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操纵人偶走进旅社。


    旅舍内部与他的想象截然相反。


    在他的想象中，这座旅舍的装修就算不富丽堂皇，至少也该拥有一座宽敞的大厅，能够容纳许多旅客。


    然而，他刚进来就堵得走不动道。


    不是因为人太多，而是因为空间太逼仄，与其说他走进了一座大厅，不如说他走进了一条比较宽的走廊。


    走廊两侧摆着许多脏兮兮的木头椅子。


    空气里散发着霉味，地板和墙壁被各种污渍糊得看不清它们本来的面目。


    林衍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发现旅社内外的空间尺度是不一致的，这条走廊竟还没有他在外面看到的那堵墙宽。


    “亲爱的旅客。”


    “请把您的行李存放在这里。”


    墙壁里传出温柔的声音。


    林衍扭头看去，只见走廊右侧的墙壁上凸起了一张女人的脸。


    这张脸扑面而来，一口吞掉了他的人偶。


    林衍心中一惊。


    他急忙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团柔和的白光。


    白光里涌动着五颜六色的小光团。


    林衍心想，我的意识附着在人偶上，如今人偶被吞了，我变成了纯粹的意识形态吗？


    情报里可没有这件事。


    墙上的脸又说：“亲爱的旅客，我一眼就看出您不是无名之辈。”


    “请报上您的名号，这有利于您在旅社内的活动。”人脸张开嘴巴，吐出五枚颜色不同的钥匙。


    自左向右，五枚钥匙分别是白色、绿色、蓝色、紫色、红色。


    “旅社内共有五条规则。”


    林衍抬头看了一眼挂在走廊墙壁上的告示板，上面写着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五条规则。


    “如果您小有名气，可以获得白色钥匙，豁免一条规则的约束。”


    “虽然帮助不大。”


    “但只要小心一些，也能保您在旅社内性命无虞。”


    人脸缓缓开口，声音透着和善。


    林衍微微一怔。


    名号？钥匙？


    这件事也是情报里没有的。


    难怪模拟里他都安然无恙地离开了怪谈旅社。


    虽然他还在娘胎里没出生，充其量就是个小有名气，但即便是白色钥匙，也能帮助他豁免一条规则的约束。


    这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如果您赫赫有名，那就能获得绿色钥匙，豁免两条规则的约束。”


    “这样的话，只要不犯愚蠢的错误就肯定死不了。”


    人脸侃侃而谈着。


    “当然，如果您的名号如雷贯耳，那就能获得蓝色钥匙，豁免三条规则的约束。”


    “如此一来，您基本不用担心自己会死在旅社，运气好的话，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忽然，人脸露出夸张的表情，她兴致勃勃地说：“如果您名满天下，那可真不得了，您将获得紫色钥匙，豁免四条规则的约束！”


    “您会成为旅社的贵宾，得到旅社无微不至的关照！”


    “不过从‘那一天’开始，就很少有名满天下的旅客光顾旅社了，旅社里目前只有两位如此尊贵的旅客。”


    林衍心里有些疑惑。


    从“那一天”开始——那一天是哪一天，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他等待了两秒，发现人脸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了？”他纳闷道，“不是还有红色钥匙吗？”


    一共有五把钥匙，人脸只说了前四把。


    林衍估计自己至少能得到一把白色钥匙，也就是说，他只要小心点就不会死在旅社，所以心情比最开始放松了不少。


    “哈哈，您这么年轻，不可能成为红色钥匙的拥有者！”


    人脸笑盈盈地说：“只有名垂古今的大人物才能获得红色钥匙，那些大人物都生活在传说里，老实讲，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的大人物。”


    “听厨师长说，怪谈旅社从诞生到现在，只接待过两位大人物。”


    “一位创造了万灵众生！”


    “一位伐断了世界树！”


    人脸扭曲成一摊五官难辨的饼。


    “如果您能得到红色钥匙，这座旅社就是您的了，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


    “请把您的名号告诉我吧，我会根据您的名号，给您一把配得上您身份的钥匙。”


    人脸像弹簧似的恢复原状，然后微笑着与林衍对视。


    林衍迟疑道：“林衍？”


    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您的名字，不是您的名号。”人脸摇了摇头。


    她保持着和善的笑容，耐心地对林衍说：“名号是具备神秘力量的头衔，您仔细想想，您身上一定有的。”


    林衍微微一怔。


    名号是封号的意思吗？


    他有两个封号。


    一个是，能让他对任何事物都有浅显的认识；另一个是，可以让感知到他存在的生灵或死物，无法忽视他的尊贵位格。


    “我有两个名号。”林衍顿了一下，“要一起告诉你吗？”


    他心想，和哪个更好？


    看起来排面大，但人族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还在苍泽大陆上被当成牲口养，名声肯定很恶劣。


    报出来甚至可能是减分项。


    反倒是，他可以通过圣胎榜看出来，拥有这个封号的人很少，应该是一个好封号。


    “先说第一个。”人脸和气地说。


    墙壁中突起一双手，左手拿着本子，右手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林衍的信息。


    “生而知之者。”林衍不假思索地说。


    “喔，生而知之者。”人脸毫不意外地说，“我看您这么年轻，就知道您一定有这个名号。”


    握笔的手飞快地记录着。


    人脸笑盈盈地说：“很多强者都是生而知之者，您有这个名号意味着您有成为强者的潜质，我算您小有名气好了。”


    小有名气吗？


    虽然早有预料，但林衍还是不禁有点失望。


    小有名气只能得到白色钥匙，豁免一条旅社规则。


    这勉强够他在旅社里苟活下来，但他如果想探索怪谈旅社，那就要冒很大风险了。


    “您的第二个名号呢？”人脸又问道。


    “我还是人族共主。”林衍老实地回答，说罢，他便等待着人脸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