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虫蠹之地(九)

作品:《梦里什么都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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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楼道里有老师守着,不让串楼层。”蒋筠道。


    他们的教室是一楼最里面,旁边就是楼梯,她曾在课间好奇探头看过,正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被那双眼睛盯着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像被巨物凝视的蝼蚁,眼神下意识就会飞快躲避。


    想起那双眼睛,蒋筠轻轻打了个寒战。


    “恐怕还是要晚上出来才行。”周燃提议,“白天恐怕没有我们行动的机会。”


    “今天晚上宿舍广播结束后,我们还是在广场旁喂猫的草丛集合,先去食堂找点吃的,再去教学楼检查。”


    这个厄梦对人的五感影响很大,吃饭和睡觉都是必不可少的,维护身体正常机能运转是头等大事。


    说话间,广播音乐又响了,催促着他们回去上课。


    晴山现在开始讨厌这个广播了。


    不只是因为每次它响起,都会吓得学生们仓皇移动引得苍蝇成群飞舞,还代表着新的命令被下达。


    去上课、去吃饭、去睡觉,不同的音乐是不同的指令,片刻都不能耽搁。


    她甚至开始想,如果自己真的违规了会怎样?


    周燃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他仿佛看穿了晴山的想法,“别想着直接违背梦魇的意愿做事,被它盯上会很麻烦。”


    窥梦人解梦时都会先为自己营造身份,降低存在感,才能更好的收集信息。


    他低垂着眼睛,晴山直视他,从他的眼中看不到半分恐惧和紧张。


    “你冷静得像在玩推理游戏。”她看了周燃一会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甚至不是那种置身其中的恐怖游戏,而是在牌桌上翻看道具的推理游戏。


    周燃微微一笑,“我只是对这些奇怪东西的接受度比较高。”


    晴山皱眉,“你是警察?”


    她问的是他的真实职业。


    周燃耸肩,"我是墓地保安。"


    *


    时近傍晚,夜幕笼罩的时候,今天的课程才终于结束。


    老师踩着高跟鞋离开,从梦里被唤醒的晴山迷迷糊糊站了起来。


    同桌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晴山想说什么,但她很累,嘴巴很难张开。


    下午睡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在主动补觉,还是厄梦对她进行的同化,只是脑袋昏昏沉沉的,肚子也很饿。


    蒋筠站在教室门口等她,同样没有说话。


    四个人沉默地往外走去,连状态最好的周燃也变得疲惫起来。


    晴山极力回想自己身在何处、此行目的,但脑袋就像生了锈的齿轮,转动的极其费力。


    她故意要和这股力量对着干,用尽全力推动头脑里锈蚀的把手。


    但那些东西依然是零零碎碎的,在她的脑海里醉酒一样乱窜。


    下课的广播音乐在头顶响起,四周的蝇群感受到震动,开始在空中飞舞。


    学生们拖着厚重的黏液,像恶臭难闻的蜗牛逃向宿舍。


    晴山正在思考,被那串突如其来的铃声搅扰,感到精神一荡。


    方才还装着一堆疑问的脑海瞬间什么也不剩了,梦魇暴躁地向其中塞满了变质的菜叶、尖叫的苍蝇、青绿的霉斑和积年灰尘。


    它用肥厚油腻的双手轻轻一摇,晴山就低头呕吐起来。


    任鸿雪及时把自己没喝完的半瓶水递了过来,晴山尽数喝完,勉强压下那股强烈的呕意。


    周燃道,“先带她离开这里。”


    四人在刺耳的广播音乐里,逃命般回到了宿舍。


    为了方便行动,蒋筠留在了晴山的宿舍里,周燃也和任鸿雪呆在一起。


    晴山的校服裙摆不小心沾上了些许黏液,她总觉得有一股腐烂味经久不散,熏得她头晕。


    蒋筠显然也闻到了一股臭味,“有一句话叫,久闻不觉其臭,怎么我反而觉得这股臭味越来越大了。”


    晴山正站在窗边向外窥探,听到她的话,淡然道,“或许这股味道是从我们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即便躲过了显而易见的同化,她们的内里仍像临期食物一般,开始悄悄烂掉了。


    明天这颗头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晴山召唤出米糕,检查了挂坠里的余粮。


    只要呆在挂坠里,米糕就不会受厄梦影响,如果她坚持不到第五天,希望米糕能照顾好自己。


    蒋筠叹了一口气,语气遗憾又无奈,“本来还想拿双倍积分呢。”


    她顿了顿,又轻声安慰自己,“好在这一轮被淘汰,还能拿一万联邦币,也算是小有收获。”


    晴山很想安慰她别灰心,但自己也觉得没有说服力。


    上一轮竞赛还算顺利,让她无形中轻视了这一场的难度。


    这个厄梦的管理极其严格,白天必须在教室上课,晚上广播后禁止出门,能探索的时间很短而且难度很大。


    她只能宽慰蒋筠,“今天晚上或许会有收获。”


    窗外的景色被铁栅栏分割成一个个小块,她的两只眼睛好像也被迫分开视物。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忽然流行起在房子窗外加一圈铁栅栏,好像说是为了防止高层坠楼。


    但她们现在住的位置是一楼,并不会存在坠楼的风险。


    对这个贫困的学校来说,这笔费用是必不可少的吗?


    窗外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竟然是昨天喂过的狸花猫一家从窗外经过。


    看到这些充满生机的正常生物,晴山胃部的不适感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她学着猫发出“喵呜”地声音,吸引那几只小猫过来。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它们似乎很认得她,灵巧地跃到窗下,轻轻摇着尾巴回应。


    它们的眼睛很亮,但四肢纤细,肚子一如既往的干瘪。


    晴山从剩下的猫粮里又取出为数不多的一部分,顺着窗户的缝隙倒了下去。


    圆形的猫粮在地上弹起一朵朵清脆的浪花,小猫们像鱼一样四散分开捡食。


    忽然,走廊里的广播响了起来,严厉的警告声穿透走廊上的每一间宿舍,让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重新涌上烦乱。


    今天简短地警告被重复了多次,比昨天语气更甚。


    广播结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