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地下牢内外皆黑

作品:《不要你做夫君了!

    《不要你做夫君了!》全本免费阅读


    绿掌此音一出,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不腿软的,一旁侍立的拢雪更是心跳漏了一拍。


    任谁都听得出这是一个男子名字。


    卫玠旋踵而视,目含冷光,只听他问:


    “谁是塞喇?”


    拢雪浑身抖了一抖,这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探究而怀疑。她嗫嚅道:


    “禀公子,塞、塞喇是娘子给这鹦哥儿取的小名。”


    “只是小名,为何如此紧张?”


    “是奴婢一时没反应过来。”长久跟在窦绿琼身边,拢雪却不曾将她胡言乱语的功夫学到家,说话间还打着颤。


    卫玠也不知信没信,但没再理她,而是径自走出去,边吩咐丹湖:“召集府中护卫跟上。”


    —


    书房密不透风,像一张残年的网,衰败而黏连。红日已经彻底绝迹,惟余浅淡的光辉。


    室内沉闷得令人窒息,曹大人高居上首,手抚长髯,一双浑浊的眼睛埋伏在耷拉的眼皮底下。


    曹见帧跪在地上,汗液涔涔劝说道:


    “父亲,你就把她放了吧。那是卫玠的娘子,扬州巡查使齐蒙的外甥女,现在她的嫂嫂还在前厅等着,你把她囚在地牢里,是个什么道理!”


    话音才落,曹大人就将一盏茶狠狠摔在他面前,碎瓷满地,怒喝:“放了她?要本官怎么放?”


    “你看守不力,让一个女子擅自进入祠堂,不知道窥见了多少秘密。有一件泄露出来,咱们都得死。不过一个商户之女,本官非但不能放她,还必须杀了她。”


    “只有死人的嘴,才能保住秘密。”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言语间是不容置疑的固执。


    曹识秋站在下首左侧,已经彻底呆傻了。


    她不晓得父亲与哥哥口中那些腌臜阴私,只是下意识站出来为窦绿琼求情,不忍道:


    “父亲,那是一条人命啊。”


    她语无伦次:“就算、就算她找到了那昆仑奴,也不见得知道那日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何况,杀了她,我们也难逃干系,何必将事情闹大呢?”


    曹识秋不明白,起初只是死了两个奴隶,死了也就死了。他们签的是死契,又从异邦来,举目无亲,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只有那剩余的逃奴,或许会坏了他们曹家的名声,她才擅自带人闯入绑走。即使存了与窦绿琼相碍的心,也不想害她性命啊。


    曹大人冷哼一声,不理小女,而是转头对下人严声吩咐,“立刻去准备刑具,杀了那三人,伪装成是昆仑奴做的,务必将我们摘干净。”


    “父亲!”曹识秋不敢置信。


    “识秋,你不用再说。”曹见帧站了起来,将妹妹挡在身后。


    他知道,父亲已经丧心病狂了,于是跌脚捶胸,满面鄙夷,出言讽刺:“你曹中丞,名唤为光,行的又岂有半分光明磊落之事?”


    “放肆!”曹大人大怒。


    曹见帧丝毫不惧,拍一拍衣摆上的灰尘,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就算她是商户之女,杀人之罪也不可轻易抵消。”


    他丢下这句话,拉着妹妹径自离开。


    —


    “伯瑗,你可算来了。”


    却说卫玠刚至曹府前厅,急如火燎的高倩就迎将上来,将窦绿琼久入后院无归之事完整告知,心下慌张。


    “这孩子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罢?”


    并非她盲目担忧。只是近来总有年轻女子因暑热难耐于后院爬山玩水,失足跌落或溺毙的消息。


    这曹府态度可疑,若真发生了那样的惨事,只怕他们会隐瞒下来也未可知啊。


    听完事情经过,卫玠先将大嫂安抚下来,示意下人将她送回去,一面勒令管家将窦绿琼即刻带出,否则他便要强闯后宅。


    “卫大人。”那管家捏了把汗,已经得了曹中丞的吩咐,只管将卫玠拖延。


    “不是我们不想,只是庭院深深,曲折环绕,卫娘子第一次来,兴许了迷了路。我们也正在搜寻。”


    卫玠冷笑,当他是傻子么?


    纵然庭院广大,难道四处就没有下人发现窦绿琼,继而传出消息?


    “大嫂已经在此等候了半个时辰,仍未见本官娘子的影子。既然曹府下人办事如此不力,那就让本官的护卫亲自进去寻找。”


    说完,他一声令下,卫府的一众精兵护卫立刻将其余下人制住,就要强闯进去,那管事的急忙抱腿拦住,心焦不已,“大人,你们这是强闯官宅,不可,不可啊——”


    不等他嚎完两嗓子,领头的护卫就将他踹出三丈远,得了卫玠的示意,带人四处搜查。


    一时间,整个曹府人仰马翻,器碎梁残。


    “住手!”听到动静的曹大人连忙赶来,厉声喝斥。


    看着院内一片浑乱,他五脏气冲天,翻脸骂人:“卫玠,你甚么意思?”


    “同为朝廷命官,竖子竟敢带人糟蹋我御史府,强闯后院,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卫玠轻嗤一声,伸手接过丹湖递来的卷宗,在其上扫视一眼,念道:


    “狂病害妻,侵吞财产,私自用刑,残杀奴隶,种种恶行穷年说不尽,你所做的哪一条,合乎王法?”


    他亮出令牌,扬声道:“中央百官犯法,刑部有权捉拿处理,给我搜。”


    曹大人瘫倒在地,脑子嗡嗡作响。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仍不见曹见帧。卫玠心下突然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抿了抿唇,加快脚步闯了进去。


    —


    后院深处,曹识秋紧紧跟在哥哥身后。


    见他脚步急促,不曾少停,她慌忙问道:“我们现在是赶去放卫二娘子出来么?”


    曹见帧站住,深吸一口气望向她,眸光深深,“不,事已至此,无可转圜。唯有破釜沉舟,将杀奴之罪、囚禁之罪,换做更轻一层的罪行。”


    “什么罪行?”


    曹见帧的目光倏然变得有些阴鸷,他取下帽子,随手一扔,落在湖里打出响声。


    “你可知道,本朝□□妇女之罪,判得比前两个罪行要轻得多?”


    语气幽丝丝,带有一些苍凉之气。


    曹识秋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曹见帧,你是疯了。”她后退一步。


    “我疯了?呵。”曹见帧喃喃道,“摊上这么个爹,我有什么办法?”


    “自从三年前娘走后,老东西行事愈发无端。我在刑部左右逢源,下气讨好,偏偏无才无能,只有风流花名在外,总不得晋升。”


    “可如今看来,若能牺牲我一个,护持住我唯一的妹妹,这风流名声,也不算白得。”


    “何况,届时事成,那小娘子有脸张扬出去?保住了秘密,这是其一。”


    “卫玠若赶到,头顶绿油油。就是勃然大怒,难道还敢擅自杀我?他若不想被全天下人耻笑,还得帮我遮掩!事情焉能不平息?”


    曹见帧越说越脑热,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妹妹,往祠堂赶去。


    曹识秋煞白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