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印万川！


    则万川皆有月！


    水中月即天上月！


    水中也有天上月！


    天上月也一直倒映在水中！


    玄奥莫测的哲理……其实可以将之理解为——真实的月亮其实只有天空上的那一轮，但地面无穷无尽的湖泊会在同时倒映出无穷无尽的月亮。


    虽然只有一轮月亮，但如果有一万个湖泊，那就有总计一万零一个月亮。


    而在月印真诀所谓的‘最高境界’之下，更是是可以自由转换天上月和水中月的真假虚实，甚至……可以全部为真，全部为假。


    也就可以借助这种虚实转换，近乎随意的转换自身的具体位置，端的玄妙无比。


    当即，


    峨眉山云海之上山洞中那一壶打开酒塞的猴儿酒之中浮现月亮和周焕然以及冯成刀的倒影。


    继而酒水表面一抹涟漪泛起，其中月华闪烁，周焕然带着冯成刀直接转换而去。


    但也是在这個过程中，


    周焕然凝神朝着东方百里外的空中看去，他感受到那边有一股对他的窥视感。


    而那边的天帚和苍秀更是早已朝着这边看过来。


    历青锋其实并没能看到周焕然和冯成刀的具体身影，只是感受到了月印真诀的气息。


    感受到了一个极为强悍的存在，那个存在……甚至让历青锋认定苍秀全力出手也没有必胜把握。


    尤其，月神带给他的印象可是相当深刻的，月印真诀带给他印象也不浅，那毕竟是历青锋唯一一次被打碎面具暴露真容的遭遇。


    再加上最近还冒出什么神刀一脉至宝可助人步入先天的传说……以及某个奇怪的人以某种奇特的方法占据了月神的躯体，要去谋求那神刀一脉的至宝。


    而另一边，周焕然实际上也没有看到凉风万里之下一瞬万里的苍秀和天帚，他只是感觉到了一种窥视感。


    掐指之间，心底微微愣怔，什么天机也看不到……


    随即，


    两份感知力在顷刻间于错身之处相碰。


    苍秀：“月神？”


    周焕然：“仙组织？！”


    闻听周焕然的问题，历青锋神色微微一凝。


    但好在那道感知力明显是个男子，不是什么月神，也不是月神的师尊洛神。


    对方的第二道信息也传了过来，


    “不是。”


    历青锋的第二道信息也在几乎同时传递过去，


    “正是！”


    随即，


    【凉风万里】一瞬万里而去，【月印万川】刹那虚实交替，抵达峨眉。


    两份感知力也各自退去，再无交集之处。


    峨眉山巅，周焕然仰头看天。


    神色深沉。


    另一边，历青锋则在心底将【月印真诀】这门武学真正重视了起来。


    “或许该将月神那好徒弟应天、或者说陈罡拉出来亲手处死……以抽取【月印真诀】了。”


    “方才这位既然不是月神，也不是洛神……但也该跟月神有所关系……”


    “得多加防备！”


    在如此作想的时候，


    凉风万里骤然停顿了下来。


    天帚和苍秀已经抵达了凤歌城外五十里处，两人并肩而立，迎着猎猎狂风站在空中，神色深沉而凝重的看着天空那五彩漩涡。


    看着其中传出的浩瀚妖气！


    那如同让整个侯土洲都震怖臣服的浩瀚妖气！


    也看着那天空上覆压下来的遍布苍穹的白色刀意！


    ……


    时间倒退回两个滴漏之前，


    笑江山浑身真气涤荡而起，刀意冲霄。


    法相意境融入指尖，


    随着一指点出，青白二色刀意如同双螺旋结构一般交织在刀刃之上。


    随即一刀轰出，千丈刀意冲天而起，双螺旋结构直上苍穹之巅，似乎要破开苍穹。


    整个蓝色的天空也在此刻骤然转变为青色。


    青色刀意构成的一片青天之下，如白云一般的白色刀意也随之缭绕而起。


    嗡！


    刀意轰鸣之间，漫天皆是厚重至极的如同千丈流云一般的。


    抬头望去，


    纵横数千里的无垠苍穹在此刻全数满布白色厚重刀意。


    刀意如山，亦如海！


    在那白色刀意之上的青色天幕的更上方，在那目力绝对无法，甚至就连感知力都难以看见的真正的穹顶所在。


    一柄刀破开苍穹，以通天境界武者独有的通天之法从苍穹之上如同神灵出刀一般，巨大无比的刀刃刺破苍穹而来。


    随即，


    那柄刺破苍穹的巨大刀刃连绵八方，骤然如春风化雨一般没入了青色刀意的天幕之中。


    青色刀意又润物细无声一般汇入白色千丈流云一般的刀意之中。


    嗡！


    刀意轰然！


    凌空万丈！


    若是此时有人能飞到界阵之外，从星海之中朝着这名为侯土洲的星球俯瞰下来，便是能发现……仿佛有一柄跟着星球直径一般长的刀意之刀浮现而出。


    有着仿佛要一刀将侯土洲如同西瓜一般切成两半的恐怖威势浮现。


    几乎同时，这一刀轰然落下。


    凤歌城之中，万妖惊骇抬头。


    姜州地界，境界低下的妖物一个个颤抖着跪伏在地。


    那头比之龙妖和凤妖的气息还要强悍的虎妖再度催动神通，想要再次困住笑江山。


    可这一次……


    虎妖本就连续两次施展过神通，此刻已是有几分力竭。


    再加上笑江山此刻并没有分神的情况下，只是周身刀意光芒一闪，便直接令其神通在最初之时就破碎。


    这份神通根本无法再封困笑江山丝毫。


    大妖魔九重的龙妖冲天而起，朝着笑江山而去。


    其身上逆鳞颤动，乌云汇聚而来，云雾笼罩着它化出原形的两千丈有余的恐怖躯体。


    龙吟之下，龙威浩荡。


    雷霆在笼罩着龙妖身躯的云层之中炸裂出来。


    但，


    随着那笼罩苍穹的刀意席卷下来，龙妖周身的云层骤然散灭。


    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凌厉锋寒的刀，在顷刻间劈砍那雷云数万次，使得云雾轰然散灭开去。


    下一刻，


    时间好像骤然加速了一般。


    但只局限于龙妖附近的空间，瞬息间的加速，其身躯刹那远去，直直的撞向笑江山。


    而与此同时，


    赤红色的火焰骤然覆盖了整条龙妖的身躯。


    凤妖出手了！


    笑江山的神色凝重起来。


    倒不是因为这两头大妖魔九重十重的龙族和凤族的联手而凝重，而是凝重于那尊蝴蝶妖君。


    凝重于从五彩斑斓的漩涡中变得越发浓郁的浩瀚妖气。


    他同时也在思考，先救出笑剑钝等八人……是否更加有利于阻止妖尊降临，以及毁掉这被妖族修复的转身阵！


    但最终，他心底得出的答案是去救出笑剑钝等人对眼下局势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方才笑剑钝等人以【八刀列阵】救援冯成刀的那一刀展现出的威力，让笑江山很清楚笑剑钝引领的【八刀列阵】已经抵达极限了。


    而【八刀列阵】本就是他跟邀刀会曾经的两位元老创出的秘法，八刀列阵抵达极限后可能的反噬他更是清清楚楚。


    换句话说，此刻的笑剑钝等人就算没有人死去，也必然是都被八门气息纠缠着，形同废人了。


    与其将他们从虎妖的神通之中救出陷入接下来的高强度战斗余波之下，倒不如让他们就在那虎妖的神通空间之中，还能免遭余战斗余波波及。


    心底打定了主意，笑江山便再无丝毫动摇。


    真气轰轰而起，


    遍布天空的刀意云海轰然斩落而下。


    随着那柄天刀的斩下，甚至可以肉眼的看到天地间的空气被刀意中心的刀刃凸起分割开来。


    其刀刃对应的空间，已然是一片真空状态！


    温度骤然拔高！


    无尽刀意汹涌而下。


    却是此时，


    那蝴蝶妖君缓缓起身。


    这蝴蝶妖与其他妖物大不相同。


    别的妖物化形，要么化形为人首妖身，要么化形为妖首人身。


    但这蝴蝶妖却是整个身躯都是人族模样，唯独那背上的蝴蝶翅膀依然是蝴蝶的模样而已。


    从其化形状态，便已经可以看出这妖君蝴蝶的特殊之处。


    更遑论方才那翅膀轻轻一动就拉扯出千丈宽数百里长的空间缝隙的诡异神通了。


    长刀落下，


    龙妖身上的火焰瞬间熄灭。


    刀意凌厉而至，龙妖后背正中心的鳞片传出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一般的声音。


    顷刻间，龙鳞碎裂，玄黄色的龙血涌出。


    龙妖坠落！


    其神通闪烁，仿佛其周遭的时间再度被加速了三四倍，其速度骤然快如幻影，想要快速退走。


    但此刻的姜州，甚至姜州北边的无尽海洋，姜州南边的西州，西州那边的无尽海洋……都被笼罩在这无尽刀意之下。


    都在这天刀斩下的范围之内，都已经是刀意沸腾！


    龙妖后背鳞片一片片的碎裂开来，凄惨的龙吟声响彻而起。


    也是此时，


    蝴蝶妖君的双翅忽然最大程度的展开。


    呼哧一声。


    诡异的神通变得越发的诡异起来。


    地面仿佛出现了一面镜子，仿佛出现了蓝色的海水……


    这一面镜子更是遍及方圆三千里。


    三千里内，天上的一切都倒映在了那镜子之中。


    镜子中也出现了那无尽的浑厚天刀刀意。


    随着那妖君的双翅合拢。


    镜子内的一切……轰然闪烁而出，直接穿越了镜子，从地底的镜中天空涌出来……


    轰！


    镜子外的天刀和镜子内的天刀轰然撞击在一起。


    飞沙走石！


    空气抹灭！


    大地骤然干燥！


    无数生灵只觉得再也无法从天地之间呼吸到半丝半缕的空气。


    凤歌城中，


    伪装为某只狐妖的刘箜兰满是震撼。


    满是呆滞！


    她本来还打算等到会长牵制住那才降临的蝴蝶妖君之后，便不惜一切代价的毁掉转身阵。


    哪怕就此让她这数百年在凤歌城的潜伏付之一炬，哪怕她要因此死在这里。


    但，眼下茫茫然的世界变成了真正昏暗风暴缭绕的无边世界……两者交手的余波肆虐之下，天地似乎迎来末日。


    在这等极致的刀意对撞之间，一切都看不清了。


    这让刘箜兰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她甚至无法确定转身阵此刻到底还在不在她身前百丈的位置。


    瞬息之间，


    随着蝴蝶妖君再次扇动翅膀，风沙停歇了下来。


    天地清明了起来。


    那一对极为漂亮的蝴蝶翅膀上骤然洒落如星云一般的灰尘。


    灰尘一粒粒的悬浮在空中，将笑江山包围在了其中心。


    将那周圆三千丈都遍布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笑江山神色凝重至极。


    那种灰尘……是冯成刀方才对自己的招式的镜像攻击毫无抵抗之力的关键因素。


    笑江山自然也不敢小觑这种灰尘。


    也是此时，


    蝴蝶妖君翩翩飞来。


    它是一只母蝴蝶。


    化形为人族形态的它，其面容更是绝美。


    完全不在姬烟微之下，甚至那别样的认真和一心搞事业的气质，使得其似乎在美貌上、在对雄性的吸引上更是远远的超过了姬烟微。


    此刻，她淡淡看向眼前被无尽灰尘围绕封锁的笑江山，以人族语言轻声开口道：“邀刀会笑江山，本君在万妖殿听说过你的名字和事迹。”


    “现在本君给你一个机会，就此束手就擒，随本君前往妖神殿，吞服妖神赐下的血液，从此成为我妖族先锋大将！”


    笑江山轻笑：“然后笑某就作为你妖族的先锋大将……来屠尽笑某的人族同胞吗？”


    “简直痴心妄想！”


    嗡！


    刀意再度响彻。


    那是一口透明的刀。


    那是一口隐隐约约闪烁着青色的刀！


    那是笑江山青色刀意的来源！


    而世人少有人知晓笑江山还有这么一柄刀！


    嗡！


    天幕缭绕。


    一刀斩出！


    蝴蝶妖君眼中只剩冰冷，四周那近乎无穷无尽的奇特灰尘骤然以光电一般的速度轰向笑江山。


    四面八方，同时有着万万千千数之不尽的灰尘轰击而来。


    一滴灰尘撞击到了刀刃之上。


    笑江山的动作微微迟缓了一瞬。


    青色天幕一般的刀意领域瞬息间将笑江山自己包裹其中。


    但只是刹那之间，


    随着那密密麻麻无尽的灰尘的轰击，青色天幕一般的刀意领域不停的缩减……


    且那灰尘并非只是攻击笑江山的刀意领域，而是诡异至极的轰击到了笑江山的真气、灵魂乃至于是心神。


    噗嗤！


    一口鲜血喷出。


    笑江山却是轻笑起来：“你输了！”


    蝴蝶妖君眼中浮现迷惑之色，现在是笑江山重伤，怎么会是她输了？


    ……


    嗡！


    天外，


    一道虚影站立。


    那是方才那通天法的天刀出现的苍穹之顶。


    而那道虚影，也是一袭青衫。


    只是面容模糊，无论如何看不清楚。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模糊身影手中所提的才是真正的青色长刀。


    虚影骤然消散。


    只化为了一滴青色的水滴，如同雨点一般，却在此化为水滴的瞬间就以浓郁的刀意破开空间裂缝。


    青色水滴没入了空间裂缝之中，在空间裂缝的层面穿行，刹那而至。


    也就在笑江山那句【你输了】的话语声音落下的同时，蝴蝶妖后脑勺的位置，一点空间裂缝崩开。


    其中青色水滴骤然激射而出。


    必杀之招！


    蝴蝶妖君那满是茫然迷惑的眼中终于浮现一抹惊骇。


    其双翅骤然闪动，就要拉开至少数千丈的空间裂缝抵挡那青色水滴的袭击。


    但……


    那青色水滴本就可以从空间裂缝通行，蝴蝶妖君神通拉扯开来的空间裂缝根本无法将之阻拦丝毫。


    可也是此时，


    “飨熘！”


    诡异的声音从五彩斑斓的漩涡处响彻而出。


    一颗披头散发的诡异的极为类似人族，但又很是不同的脑袋从其中探出。


    那颗脑袋有着将近百丈周圆。


    那古怪的声音就是从那颗脑袋嘴中发出的。


    那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波动骤然而至。


    在青色水滴只差一寸便要轰杀眼前蝴蝶妖君的时候，波纹骤然抵达。


    青色水滴轰然一颤。


    那是一瞬间就超越千万次的震动和颤动。


    而后，


    青色水滴骤然破碎，消泯。


    笑江山再度吐出一口血，身体更在灰尘轰击之下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他看着那从五彩斑斓的漩涡中浮现出百丈头颅，眼中闪烁着一抹绝望。


    妖尊降临了！


    降临而来的……还是三千年前击杀了当时皇室的靠山王姜云涛，从而破去以姜云涛为首引领布置的【圣启都天阵】的……万妖殿第四殿，也即是扣除妖神殿之后，万妖殿上三殿的第三殿的殿尊。


    也即是妖尊相柳！


    相柳乃是九头巨蛇，而且是天生就具备九个人族般的人头，其九个人头各自具备神通。


    是以相柳具备总共九种神通！


    其存在几乎可以说是违背了天道规则，违背了一个生灵只能具备一种神通的铁则。


    如今，


    对方只是一个脑袋从转身阵通道出口探出，便是一声嘶吼就以这颗脑袋具备的神通，轻而易举破去了笑江山步步设计而出的用以绝杀蝴蝶妖君的【天涯刀】。


    若是等到相柳完完全全的降临到侯土洲……那些隐世的老东西就算立刻选择帮忙，甚至天人那些勾动系也幡然醒悟，那也毫无意义了。


    一尊妖尊，尤其是相柳这等特殊存在，足以让人族彻底覆灭！


    想着这些，笑江山的心无限的沉沦下去。


    但几乎千分之一个滴漏之间，他的眼中却再度泛起一抹决绝。


    三千里风云波动。


    三千里空间震颤。


    三千丈虚影撑天立地而起。


    山河破碎之景浮现而出。


    其中无数人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然绝境之下，生死之前，无数曾经存在于这片名为侯土洲大地之上的人们，却迸发出人性光辉。


    一道道人性光辉汇聚到三千丈虚影之上。


    这是笑江山破入法相的法相意境。


    法相意境固然强悍，可在妖尊相柳面前绝对不够看。


    除非……法相意境能够转虚为实，借假成真！


    但要转虚为实，借假成真……却需要笑江山死去！


    只有笑江山自杀，以最终的那份绝念驱动自身灵魂步入那法相意境虚影之中，才可以让法相意境转虚为实，借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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