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怎么会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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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我们真的要离开长安么?”


    灯下,苏鸾儿一面打算盘,一面把银钱分成几小堆儿,听郁金和丁香问话,点头说是。


    她已经按照萧云从的法子转赁出了宅院,虽然在东市晒了一整日的太阳,所幸得了二十两金,已比商行高出许多,偿付过药钱,赔了邻里损失,余下的钱,在别的地方再开一间医馆应当绰绰有余。


    “夫人,我舍不得,我阿娘还在这里。”郁金说着话,眼中已晶莹含泪。


    苏鸾儿愣了下,再看丁香虽然没有开口说不舍,却也是低头捻着衣袖,闷闷不乐。


    她们毕竟在这里长大,双亲也是出于无奈才卖掉她们的,她们不舍自也是情理之中。


    想了想,苏鸾儿道:“如果你们想留下,我可以给你们一笔钱。”


    郁金和丁香皆是眼睛一亮,却忙摇摇头,“您买我们花了不少钱,让我们留下本来就亏了,我们不能再要您的钱。”


    苏鸾儿欣慰地笑了笑,“钱没了,我可以再赚,但是,我也确有一句丑话要说与你们。”


    两个小姑娘都连连点头,望着她,洗耳恭听模样。


    “就算有这些钱,也只能救你们父亲一时危急,倘若将来再遇难处,你们还是要被卖出去,怎么办?”


    两人听了,都低头抿唇,良久才摇摇头:“不知道。”


    “照我的意思,你们随我走,好好练本事,等你们长大了,既有能力自保,又能接济家人的时候,你们想回长安来看双亲和弟弟们,我自然不会阻拦。”


    苏鸾儿柔声说罢,见两人犹豫不决,又道:“你们且想想吧。”


    丁香很快摇头,“夫人,我不想了,我跟你一起走,你说的对。”


    郁金看了看姐姐,附和:“我也走。”


    “但是”,郁金抿抿唇,似乎难以启齿,最后还是小声说:“夫人,您能借我点儿钱吗?我阿娘生辰快到了,我和姐姐想在临走前请阿娘吃一顿细面做的油泼饼,她平时很辛苦,自己又不舍得吃,我们想让她高兴高兴。”


    苏鸾儿含笑,拿出一贯钱给她们,“去吧,再给你们阿娘挑个生辰礼物。”


    两个小姑娘千恩万谢,欢天喜地出去了。


    苏鸾儿脸上笑意未散,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在自己小腹。


    不知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若是女孩儿,长大了,应当也会像郁金和丁香一样,会想着她的生辰,想方设法让她高兴吧?


    要保他么?


    苏鸾儿呆呆坐了许久,闭上眼睛,对自己摇头。


    便让他听天由命吧。


    ···


    没过几日,苏鸾儿收拾细软搬离宅院,出门,正碰上了洛春。


    这次没有徐氏和洛嬷嬷,只有洛春一个人,她见苏鸾儿手中拎着大包小包,忙上前接过来,帮她一道安置在车上。


    “夫人,您是要去哪里?”洛春问。


    苏鸾儿没有立即回答,看着洛春问:“你是自己来的,还是替王妃娘娘来的?”


    洛春道:“都有,我来送你。”


    她掏出一锭金子,还是之前徐氏来送过一次的五十两金,递给苏鸾儿:“夫人,拿着吧,日子还长。”


    苏鸾儿笑了下,没有接这金子,而是淡淡说道:“洛春,刘管家一个月十五两银,年底另发五十两,两年七个月,就是五百六十五两银,从长安到锦官城,车马劳顿,一个来回大概要花费三十五两银,总计六百两银,约当于五十两金。”


    苏鸾儿看向洛春:“我到王府,正好是两年七个月。”


    徐氏给她的五十两金,是按刘管家的工钱折算的,不是儿媳,不是世子妃。


    如徐氏所言,那些钱是酬她辛劳,她领下认下,自此与王府再无瓜葛。


    至于今日的五十两金,她一文都不会要。


    “洛春,我现在要去哪里,将来是否还会来长安,都与王妃娘娘毫无干系。”


    苏鸾儿漠然说罢,继续把细软往车上放,不小心抻了下身子,便觉小腹一痛,惹她皱紧了眉,下意识去捂小腹。


    “夫人,您……”洛春忙扶她,指尖恰落在她右手腕上。


    苏鸾儿的滑脉已经十分明显了,洛春很容易便识破,“夫人,您有了……”


    “洛春”,苏鸾儿反手握住洛春手臂,阻了她继续为自己号脉,轻声说:“看在往日情分,当什么事都不知道,这个孩子,不管将来如何,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与黎烨,与武安王府,不会有任何牵连。


    洛春望她目光坚定,想到她这数月顶着满城流言蜚语,谋生不易,没再说话,重重点了点头,只对她道千万珍重。


    苏鸾儿还道珍重,安置妥当细软行装,上了另一辆专门来接她的马车。


    此时虽已入秋,日头依旧毒辣,马车内有些憋闷,郁金和丁香都不愿乘坐马车,而是坐在拉行装的板车上,是以马车内只有苏鸾儿一人。


    行经曲江池,满池的荷花已经凋落,荷叶亦染了秋色,有小贩挑着形如满月的桂花饼叫卖,苏鸾儿才想起,今日恰是仲秋。


    当初黎烨带她来长安,正逢六月盛夏,曲江池中荷叶田田,荷花十里,蓄紫含红千万重,彼时婆母不肯叫她进门,黎烨便先将她安置在这里,日夜都来此处陪她,陪她泛舟采摘莲子,遇见隔的远的,站在舟头也采不到,他便脱了外衫跳下水去为她摘来。


    摘了莲蓬,他却不肯立即上船,半截身子浸水中,伏在舟头问她还想要哪朵。


    那时黎烨二十出头,且因在蜀地养了半年,肤白貌朗,浸了水,更像一块无暇冷玉,惹来许多女郎遥遥张望。


    而今,她也快到了黎烨那时的年纪。


    马车很快穿行过了曲江池,不管七零八落的荷花,还是青碧丰硕的莲蓬,都已是身后物事。


    苏鸾儿怔怔看着曾经熟悉的白堤垂柳,一丝丝一缕缕,被疾驰的马儿抛在身后,没有回头追望。


    一切便如黎烨所愿吧,山穷水尽,生死永隔,不复相遇,不复思忆。


    她落下窗帷,闭眼小憩,睡梦里终于再次久违地安稳。


    ···


    苏鸾儿随萧云从到达檀山坞时,已是九月重阳。


    萧云从特意为她安排了一个院子,与他住的院子相通,中间只隔了一堵影壁。


    “苏大夫?”


    苏鸾儿正在房内安顿行装,听见院子里有人疑声唤她,迎出门来,见是个四旬上下的妇人,虽生的粗壮,但看上去利索干练。


    “你就是苏大夫吧,我是旁边周家的,坞主叫我来帮你收拾,你身子不方便,快坐着吧。”那妇人说着话,热络地推着苏鸾儿坐在高凳子上,叫她好生休息。


    苏鸾儿如今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小腹虽只是微微隆起,但她本就清瘦,故而看着十分明显。


    那妇人一面安顿苏鸾儿的行装,一面瞥着她的肚子,随意话了几句家常,便直接问出憋了一路的好奇:“这是坞主的孩子?”


    问的苏鸾儿一愣。


    她刚一踏进坞壁的城门,坞中百姓便都盯着她看个不停,想是早就生出这个疑惑。


    “不是。”苏鸾儿答。


    那妇人却没有到此为止,看似自说自话,实为旁敲侧击,“那这孩子可怜的很呐,瞧着月份也还不大,跑这么大老远的路,孩子他爹也真放心你们娘俩。”


    “你是从哪来的?”话赶话,那妇人便又这样问。


    “北边儿。”苏鸾儿笼统地答了一句。


    “孩子他爹放心你们跑这么远?”


    那妇人私心觉得坞主出了趟远门就带回来一个怀着身孕的俊俏娘子,这孩子若和坞主没有半点关系,实在叫人难以信服。再退一步,就算坞主要带人回来,孩子他爹能放?


    除非这孩子就是坞主的。


    苏鸾儿瞧穿妇人心思,本不欲多做解释,念及萧云从,不想他稀里糊涂被人猜疑,遂道:“孩子他爹病死了。”


    “病死了?”那妇人听罢,很快生起同情来,劝慰着苏鸾儿宽心,保重身子,一面收拾着行装,一面说个不停。


    “周家婶子,还没收拾好呢。”陆虎隔着影壁喊了一声,阻了妇人说话,才转过影壁来请苏鸾儿:“苏大夫,坞主请您过去一趟。”


    替苏鸾儿寻了脱身借口。


    “坞主,您找我。”苏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