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良弓藏(3)

作品:《《闻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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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买布?”


    东市的兴荣布匹店是长安城中最有名的一家布匹店,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富庶商贾都曾买过兴荣布匹坊的布。


    “要一匹朵花纹蓝地蜡缬绢,一匹花卉纹刺绣夹缬罗。”


    这两匹是西域来的布,很是罕见,只有贵客才被允许购买。


    听到闻皎这样说,招待顾客的小厮恭维的笑道:“公子要的这两匹布,价格高昂,小店存货不多,看货需叫东家来,请公子在内室稍待。”


    仆从引着她进入内室,隔绝前铺的帘子一放下,室内便暗下来,四周放慢了存放货品的箱子,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公子稍怠,东家马上来。”


    说罢,放下帘子便出去招待客人了。


    外头说话声不绝,闻皎坐下没多久,儒雅的中年男子便挟着两匹布掀帘进来,“公子,这是您要的两匹布。”


    布匹的花纹极好,闻皎掏出钱袋子付钱,小声说:“后日子时,叫东家在东徒坊边上的小巷子等我。”


    “东家说了,没有要公子银钱的道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公子是就在小店做好衣裳,还是回家去做?”


    “替我裁好,那匹朵花纹蓝地蜡缬绢按我候在外头的仆从身量做,这匹花卉纹的用我的身量。”


    男子拿着皮尺替她丈量腰身,颇为诧异的道:“小的记下了,公子瞧着身量高,没想到肩这么窄,腰也细。”


    “放宽些量。对了,让东家扮成仆从模样。”


    皇帝并不想在明面上杀死卢挺之,却也不想留他的性命。暗示过她杀了卢挺之后,便不再过问此事。


    郑燮蒙在鼓中,他本就不是刑名出身,不懂办案,这些日子仍是为此案着急上火。


    “闻兄,今日咱们还去大牢?”


    “去,只是我有事要先去平康坊,待从坊中出来再来找你可好?”


    听到“平康坊”三字,郑燮立马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平康坊是长安城最大的销金窟,里头大大小小开满了歌舞酒肆……没想到闻皎看着淡淡的,却是个藏得深的!


    “并不是郑兄所想,我是去见一位故人。”


    郑燮凑过来,肩膀撞了撞她的,“故人?什么故人?“


    闻皎收拾着东西,卖关子道:“等我回来再与你说。”


    “别介——我与你同去。”


    她摇头拒绝,“此事说来话长,郑兄不如先去歇息,晚些我到府上寻你。”


    “左右不得安睡,不差这一两个时辰。”郑燮顺势揽住她的肩,“我们一同去,且与我说说罢。”


    “我要去见的是韩兆相的女儿。”


    “那个临淄侯用军功换来的女人?你心悦她?”


    闻皎苦涩一笑,手不自觉按在胸口上,“说不清道不明。”


    “哪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不过是喜欢她,却不值得娶她做妻子。”


    她脸上闪过被看穿的赧然,“郑兄你说,如若我勇敢些,我与她是不是不会这样了?”


    “你是新臣,伴君如伴虎,不适合向陛下讨她。”


    “不瞒郑兄,韩姑娘也心悦我。”


    她遥望着怡春院的建筑,等着马车带他们缓缓接近,惆怅道:“错过了。”


    郑燮淡笑,“一会儿是表妹,一会儿是韩姑娘,到底哪个是你心系的?”


    “我对表妹是责任,对玉妍……”


    郑燮才不信她的伤怀,男人是什么坏种他再清楚不过,这些自怨自艾不过是遗憾没有得到韩姑娘而已。若她真的沦为妓子,闻皎伤怀一阵便也过了,偏偏成了临淄侯的女人。


    男人嘛,总觉得丢了面子,才拿深情做幌子。


    远远的看到老鸨,闻皎回身与郑燮说:“郑兄你等我会儿,我与韩姑娘说几句话便来。”


    说着便往上次的那位老鸨站着的二楼去。


    闻皎递去一枚金饼,“妈妈,我与韩姑娘说几句话。”


    老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瞥见闻皎手中的金子,眼神一转,“非是奴家不肯帮闻大人,那位姑娘如今被移到了后院,有专人看管,寻常见不得。临淄侯的脾气您也知道……”


    “妈妈可否与我带句话?”


    “这个……倒是可以。”


    “你且叫她忍耐些时日,若有朝一日她想出来,我会尽一切办法帮她。”


    “闻大人……”老鸨不忍的看着她,“若是做不到,不如不给她盼头。”


    “人总要有盼头才能活下去,我未必能做到,但闻皎承诺的,必会尽全力去办。”


    “您这又是何苦呢。”老鸨摇着扇子,敛下眼神,“奴会为大人带到的。”


    郑燮吃着冷食,见到闻皎递出金子又落寞的从二楼下来。


    她阴着脸,执起酒壶便往杯中倒酒。


    连饮三杯才撑着桌子坐下。


    “见不到韩姑娘?”


    “临淄侯不让任何人见她。”


    “他不也没有将这女人带回家么,兴许过几个月就腻了。你越跟他争,他越是起兴。”


    “呵,他不过是想折断玉妍的傲骨。”


    郑燮不置可否,拿起酒壶往自己杯中倒酒。


    “闻兄,来。”


    举杯推到面前,闻皎一饮而尽。


    郑燮也握着酒饮下,“嘶——烧刀子!这怡春院的酒这么劲。”


    “我点的,你若喝不惯,再点一壶便是。”


    “唉,烧刀子就烧刀子吧,来——”


    闻皎脸上渐渐染上绯红,郑燮比她酒力还差,喝着喝着,已开始说胡话。


    “郑兄,你醉了。”


    她说着,往郑燮杯中又添了酒,“一会儿还要去大牢,你清醒些吧。”


    “醉?我还清醒着呢……”郑燮饮下杯中酒,摆着手说,“再喝些我也不会醉。”


    他打了个嗝,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是——得——去了。”


    “郑兄——”


    郑燮走了几步,险些摔倒,闻皎赶忙拉住他。


    “不如郑兄先回家?我们明日再——”


    “不用!”推开她的手,郑燮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契力驾着马车载着他们穿城而过,来到东徒坊边上的小巷。


    她在酒中放了迷药,自己提前服下了解药,酒劲也渐渐过了。


    郑燮安睡在马车中。


    马车慢慢停下。


    很快,帘子被人从外掀起,赵铎闯了进来。


    他生得高大,车子里多了个人一下便拥挤起来。


    “殿下。”


    赵铎作仆从打扮,却是龙章凤姿,贵气逼人,如何能瞒得过兵士的眼睛?


    闻皎早知如此,从马车里取出妆粉盒子,道了声得罪,将脏兮兮的粉末往赵铎脸上、脖颈上抹。


    “殿下龙章凤姿,这样的模样骗不过兵士,一会儿殿下低着头驾着郑大人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