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良卿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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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儿寨虽然是一个废弃码头,但保留下来的街道能见当年的繁荣,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走卒穿插其间,十分热闹。


    竹轿停在巷子里一间小小的医馆前,医馆前院的矮墙上晒了不少药材,大门敞开,大夫却不在家。


    盛驰在外面喊了两声,又进里屋找了一遍,对岳芷卿道:“屋里没人,我去问问旁边的商户。”


    说话时,郑文钧已经被松了绑放下竹轿,正吩咐随从去府衙报案,再三强调务必要找到那个箱子。


    岳芷卿拿他又好气又可怜,搀扶他进医馆里坐下,打来清水,浸湿帕子给他擦拭脸上的血。


    那帕子上有淡淡香味,郑文钧有些不习惯,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


    岳芷卿以为他又犯倔,便将帕子怼到他脸上,狠狠擦了几下,一下给他整老实了。


    “你眼睛看不见,就不能安份点吗?”


    郑文钧是个斯文人,不好跟她计较,好声解释道:“男女有别,我是怕被人看到了,传出去坏了姑娘的清誉。”


    “我长得丑,不怕人传,倒是郑大人,若是怕清誉受损,不如将脸蒙起来。”


    以岳芷卿的教养,平日断不会这般无礼,只是这会被恨意冲昏了头,非得做点什么才解气。


    她话说的重,手上擦拭的动作却渐渐温柔。


    郑文钧自然能感受得到,不敢惹她,心想这女子的声音甜美,身上有股淡淡清香,应该是年纪很轻的小姑娘。她虽然说话语气有些冲,但并不粗俗,反倒因为教养太好,恼火的同时又在努力克制。


    但她为何这么恼火?是因为他没好好配合?


    郑文钧与女子相处的经验不多,决定少说话,以免冒犯。


    岳芷卿将郑文钧脸上的血渍擦干净,发现他眉骨上有一道寸长的伤口,血就是这道伤口流出来的,但他的双眼红肿得厉害,不像是砸伤的。


    “你的眼睛怎么了?”岳芷卿轻轻掀起他的眼皮,发现有畏光和流泪的反应,顿时忘了报复,关切的问:“很疼吗?”


    她关心则乱,自然流露的心疼令郑文钧诧异,这不像是陌生人该有的反应,除非他遇到了心怀慈悲的菩萨。


    “是有些灼痛,闻着像是芥辣水。”


    “你怎么不早说!”岳芷卿急的跺脚,赶紧重新打水给他洗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郑文钧自己洗了几次,感觉好点了,心里越发好奇,不知这女子是怎么回事,脾气这么阴晴不定,一会恼他一会又关心他。


    难道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岳芷卿把帕子拧干放到他手里,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跟哄孩子似的:“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买身干净的衣服。”


    郑文钧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但他眼睛看不见,下意识伸出手拦她,却不小心正好抓到了岳芷卿的手腕。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岳芷卿触电般飞快的缩回手,退后几步,警惕的瞪着他。


    “对不起!”郑文钧连忙道歉,“你一个年轻女子,买男人的衣服不太方便,等大夫回来再说。”


    岳芷卿把手藏到身后,故作镇定道:“不知要等多久,您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助人为乐了,郑文钧二十岁中探花,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一年,从殿前到地方,人情冷暖经历了个遍,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真是白活了。


    他想了想,温和的问:“姑娘是不是认识郑某?”


    岳芷卿神色一僵,这是向郑文钧表明身份的好机会,虽然难以启齿,但为了救父亲,她顾不得太多。


    她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颤抖不已。


    “七夕那晚,富春楼,郑大人记得吧?”


    郑文钧脸上闪过一丝迷茫,语气有些迟疑:“那日姑娘也在富春楼?怪郑某粗心,竟没认出姑娘。”


    “郑大人喝多了,没认出来不怪您。”


    郑文钧更迷茫了:“七夕那日,魏国公设宴为长荣候接风,恩师罗光之大人受邀赴宴,郑某陪同前往。当日恩师身体不适,席上并未饮酒,郑某侍奉恩师,自然不能饮酒。”


    郑文钧的神情坦荡,举止透着读书人的儒雅端正,语气不急不缓,娓娓道来,似乎真的将那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难怪袁三郎几次递帖子被他退回。


    可他怎么能忘?


    不对,不是忘了,他说那日没有饮酒!


    他是要否认那日发生的事吗?


    岳芷卿的心口发凉,一瞬间愤怒又惊慌,郑文钧怎么能否认?


    那锦儿的牺牲算什么?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郑文钧是岳家的恩人啊,他怎么能将人玩弄于股掌——难不成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要找的郑大人?


    郑文钧不知她为何突然沉默,以为又惹她生气了,连忙补救:“那日郑某担心恩师的健康,没注意旁的事,若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提醒一二。”


    岳芷卿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她尽量让自己镇定,脑子里快速将整件事过了一遍。


    “郑大人府上是不是有个小厮,姓何?”


    郑文钧松了口气:“姑娘怕是认错人了,郑某孤身来江宁任职,身边只有一个随从,便是你今天见过的柳安。”


    轰隆一声,岳芷卿如遭五雷轰顶,郑文钧再说什么,她完全听不到了。


    是袁三郎骗了她吗?


    不,袁三郎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她,袁三郎已经掌控了岳家,想毁她易如反掌,完全不必大费周章。难道袁三郎被那姓何的小厮骗了?


    她想到这里,手脚一阵发麻,差点站立不住,幸亏盛驰领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给郑文钧检查伤口,盛驰却拉着岳芷卿从后门溜了出去。


    “袁三郎来了。”


    “袁三郎?”岳芷卿现在头脑一片空白。


    “他是来找郑大人的,既然找到这里,我怕矿船也瞒不了多久。”


    不但矿船瞒不了,富春楼的事恐怕也瞒不了。


    袁三郎来这里找郑文钧,自然是为了逼他负责,他很快会发现这件事出了纰漏,然后回去找岳芷卿确认细节。


    可她并不清楚当时的细节,锦儿还在瑞草堂养伤,这些天她没有接锦儿回来,实在是不敢面对她,她哪有脸问锦儿那些细节?


    岳芷卿眼前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幸亏盛驰手快扶住她。


    现在可不是倒下的时候,岳芷卿攥紧拳头,努力将思维从混沌里拉出来。


    矿船,对,矿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