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想她离开

作品:《朝颜欢

    云崎子先从繁复法衣的袖兜里掏出两枚药丸,自己一枚,顾朝颜一枚,又将一瓶粉末倒在尸体上,之后方才蹲下身,仔细辨认。


    顾朝颜站在旁边,默默不语。


    “这是……”


    云崎子把手伸进尸体护心位置,掏出一枚玉牌。


    玉牌入手冰凉,通体暗青色,并非中原常见的白玉或翡翠,表面泛着一层哑光,边缘处刻着一圈细密符文。


    那些符文扭曲缠绕,形如游蛇,“这是漠北文?”


    顾朝颜正愁云崎子看不懂,自己要怎么引导,没想到眼前这位自小就从养父手里骗取百万金的大神棍居然认出来了。


    她蹲下身,“漠北?”


    云崎子被玉牌吸引,双目微眯。


    他发现符文间隙里还嵌着极细的金纹,金纹顺着符文的走势连成一个诡异的图腾,“灵鹫?”


    顾朝颜,“……”从前小看了!


    “灵鹫又是什么?”


    云崎子单手握紧玉牌,又朝尸体身上反复摸索,触及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皮质囊袋,拉开绳结,赫然看到一个小鼎,“祭天鼎?”


    顾朝颜,“……”墨重说过,能证明尸体身份的唯这两样!


    “他……他是漠北国师!”


    云崎子惊呆了。


    顾朝颜亦表现出震惊模样,“漠北国师是一个道士?”


    “这可不是一般的道士!”云崎子细数三清观的来历,无论阵法术法还是岐黄之术,三清观于业界都是首屈一指,无人可敌,而眼前这位老道极有可能是三清观第八十八任观主,玄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漠北与梁国勾结可不是小事。”云崎子显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将手中玉牌跟嚢袋塞给顾朝颜,继而伸手将尸体拽到自己背上。


    顾朝颜,“道长这是做什么?”


    “带回去!”


    眼见云崎子背起尸体走下山,顾朝颜暗暗松了一口气……


    入夜,将军府。


    自春猎归来,萧瑾受处罚,每日都要到遇难武将家中吊唁,每每都会换来抱怨跟白眼。


    房间里,萧瑾重重坐到桌边,疲惫不堪。


    楚依依奉上茶水,之后看了眼青然。


    青然心领神会,离开时自外面将门阖紧。


    “夫君辛苦。”


    萧瑾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明明不是我的错,却要我来兜底!”


    “夫君莫气。”楚依依坐到他旁边,“夫君可知,皇上暗中在查春猎的事?”


    萧瑾握着茶杯的手猛的收紧,“谁说的?”


    “我见过太子。”


    楚依依瞧了眼窗外,“皇上私下里召见太子,命太子务必查清春猎是谁在暗中布局,害我大齐一众武将,还说务必要查清幕后主使,太子也说,此事必要有一个交代。”


    萧瑾皱眉,“太子为何与你说?”


    “因为太子觉得夫君对阮岚,是真爱。”


    萧瑾不懂,“什么意思?”


    “太子因为春猎的事被皇上责罚 ,若要扳回一局,势必要将此事办得漂亮,所以……”


    楚依依欲言又止。


    “你倒是快说!”


    “所以太子觉得此事须得有一个人出来背锅。”


    “还要有人出来背锅?”


    萧瑾狐疑看过去,“我不是已经在背锅了!”


    见楚依依看向自己,萧瑾脸色沉下来,“太子的意思是?”


    “春猎之事是梁国夜鹰所为,目的是报江陵一役的仇。”


    楚依依也不卖关子,“太子希望我们能交出一个夜鹰,平息此事。”


    “开什么玩笑!”


    萧瑾压低声音,“我们怎么可能交出夜鹰,我们与夜鹰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


    “我清楚,可总不能因小失大,而且此事,我已经与夜鹰鹰首打过招呼。”


    “什么招呼?”


    “交出阮岚。”


    萧瑾瞳孔猛的一缩,身体瞬间僵住,不可置信,“交出……你是想说,我们把阮岚推出去,说她是夜鹰,是她在春猎里动了手脚?”


    楚依依点头,“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


    “你别忘了!阮岚是将军府的人!”


    萧瑾只觉得楚依依糊涂了,“当初楚锦珏状告阮岚是梁国夜鹰,我力保她清白,现在你让我把她交出去,不觉得这脸打的太疼?更何况阮岚若出问题,你我如何脱得了干系!她要咬我们,我们跑得了?”


    “她不咬我们,我们才脱不了干系。”


    楚依依表示,“这是太子的意思,又有鹰首点头,而且留阮岚在府里,终于是有这么个眼线,很多事我们做不起来不方便。”


    这一刻,萧瑾心里没有对阮岚的不舍跟眷恋,全是算计,“那就……这么办?”


    “明日早朝之后,夫君去刑部敲法鼓,大义灭亲。”


    萧瑾慢慢吁出一口气,“那就,舍了她。”


    看着萧瑾脸上冷漠绝情的模样,楚依依心中泛起细密寒意。


    她借口还要看账本,将萧瑾请走。


    房门外,楚依依回身时正见阮岚站在暗处角落。


    四目相视,谁都没有说话……


    酉时,秦府。


    顾朝颜回来时正厅早已备下晚膳。


    彼时她与云崎子回到皇城后,得楚晏传话急忙去了国公府。


    楚世远突然昏迷,幸有苍河针灸才醒过来。


    厅内,顾熙跟谢知微在秦昭的陪同下有说有笑。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晚了。”


    “怎么就晚了,回来的正好。”谢知微拉着女儿坐下来,满眼都是喜欢,“我刚刚还跟你父亲商量,过几日我们回江宁,你同我们一起走。”


    “母亲……”


    顾熙开口,“皇城的事全都交给昭儿,你随为父回江宁散散心,若是不愿意在江宁呆着,为父带你去吴国走走,刚好那边有生意要谈。”


    “女儿没想过回去。”


    “你还不放心昭儿?”


    谢知微瞧向秦昭,“你阿姐离开这段时间,你可得照顾好她的生意。”


    “义母放心,赚了算阿姐的,赔了算我的。”


    顾熙朝自家夫人靠了靠,言语间尽是自豪,“咱们昭儿就没做过赔钱的买卖。”


    “我当然知道昭儿厉害。”


    看着顾熙跟谢知微说笑的场景,顾朝颜咬了咬牙。


    秦昭看出她有心事。


    他知道她从哪里回来,也知道楚世远性命垂危,可他没反对顾熙想要将自家阿姐带走的想法。


    他也,想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