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两心相许

作品:《渣了指挥使大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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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站到李家门口的时候,温以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夫子出事前,她对这个地方的记忆只有热乎乎的油饼子、李大娘温和的笑脸、李元在院中细小的读书声。


    今日站定在这块砖瓦上,指尖还没有触及那块陈旧的红福字,就已经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


    “温姐姐?”


    她的手还悬在空中,门就吱呀一声打开。


    李元手上还端着半块焦黑的饼子,诧异地愣在原地,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隐秘的欢喜。


    温以也没想到李元还留在家中,她的视线落在那半块焦黑的饼子上,李元忙推开门,羞窘道:


    “我厨艺不精,烤坏了一块,正要去扔了。”


    他说的是扔,但那饼子分明被人咬了大半。


    “大娘呢?你们午膳就吃这个?”


    温以夺过他手中的半黑的饼子,丢给了门外小路上守着的野狗,拉着李元便进了灶房。


    这两日的事情彻底让李大娘气的病倒了,此刻躺在病床上,一日中也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刻。


    家中唯有李元一人能操持。


    可他自小读书,杨氏哪会让他沾家务,灶房更是从不踏足。果然仅仅两三日功夫,灶房便是一片狼藉。


    “我虽不善厨艺,但我总会学会的。”


    李元看着满厨混乱的样子,慌乱地解释。


    见温以不说话,他抿唇沉默了片刻,又低落道:


    “温姐姐你不必担心,我跟阿奶,都是不值得你担心之人。”


    温以蹲下身子检查灶台下的柴火。


    为了做个饼子,他将面粉与水弄得满桌都是,好在没有弄湿角落的干柴,总还能生火。


    她低头在灶房各处整理了许久,视线寻摸久久。


    目光划过柴堆边的窗框上一缕玄灰的丝料,有些一直梗在喉间石子般的东西,终于悄然碎裂。


    那丝料,是李元学子服上的衣料。


    那日拿到夫子的信时,杨氏去灶房拿零嘴,她跟到屋门,一眼便看见了那缕丝线。


    “温姐姐,你别忙活了,你尽管吩咐,我都能学的。”


    李元话说得诚恳,也伸手拦住温以忙的打转的身影。


    “你学什么?”


    有一瞬,温以想要抛却一切当面质问他。一个远在府学的人,为何衣料会钩在千里之外的案发地。


    夫子为他开蒙,送他去府学,究竟又送他学了些什么?


    可她还是忍住了。


    “你的手是用来握笔的。”


    李元还穿着那件学子服,他一向在府学中以节俭致学受到师长同窗的称赞。


    当日他的学子服磨坏了肩膀处,怕杨氏知道会为他置办好衣料,他便央着夫子为他缝补衣裳。


    “好伯母,你的绣艺最精湛,就算是赏侄儿一件针线活如何?”


    他当初央求夫子的话,温以还记得。


    李元记得与否她不知,可想必夫子定然没有想到,那件她笑着亲手缝补好的衣裳,最终还是被窗框勾坏了一角。


    温以借着话靠近一步。


    在李家门前拦住跪下的他时,那抹转瞬即逝的檀香味,今日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伸出的手落在他肩头的补丁上,指尖拂过细密的针脚,心间一阵刺痛。


    “夫子为你补这件衣衫,也不是为了让你穿着它在厨下忙活的。”


    “可你的手也是拿来握剑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温以的手从李元肩头捉下。


    裴误握着她的手腕迈步,横在二人中间。


    温以只觉得手腕仿佛有火焰灼烧,一把甩开了裴误的手。


    “裴大人也来了,”李元收起失落的神色,唇角挤出笑朝温以道,“温姐姐,你就听裴大人的话,别收拾了。”


    “我不值当的。”


    他话里洒脱,委屈的神色却演绎的淋漓尽致。


    裴误冷笑一声,心中笑他戏子做派,伸手捉回温以躲开的手,毫不避讳地十指相扣。


    “你的确不值当。”


    “血债如何能还得够呢?”


    语罢,他并不理会李元的反应,拉着温以就要离开李家。


    房中的李大娘听到外间的响动,拄着竹杖沿着墙角挪到了门口。正巧看见温以离开的一幕。


    李元站在原处,面无情绪地静静立在原地。


    李大娘的眼神触及孙子无悲无喜的神色,下意识瑟缩一瞬,沿着墙根开始往屋里挪动。


    目送那抹窈窕的鹅黄色身影被拉着消失在门口。


    李元抬手摸了摸她方才触碰过的针脚,无声地嗤笑。


    ——


    “裴误你放开我!”


    出了李家,裴误就自觉地松开十指相扣的手,改为环着她的手腕,却始终没有放手。


    温以使上浑身力气拍着环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踉跄着跟着他的往前走。


    踉跄了两步,走在跟前的少年才慢了脚步。


    脚步分明缓了,她鼻尖酸意却瞬间爆发。方才忍住的愤怒、失望、悲伤,所有的情绪都没出息地化作泪水从颊侧滴落。


    “我让你放开。”


    使了狠劲拍打,骤然停下来,她手心一片通红,火辣辣地疼。


    通红的手背上落下一滴凉意。他忽然停下脚步。


    裴误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如同砖石,转头看到她满脸泪痕的样子,心中某个角落还是被那滴泪滴得刺痛了一瞬。


    他不知所措的松开环住她的手。


    温以气恼他不问是非地将她拽出来,更气恼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哭出来。


    这几日流的泪,几乎比她前十七年习武流的泪还要多。


    “对不住,”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浅青的筋脉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我只是不想你为不值当的人付出。”


    “值不值当是我说了算。”


    温以心中一片悲凉,夫子所爱所信了半辈子的家人,最后却是共谋她姓名的豺狼。


    现在有两匹豺狼要独自顶下罪行,却所有人都在帮衬他们。


    他是,阿爹是,众人亦是。


    “你早就看出来了,从李元出现在李家门口的那一刻,你就有所怀疑。”


    “你不肯查,我便自己来。”


    可你明明说过会帮我。


    温以侧头克制盈眶的眼泪,却发现他将她领来了那棵槐树下。


    当初她坐在这里哭到日暮,才听见他寻她的喊声,踏着黄昏而来。


    “不是不肯查,只是不愿你来查。”


    裴误生平头一次感到恍然的悔意,挫败地低下视线。


    他的确瞒了她。李元脚下泥土的颜色,分明杂着李家附近的黄泥。


    “张员外也是担心你查到,才拦着你跟我去府衙。”


    “我有负他所托,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