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 郁妃识得碧落

作品:《朝颜欢

    皇城,金市。


    云中楼。


    秦姝攥着手里的密信,美眸冰冷如霜。


    “裴启宸还真是一个废物。”


    叶茗很少会从秦姝口中听到这样的谩骂,“裴启宸已经动了他能动的所有力气跟手段,奈何天不从人愿,谁也没想到裴铮竟然会率军绕到掖郡,八百人,如何抵得过万余兵卒。”


    “那也是他无能。”秦姝搁下密信,眼底冰霜更浓,“鹰首将消息传给裴启宸了?”


    “秦姑娘想出来的法子,未必行得通。”


    秦姝抬头看向窗外,声音淬着冰渣,“依时间算,明日午时他们应该会抵皇城。”


    叶茗目色微深,“一个陆瑶,能成事?”


    “成不成,都得成。”秦姝转眸,直视坐在对面的叶茗,“裴冽手里的地宫图,我一定要得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不管谁来挡。”


    叶茗知秦姝对地宫图有执念,“夜鹰会全力助你,只是……”


    “没有万一,也没有一万。”秦姝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叶茗,“计谋不成,我就硬抢,死亦无妨。”


    不等叶茗开口,秦姝走向房门。


    “秦姑娘去哪里?”


    “皇城正东门,十里亭。”


    眼见少女头也不回离开房间,叶茗搭在桌面的手慢慢攥成拳头……


    此时皇宫,关雎宫。


    自被召进宫里,陆瑶日子过的浑浑噩噩。


    宫里的日子远比她想象还要窒息跟无望。


    她曾天真以为只要入宫当上皇妃,就能将顾朝颜跟裴冽踩在脚底,让他们为害死兄长,欺她感情付出代价,可直至入宫她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妄。


    她甚至不能随意出宫,更遑论报仇!


    郁郁寡欢,她已经病了两日。


    “娘娘,延春宫的秦嬷嬷求见。”


    内室,陆瑶倚在床头,盯着窗前那株紫藤树发呆,忽听宫女禀报,皱了皱眉,“不见。”


    “那嬷嬷说,有办法为娘娘解忧。”宫女如实道。


    陆瑶侧眸,半晌,“叫她进来。”


    宫女得令,将人带入内室。


    见嬷嬷瞧了眼宫女,陆瑶摆手,“你先下去。”


    “奴婢遵命。”


    宫女离开后,陆瑶打量眼前嬷嬷,“你是延春宫的嬷嬷。”


    “老奴秦月华,拜见荣妃。”


    陆瑶不管她是谁,“你说能为本官解忧,你可知本宫忧虑什么?”


    “顾朝颜,裴冽。”


    果然,听到这两个名字瞬间,陆瑶苍白面容瞬间染上绯色,眸间泛起寒意,“皇后娘娘派你来的?”


    “自然。”


    “你有办法让他们两个遭报应?”


    秦月华垂首,“得荣妃配合才可以。”


    “怎么配合?”陆瑶一改萎靡颓败之态,挺直背脊,急促问道。


    事情总归不能做的过于明目张胆,有些事也无须与陆瑶解释太多,“只需荣妃出宫一趟。”


    陆瑶蹙眉,“你该知道本宫不可以随意出宫。”


    “出宫之事皇后娘娘自有安排,出宫之后当如何做,自有人告知荣妃。”秦月华稍作犹豫,“只是荣妃可能会冒些险。”


    “本宫不怕。”


    陆瑶已成执念,“本宫只要他们死!”秦月华很满意这个回答,“出宫时间定在明日卯时。”


    陆瑶,“他们能付出什么代价?”


    “生不如死。”


    没有地宫图,裴冽就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样的回答,陆瑶眼中光芒陡盛,“明日卯时,一言为定!”


    看着陆瑶决绝的模样,秦月华不禁唏嘘。


    至少在她看来,陆临风是主动求死的。


    有时候,死也是种解脱。


    当然。


    她亦知陆瑶的恨里,还有求而不得的喜欢。


    这才是要命的……


    夜深。


    皇宫一片肃静。


    冷宫旁边的简陋小屋里,月色清辉透过糊着破纸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光点。


    穿着一身补丁衣裳的墨重盘膝坐在床头,盯着窗外圆月,静静的看。


    “师傅。”俞佑庭走进小屋,恭敬道。


    墨重依旧盯着圆月,“今日十五?”


    “六月十五,小暑。”


    墨重轻叹了一口气,“掖郡怎么回事?”


    “回师傅话,裴冽接应顾朝颜至掖郡,不想被杀手包围,幸有五皇子裴铮解围,否则拱尉司那一干人,活不成了。”


    “为了地宫图?”


    “那日裴冽入御书房,口口声声说已经找到地宫图,当晚出城去迎顾朝颜,想来地宫图该在顾朝颜手里。”


    听到此,墨重侧目,“顾朝颜去了哪里?”


    “江宁,徒弟之后差人打探,她两次入江宁鹤山。”


    俞佑庭止声片刻,“离开皇城之前,她一直呆在翰林院,在许成哲的帮助下查找图景,最终找到鹤山。”


    墨重白眉微皱,“图景?”


    俞佑庭是极聪明的人,他既知顾朝颜身上有秘密,自然派人详查,倒也让他查出端倪,“郁禄旧宅正厅挂有三幅山水图,皆出自郁妃之手,长秋殿里挂有两幅,顾朝颜就是以这五幅图的图景,翻阅数本地图志,才找到的鹤山。”


    “她得地宫图,也就是说,第四张地宫图在鹤山?”


    墨重的驼背像是拉满的弓,洗的发白的太监服上沾着怎么都洗不掉的旧污,领口磨出毛边,露出的颈间皮肉松弛,尽是褶皱。


    老了。


    他皱着眉,百思不解,“郁妃作画指向地宫图藏处,说明什么?”


    俞佑庭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说明郁妃与血鸦有关。”


    “可郁禄不是血鸦。”墨重白眉皱的更紧,“他当真,毫不知情!”


    为此,墨重告诉俞佑庭一件事,“郁禄曾被仇家追杀,是血鸦之中的‘碧落’救了他,他见过血鸦令牌。”


    “这好像也不能证明他不是血鸦,万一他撒谎……”


    “凡血鸦,断不会与任何人形容出令牌真实模样,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是血鸦令牌。”


    墨重为血鸦主,俞佑庭不作怀疑,“碧落?”


    “血鸦五人,分别是天首,地宿,遥星,苍穹,碧落。”


    墨重复望圆月,“天首,地宿跟遥星已死,只剩苍穹跟碧落,毫无音信。”


    俞佑庭沉默。


    “郁妃识得碧落。”


    这是墨重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