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二章

作品:《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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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陆昭猛地攥住他衣襟,将他掼在地上,“你跟她说什么了?”


    陆衡看着他,语气淡漠:“你不是说她心里有你么?你怕什么?”


    “毕竟十四年,就算是养只逗闷儿的阿猫阿狗在身边,也不会不上心。”


    他眼底猩红,卡住他的咽喉:“我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陆衡轻笑了一声,呼吸已经有些不畅,话音也便断断续续着:“——丧家之犬。”


    陆昭倏地松了手,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走,“我去找她。”


    还没走出两步,就听陆衡在身后淡淡道:“她哭了一路。”


    他脚步便顿住了。


    陆衡半撑起身子,抬眼:“你是嫌闹得不够大,还是嫌她现在日子过得太轻快?”


    “她若是想见你,又何必走?”


    陆昭蓦地攥紧了拳,又缓缓松开。


    像是最后一股劲儿也从他身体里抽了出去。


    两人动手的动静不小,连书架都倒了一架,满地狼藉。


    陆侯爷陆峥闻讯赶过来的时候,便见两人面上皆带着伤,虽是停手了,中间气氛却仍是剑拔弩张。


    他只扫了一眼,登时额头青筋直跳。


    “这闹的是哪出?还当自己是三岁不成?!”这话是对陆昭说的。


    毕竟,陆衡不像是会主动跟人打架的性子。


    陆侯爷停在陆昭面前,恨声道:“你的老师是当世大儒,教了你这么多年,便是块朽木,也该雕成花了!到头来是让你不孝不悌,殴打兄长的?陆昭,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陆衡依礼唤了一声父亲,而后淡淡解释道:“是我先动的手。”


    陆昭抬头,看着陆侯爷,轻轻勾了勾唇角。


    陆峥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上火,想也没想:“你兄长训你,必是事出有因,你听着就是!还有你动手的份儿?!”


    话说完,才看见他下颌处那道细长的血痕,皱了皱眉,话音也软了两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


    “还能有什么事儿?”陆昭顺着他视线擦了一把脸,“早就看陆衡不顺眼了。找个借口,打他一顿解恨。又打不死,父亲不用这么紧张。”


    陆峥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本已经扬起了手,但见他脸上还肿着的伤,一时竟没处下手,只指着他鼻子:“混账!你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好嘞。”陆昭面上仍带着笑,应下便利落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出去。


    陆峥叫了府医进来,替陆衡看过。府医说不过是些皮外伤,擦点药膏便能好。


    他才又问了一句:“衡儿脸上的伤,多久能消?”


    “世子若按时用药,两日便可。”


    陆衡知道他的意思,敛下眉眼:“这几日不需进宫,我在家养两天便好,父亲不必担心。”


    他平日要见的人太多,若脸上带着伤,势必要引人追问。怕是不多时,陆昭这不敬兄长的名声便会传遍了。


    陆侯爷挥了挥手,叫府医退下去,人退到门口,又被他沉声叫住:“去给祠堂里那个看看。”


    “我看他肩上还有道箭伤,处理干净些,天气热了,免得生了疮疡。”


    屋里只剩下他和陆衡,他才沉沉叹了口气,“这混账下手没轻没重,你这几日便安心在家养着,旁的事都等伤好了再说。”


    “昭儿也不小了,旁的不说,过几年也是该议亲了。他混成这样,哪家勋贵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陆衡温和开口:“儿子明白。今日之事,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陆侯爷又叹了一声,“罢了,说到底,是我对他有愧。”


    ——陆衡成名太早,盛名又太过,他便只能刻意打压着陆昭,不许他出头。


    非陆昭不作为,而是他最亲近的这一家人,都不许他有所作为。


    毕竟还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在。先帝费尽周折收走陆家军权,到如今也近二十年了。


    陆家出个文臣撑着门楣便罢了,军权是再不能染指半点。


    他想着,昭儿空有天赋,却难施拳脚,又知他这辈子怕也只能当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


    他心中有愧,便不得不在其余地方多宽纵几分,想着他若是能轻松度过此生,不必汲汲营营,也是好事。


    ——日积月累,竟养成了现在这样子。


    “阿昭日后,定能明白父亲苦心的。”


    “罢了。”陆侯爷拍了拍陆衡的肩,“你且好好养着,朝中的事儿这几日便不要劳心了。我去看看他。”


    到了祠堂,才见自家夫人不知是从哪儿得了信儿,已经赶过来了,在陆昭身边劝着什么。


    府医站在一旁,看样子,是还没给他处理伤口。


    陆峥皱着眉走进来,“他这伤是处理不了?”


    “不是,是……”府医看了一旁板正跪着的陆昭一眼,又看向侯爷,“是二公子说……”


    府医支支吾吾,陆峥已经没了耐性:“说什么?”


    陆昭适时出声,“我说,反正少不了一顿打,还费两道事儿做什么,打完一起看吧。”


    陆峥一听他开口,便觉耳边嗡嗡地响,“把你老子气个半死,你就称心如意了?”


    “这就气个半死?那往后能气死您的事儿,恐怕还不少。”


    “孽障!”陆峥急促呼吸了几口,“军棍呢?把军棍给我拿上来!”


    陆夫人听了忙挡在陆昭身前,“好了!他这一身的伤,你还得怎么打?”


    “你还护着他,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今日连他兄长都敢动手,明日还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陆夫人叹了口气,转向陆昭,“平白无故,你同衡儿动什么手?衡儿是你兄长,你本也该敬着重着,快跟你爹好好说说,去跟你哥认个错,这事儿便算过了。”


    陆昭拍了拍她的手,“阿娘,我撑得住。”


    眼见着军棍拿上来了,陆夫人急切抓住他的手:“昭儿,昭儿你求句饶,你爹正在气头上,消了气也便好了……”


    “夫人让开。今日我就当着陆家列祖列宗的面儿,教教他什么是长幼有序!”


    二十军棍。


    陆侯爷没亲手打,行刑的下人得了陆夫人的暗示,手下稍轻了两分。


    不过几棍,陆侯爷便听出猫腻,冷眼瞥过去。


    那下人再不敢马虎,用足了力气。


    陆昭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二十棍打完,连带着一身的伤,他已经爬不起来。


    陆峥看着他,咬牙道:“去给你哥认错!”


    陆昭强撑起身子,抬眼,倏而轻笑了一声:“他做梦。”


    眼见着陆峥亲手拿起了军棍,陆夫人扑了过去,眼中已经带泪:“够了!两个孩子吵嘴,你还要打死一个不成?”


    “来人!把昭儿抬回去。”陆夫人看了看他的伤,心口一疼,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请罗御医过来。”


    陆侯爷没拦,只背过身去,看着前头供桌那一排排牌位,无声叹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