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揽芳洲燕语春朝

作品:《最近江湖有点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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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无恤没有回答,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苏缨,怔怔出着神。


    那一瞬间,白衣文士在他微皱的眉头、暗沉沉的眼底看到一丝怜惜之色,当下,如被拍通了任督二脉,福至心灵,猜到了事情的梗概。


    “她被人欺负了?”


    燕无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白衣文士又问:“你救她?杀人了?”


    依旧是沉默。


    白衣文士吃了一惊:“燕无恤,你竟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他深知这厮虽然武艺高强,但实打实是个冷心冷面的人,江湖边界,人心险恶,多的是欺男霸女、坑蒙拐骗,腌臜营生勾当,燕无恤常年混迹于此,从未见他像一个正常的大侠一样嫉恶如仇,怒发冲冠,拍案而起,荡尽世间不平。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冷眼旁观,当佐酒之肴,看过就罢。


    白衣文士没少为这奚落他是个胸无大志,没甚作为的人,空负了一身绝顶本事。


    “你怎就忽然这么仗义了?”白衣文士迟疑着,小心发问:“杀了多少人?是什么人?”


    燕无恤陷入沉思,用手搓了搓遍布血丝的发红眼眶:“七八十……百来个吧?”


    “……”


    白衣文士愣了愣,干笑两声:“燕爷……燕爷好身手。这样吧,我这小庙也装不下你这尊大佛,待会儿等人醒了你赶紧走吧,不要被官府追上了。”


    燕无恤道:“杀的正是官府中人。”


    白衣文士再度震惊了。


    他眼眸长大,嘴唇合不拢,一脸如被雷劈过的神色,结结巴巴:“你……你是要反呐?”


    燕无恤把半张脸埋入掌中,唯余下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望着沉睡的苏缨。


    “揽洲……我实不知,当怎么办了。”


    ……


    李揽洲是江南人,幼时举家北迁,家住西陵城北,也算是个书香门第。燕无恤那时同他比邻而居,两人自幼熟识,交情匪浅。后来燕无恤长到十岁,有了一番奇遇,也在他的见证之下。


    李揽洲曾入京求官,朝堂上拔擢官员,文走科举,武走白玉京。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入不了白玉京,只得靠着腹内诗书,混了个芝麻大小的官。又因得罪了上司,不到一载就免了官。


    家中嫌他丢人,他也懒怠居在家中,故结庐浮游山隐居起来,耕作山林,白衣放鹤,倒也自在。


    燕无恤住在梨花巷,每年都会来和他喝酒。


    年年大雪封山的时候,就会看到他从山脚下迤逦一路而来,带着狗肉,还有稀淡的梨花白,同他烧柴山间,一窗飞雪,小炉温酒,对酌到天明。


    两人像有默契一样遵循着对酌之约,然而去年冬天,燕无恤却失约了。


    再见他时,却是春暖花开时节,他带着一身血腥,抱着一女子,仓促上门。


    他知道,燕无恤是无处可去了。


    李揽洲对苏缨滋生了无限好奇,这是怎样的女子,竟令燕无恤大失平日水准,冲动至此。


    苏缨醒来时,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屋中有水声翻腾,李揽洲手持一卷书,坐得白衣翩然,目光若有若无,停在她的身上。


    苏缨缓缓张开眼睛,又合上,再度睁开,目光移向了李揽洲:“……你是谁?”顿了顿,又问:“燕老二呢?”


    李揽洲合拢书卷,微微一笑:“他死了。”


    “死了?!”苏缨一惊,猛地从榻上坐起来,面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是了,她失去意识之前,燕老二已被贯穿了琵琶骨,四五个人锁着他,生死就悬于一线之间。


    李揽洲笑意更深了:“可惜啊,被人乱刀砍死了。再铁骨的英雄,也难过软身蚀骨的美人关呀,你说是不是?”他这一壁玩笑得畅快,没有料到苏缨望着他,圆睁的杏目毫无预兆的就流下了一大滴眼泪,滑过下巴,紧接着,又是一滴。她面上惊讶表情逐渐褪去,嘴唇微动,是奋力咬着唇间的肉,这样隐忍,愈显得这滴泪水悲伤至极。


    就连李揽洲这心知不过逗弄她的人,都被她的神情刺得心间一痛,不知所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