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此题何解

作品:《朝颜欢

    皇城,将军府。


    下朝之后的萧瑾并没有去军营,而是回到自己府邸,直接入青玉阁找阮岚问话。


    “你们那个鹰首怎么知道我会被皇上选为猎监?”


    房间里,因为小产失血过多险些丢掉性命的阮岚正倚在床榻边缘,手里绣着一对鸳鸯,她没抬头,说话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鹰首料事如神。”


    “他再料事如神,也不可能猜中皇上的心思,是不是有夜鹰已经潜进宫里,甚至潜到皇上身边?”


    床榻上,阮岚忽然停下手里绣针,悠悠然的抬起头。


    经历两次小产,阮岚身子大不如从前,整个人显得极为憔悴,“若是如此,将军想去告发,在齐帝面前邀功?”


    萧瑾震怒,“你这说的什么话!”


    “人前也就罢了,人后我劝将军还是摆清自己的位置,你跟我们夜鹰,是一伙的。”


    萧瑾目寒,“你在威胁我?”


    “不是我在威胁将军,是将军承了我们夜鹰的好意,一路平步青云走到大将军的位置,结果江陵一役,你让我们太失望。”


    “大胆!”萧瑾未曾想阮岚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怒喝。


    看着曾经真心喜欢过的男人,阮岚眼底闪出淡淡的凉薄,“妾,哪一句话说错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妾?”


    “我更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将军府的妾。”阮岚微扬下颚,“为此,我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萧瑾皱眉,“别忘了是你自己害死了我们第一个孩子。”


    “我确实没有忘记,失去那个孩子之后,将军是怎么对待我的。”


    “阮岚!”


    见其大怒,阮岚笑了,“将军与其在这里跟我争个是非对错,不如想想怎么将功补过,大齐死几个将军才能让梁帝相信,你是真的归顺。”


    萧瑾压下火气,“春猎出事,我作为猎监责无旁贷,你们就不能换个方法,暗杀不行?投毒……投毒亦可!”


    “然后惹齐帝震怒,肃清夜鹰?”阮岚勾了勾唇角,“江陵失误是将军的责任,就该你来善后,不然要你何用?”


    萧瑾气极,“你们就没想过,我也有可能出事!”


    “鹰首有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有万全的准备,将军着什么急?”


    萧瑾心知不能改变什么,强迫自己放缓性子。


    “岚儿……”


    曾经最亲密的称呼,如今听着竟然觉得有点恶心,“将军似乎很久没这么叫我了。”


    莫说阮岚,萧瑾叫着也很别扭。


    曾经以为是入了心的人,如今两看两相厌。


    “我知你痛失爱子,心情不好……”


    “那也是将军的爱子,将军心情如何?”


    面对阮岚冷言冷语,萧瑾再次压下脾气,“我自然也是痛心,好在我们还会再有孩子,你别太难过。”


    再有孩子?


    阮岚的心,像是被丢进荆棘丛里,一瞬间千疮百孔。


    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将军想说什么?”


    “且不论你本就是齐国人,就算你是梁国人,是夜鹰,可现如今你嫁到将军府,你是我的人。”


    萧瑾坐到床榻旁边,瞄到阮岚手里的绣帕,两只戏水的鸳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话听着耳熟。


    阮岚想起来了,当初没能叫顾朝颜让出正妻的位置,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么说的。


    还想骗她?


    “那挺好。”阮岚淡淡回道。“你得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萧瑾拿走绣帕,正想去拉阮岚的手,被她不经意挪开,“夜鹰在,总不会有人欺负了我,我自然知道自己与夜鹰,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不敢懈怠。”


    眼见阮岚不念昔日旧情,萧瑾冷冷站起身,“你我之间,没有情意可言?”


    “与将军讲情意,会不会死的很惨?”


    “阮岚,你别后悔。”


    阮岚神情淡漠,懒散拿起锦被上的竹绷子,一针一线,“将军有时间还是想想春猎的事,我就不留将军了。”


    片刻,房门砰然响起。


    床榻上,阮岚突然停下手里动作,美眸阴寒。


    她突然扔了绣针,发疯一样揪扯上面的丝线,任由手掌被丝线勒出道道血痕,不知痛意。


    她的心里,只有恨。


    恨曹明轩,恨韩嫣,恨顾朝颜,恨楚依依,恨萧瑾,恨叶茗,恨所有人……


    皇宫,御书房。


    龙案后面,齐帝自早朝回来便一直坐在那里,久久不语。


    直至俞佑庭端来一碗醒神汤。


    唯他知道,眼前这位帝王在知道第四张地宫图被人抢走之后,两夜未睡。


    “皇上。”


    俞佑庭收拾了龙案,将食盒里的醒神汤端到齐帝面前,“皇上龙体重要,莫太操劳。”


    “德妃的案子,审的如何?”


    “回皇上,皇后那边寻来德妃入宫前的青梅竹马沈回舟,这沈回舟在公堂上亲口承认他才是德妃的奸夫。”


    齐帝接过那碗醒神汤,浅浅的喝了两口。


    俞佑庭赶忙接在手里。


    “皇后还真有本事。”齐帝冷讽一声。


    俞佑庭将醒神汤搁回食盒,又将食盒挪到脚下,“那会儿刑部尚书陈大人私下里来找老奴,想让老奴透些话给他……”


    齐帝侧目,“你怎么说的?”


    “皇上明鉴,没有皇上示意,老奴半个字不敢胡说。”俞佑庭诚惶诚恐回道。


    齐帝原想去拿龙案上的奏折,思到此处,终是将身子重重靠在椅背上,龙目深邃,“你说,裴冽还有没有可能抢回第四张地宫图?”


    这话俞佑庭就更不敢胡说了。


    “怎么?”


    “老奴不知。”


    这一次,齐帝没怪俞佑庭藏着掖着,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个儿子会不会给他惊喜,亦或惊吓。


    “有第四张地宫图,则可换十二魔神手里的三张。”齐帝自语道。


    俞佑庭垂首,不语。


    “可惜他把第四张给弄丢了,否则朕就能得到四张地宫图,对么?”


    “对。”


    齐帝又道,“那日他说他手里,已有两张地宫图?”


    “回皇上,九皇子的确有说,那是玄冥的诚意。”


    那么问题来了。


    “倘若朕让皇后无罪,是不是连那两张地宫图,也得不到?”


    俞佑庭,“……”


    “可朕让皇后有罪的条件是四张地宫图,此题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