败,此次重生就没有意义了。霍小舟很干脆地喝下毒药,然后重开。书里说李愚安带点腹黑,霍小舟一直不懂,但这些经历终于让她理解这个词了。总归不是什么好词,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的李愚安缓缓蹲下身,又问:“我再问一遍,你女儿卖了多少钱?”


    刘老汉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他犹豫了,不敢再回答。


    于是李愚安拿起他另一只手,骤然捏紧手腕。面容和善,声音轻缓,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冷意:“你好好想想,别记错了数。”


    刘老汉两只手都很痛,痛得他整个人都快裂开。可望着眼前带笑的男人,却怕得连一丝哀嚎都不敢发出来。


    书生家和刘家算世交,书生和淑妹也是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