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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妖道难撩

    哈哈地倒着趴在马背上拿脚试探着踩。


    顾望舒瞧不下去,扶着腿才没让那打晃的栽了。


    他把艾叶一路扶到院里去,推门而入时下意识憋了口气——好在屋里上次烧的檀香料子味散得差不多了,这妖多版为了散味窗子大开,这寒冬数九的日子,屋里凉得像是冰窖。


    顾望舒摸了把冻硬的褥子,顿了一小下,从肩膀上把艾叶卸下来丢了上去。


    而后闷头就走。


    “能别走吗。”艾叶半靠在床头,有气无力道。


    耗费元神使力后的气息十分虚弱,声音满是疲乏。


    “这儿太冷了,陪陪我。”


    顾望舒脚下一滞,适才愤意还没散尽。他瞳仁茫地摆了几下,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了会儿艾叶。


    艾叶看不懂他那心思,心慌得就会更厉害,担惊受怕畏缩着和他对视,连口水都不敢咽。隔了片刻,看顾望舒默声走到窗前,嘭地摔上窗户。


    “莫要装模作样,昆山之巅千里雪障生养出来的艾叶豹妖,嘴里说不出冷字。”


    “所以你定是要走了。”艾叶低头喃喃道:“见你那久别重逢的苏大哥去。”


    “师父闭关,大师兄远在千里外的益州,而今我才是最大。有贵客来访,怎能全盘推给清池一人。”


    艾叶眼巴巴的看着这人无情无义的出去,真就头也不回,把自己酝酿许久后好不容易道出口的恳请全当过耳风的绝情。


    他极时委屈不舍地从顾望舒离去的门上挪开眼,甩了头发,将一头及踝浓密如褥子似的披盖下来,还能略暖和些。实在太过疲倦,连躺下的力气都没有,就势靠倚着闭眼假寐。


    刚略微有些困意上涌,外边脚步声又响起来。没等他愕然睁眼,门便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


    顾望舒面无表情端着个烧得旺的火盆“咣”地搁在地上,瞥了眼艾叶那别扭姿势,过去给他把被角掖进褥下,扶正枕头,再摆弄木桩人似的手法给他按躺在榻上去,扫了眼屋子确定没再漏风的地,方才登登登出了去。


    全程一言未发,满脸阴沉,看得艾叶直发愣。


    艾叶后就这姿势躺了好久,半睡半醒,胸中荡着的郁气不知怎的燥得他忽冷忽热,闭上眼就是祸乱烦闹的梦,睁开眼屋子里空荡荡的,不是冷得哆嗦就是热得浑身是汗。


    太难受了。


    抓着手边空落落的床铺,心里一股酸意撑得眼眶发湿,使劲儿抽了一下鼻子,翻了个身把自个儿埋进一头绒毛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把半寐着的艾叶吵醒。他猛地直起半个身子竖耳闻见银铃声,当是那人回来了。


    艾叶听着那脚步罡正,踱回了房去,像是在宽衣。心生奇怪着他难道这么早就要入睡?没成想那人捯饬了好半天也没完,想解个衣服应该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难不成是在更衣?


    果不其然,听得他再推开门,好像还牵了匹马出来。马蹄声嗒嗒踏在地上,寂静傍晚时分荡得格外远。


    艾叶忽然觉得心里极不是滋味。


    这妖咬了咬牙,连外袍都顾不上套,直推门冲了出去。


    就见顾望舒眼下换了件缁色交领深衣,外面套着个宽厚大氅,手里握着马缰,闻见门开,蓦地回头望了自己。


    他还未曾没见过不穿道袍的顾望舒,于是笃定了这人定是要下山去,可这眼看着就要日落西山——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艾叶在身后大声喊道。


    顾望舒脚步一缓,语气平淡地应付道:“与你无关。”


    说罢牵起马往外走。


    身后的妖沉默了会儿。


    “顾望舒你给我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我便把那马的肝肺给挖出来!”


    顾望舒眼底泛了丝不耐烦地疑惑,不悦道:“又发的什么疯。”


    “我问你,我今日那般不正常,你真就没担心过半分的吗!”


    艾叶一跃腾空落在顾望舒面前,指尖寒光一现拍掉顾望舒手中缰绳,刺得他针扎似的猛收回手。


    顾望舒满脸困惑,眉眼拧成一团。


    艾叶炸了毛似的大声控诉道:“我央你留下来陪我,我说了我冷,我一个从来不畏寒的妖和你说我冷!你却连一刻都不舍得陪我坐坐……行,你说你有事,忙的,好,那我等你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关心都是奢求,连声招呼都不打,看都不看我一眼扭头就走,还是要下山,出远门!”


    艾叶鼻子里泛出哭腔,抓着人胳膊道:“都这个时辰了,你能去哪儿,外出过夜不成了!”


    “……无理取闹!”顾望舒甩了胳膊,适才被他咬的手背还在隐隐做痛:“说过公事要办,为何定要粘着我纠缠不放了,且不说我并无事事需与你报备的必要,苏盟主与我多年未见应邀到花满楼吃酒,怎么,你莫非还要跟去闹事不成?”


    “花……”


    艾叶心头大颤,晃地脚软退出半步:“花满楼,不是个窑子吗……也,也对……这深更半夜除了那种地方……”


    他再仰头失声道:“可你修道之人,怎能去那种花柳肮脏之地!”


    “……”顾望舒垂头扶额半晌,耐心早到了极限,咬牙一字一顿道:“只是,去,吃,酒。我有话定要与苏盟主相谈,求你莫要再闹了。”


    谁道艾叶却是异于寻常地刁钻逼人,双瞳急得带泪颤颤,气息不稳,浑身散得全是迫切焦躁,像是听不进任何话地切齿道:


    “他带你逛窑子,苏东衡要带你去那等地界儿,你……你去他娘的花天酒地把我独自丢这儿,全怪我今日气走偏差,怪我,怪我……所以把我独自留这儿!”


    艾叶猛地一窒,犬牙交错磨得咯咯作响,骤然踏前两步死死捏住顾望舒手腕:“说吧,于你而言我到底算个什么!”


    “你疯了!”顾望舒惊得下意识连退几步,挣不开那双钳子似的手。


    艾叶一双眼瞪得几乎迸裂出寒光,阵阵刺人的寒意顺着皮肤往下针扎似的麻痛。


    “顾望舒,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朋友,知己?或说只是你圈养着的一只玩物、禽兽!”


    “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顾望舒头皮一紧,难以置信道。


    “我可都听见了。”艾叶哧哧摇头,露出个凄惨自嘲的笑:“那人问你养的玩物为何如此危险,你反驳了吗?没有!不过默认罢了!顾望舒,你实话实说,若你这般想我,觉得我只会给你惹麻烦,引不幸,我可以走!反正我本就不要停留在这儿的——三界之大,哪儿还没有容我的地方了!”


    随他语气越发激动,顾望舒几乎听得见自己被他攥着的腕骨裂响。


    “可真够叫人寒心。”顾望舒定定看他,叹息后沉着道:“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竟能问得出这种话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