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可能会肚子痛

作品:《朝颜欢

    魏观真神情中透着几分无奈。


    “咱们那位太子与皇上一样,是个情种。”


    黑影温声道,“有情有义不是好事?”


    “你天真!”


    魏观真显然不认同这个观点,“帝王就该有帝王的杀伐果断,有帝王的权衡算计,岂能被一个‘情’字绊住手脚?若非那个女人,梁国早与漠北签订盟约,集两国之力攻下齐国不费吹灰之力!那一日漠北使节已在御书房呈上国书,皇上已经下定主意结盟,御笔都握在手里,没想到那个女人突然说身体不适,皇上一去一回,便拒绝了漠北使节!”


    “与她无关。”


    “那与谁有关!”魏观真侧目,寒声质问。


    黑影沉默数息,“你既怀疑是她,为何还要收她的女儿为徒弟?”


    “这是两回事。”


    “老夫提醒魏公公一句,秦姝是公主。”


    魏观真回身,“杂家比你清楚她是谁。”


    “那最好。”


    正待他想问清那抹黑影去哪里时,背脊微凉。


    魏观真知道,人走了。


    他望向夜幕间那弧弯月,银辉洒在眉目间,衬出眼底的阴鸷跟冰冷。


    梁帝病入膏肓,已经快要不行了。


    只要梁帝驾崩,太子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与漠北结盟,灭齐……


    这一夜,注定无眠。


    皇宫,御书房。


    寅时已过,齐帝终于等到从猎场传来的消息。


    俞佑庭急匆而入时,齐帝身体几乎离开座椅,几乎是要站起来。


    “如何?”


    “回皇上,猎场那边的消息,说是……”


    见其犹豫,齐帝低喝,“说什么?”


    “说是齐王跟五皇子以及所有入猎场的武将全都……消失了。”


    齐帝龙目陡睁,一脸不可置信,“什么?”


    “所有参与合围逐兽的武将及两位皇子全都失踪了。”俞佑庭战战兢兢道。


    齐帝砰然坐在龙椅上,震惊的无以复加,“怎么可能!”


    俞佑庭斗胆,“皇上派过去的人,该不是把两位皇子跟所有武将……”


    “朕的旨意是可重伤武将,可废裴冽双腿,他不敢!”齐帝咬着牙,指节死死攥着龙椅扶手。


    “可是……”


    齐帝龙目淬血,“朕派过去的是玄鳞暗卫,你说他们会不会违背朕的旨意!”


    俞佑庭心头一颤,玄鳞暗卫是先帝创建的暗卫组织,听皇命,护龙身。


    各个都是绝顶高手!


    “而且朕只派过去一人!”


    到底是一国之君,齐帝很快冷静下来,“猎场具体什么情况?”


    俞佑庭将消息完完整整禀报。


    御书房里死寂无声,齐帝阖目,握着龙椅的手背早已迸出青筋。


    倘若四十几名武将全部出事,于齐,是重创!


    “皇上……”


    俞佑庭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齐帝龙目陡睁,“会是谁?”


    俞佑庭最先排除墨重,作为血鸦主,墨重断然不会动摇大齐根基,那就只剩下……


    “老奴以为,此事会不会是梁国所为?”


    齐帝瞳孔微缩,“梁国。”


    “江陵一役梁国损失惨重,他们有报复之举当在情理之中。”俞佑庭低语道。


    “可谁又能保证,此事不是他国嫁祸?”


    见俞佑庭不语,齐帝目冷,“传话给太子,务必找到线索,若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梁国所为,朕即举兵!”


    “是。”


    俞佑庭正要离开时,齐帝又道,“那个夜鹰鹰首,态度如何?”


    提及此事,俞佑庭小心翼翼回身,“那人……”


    齐帝侧目,“他不肯?”


    “他说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梁帝。”


    齐帝沉默,数息,“夜鹰是梁国培养出来的,他不相信梁帝,这比他不相信朕,还要危险……”


    “皇上的意思是,找他拿到梁国伤我大齐武将的证据,借此举兵?”


    齐帝瞧了眼俞佑庭,“想多了。”


    俞佑庭拱手,退离。


    日落,日升。


    顾朝颜是被林间鸟鸣声叫醒的。


    她睫毛颤了颤,睁开时篝火仍带着余温。


    “醒了?”头顶传来裴冽的声音,她缓缓起身,这才发现身上盖着那件鸦羽色的大氅。


    裴冽走近,递给顾朝颜一个竹筒,里面装着清水,“山岩水,我喝过,没事。”


    顾朝颜接过来喝了两口,清冽甘甜,瞬间驱散大半睡意,“大人早就醒了?”


    “也就早了半个时辰。”裴冽紧接着递给她一个泛红的野果,“甜的。”


    顾朝颜有些饿,想也没想咬下去,“真的很甜!”


    见她眼中惊喜,裴冽笑了笑。


    她可能忘了,当日她也给他摘了果子,很酸很酸。


    “大人在看什么?”


    见裴冽仰头,顾朝颜也跟着看过去,头顶是交错的松枝,青黑枝干间漏下细碎晨光。


    雾彻底散了。


    “太阳东升西落,那是正东。”


    顾朝颜起身时将那件鸦羽色长袍搭在手臂上,走到裴冽旁边,“我们燃了一夜的篝火,他们会不会看到烟?”


    “苍澜山植被高耸,又地处高位,我们在里面感觉不到,烟雾往上飘时已经被风吹散了。”裴冽没指望外面的人能找到自己,“我们应该可以走出去。”


    “大人的伤……”


    昨夜风冷,裴冽将外衣脱给顾朝颜,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后背被虎抓伤的伤口裂开,血水渗透白纱,浸到衣服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迹。


    “不碍事。”


    裴冽接过长袍,穿在身上,正要开口时手突然伸过去。


    顾朝颜微怔,便见他从自己发髻间摘下两片草屑,心头一暖。


    “这个方向是正北,我们朝这个方向走。”


    对于裴冽指出的方位,顾朝颜没有任何怀疑。


    以太阳为准,判断正北并不难。


    苍澜山虽植被茂密,脚下山路却少见齐腰杂草,多是堆积的腐叶,盖住地面碎石踩上去软软的,偶有树枝,轻轻一推便也倒了,毫不费力。


    两人不停朝前走,遇到一两株奇怪的野果,顾朝颜总是不经意摘下来尝一尝。


    “这个不能吃。”


    裴冽从顾朝颜手里抢过一枚紫色野果,“病从口入,你就不怕有毒?”


    顾朝颜指着紫色野果,“这种果子叫野葡萄,没有毒。”


    “确定?”


    顾朝颜想了想,“……可能会肚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