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作品:《两我追寻

    乐意跟乐深泽讲了一边大致经过,乐深泽说:“你烦的是那个偷拍的人。”


    “对,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肯定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乐意接着说:“不对……我得去找她。”


    “谁?”


    “我女朋友。”


    讲出这句话乐意自己都愣了一下,五个月,她们躲在黑暗处太久,突然有一天能光明正大说出这个称呼甚至都让她?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她一个下午都没回我,我一直在想偷拍的事情,完全忘了她现在才是最危险的。”


    乐意拿上外套就要出门,乐深泽拦住她:“你知道她在哪吗?”


    乐意的脚步顿住了,她和景愿几乎没有在校园之外的地方见过,唯一一次还是在过年的时候,但是她只是去了她家附近,根本不知道具体地址。


    她拉开乐深泽的手,“我大概知道。”


    “大概?你不知道具体地址怎么找?”


    “挨个找。”乐意一边穿鞋一边说,“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边。”


    “等下。”乐深泽说,“我和你一起。”


    ……


    培桦街,景愿拿着药膏给自己上药。幸好上午的热水温度不是很高,大部分也都洒在了背后,穿着厚衣服隔绝了,只有一些烫到了手。她把袖子卷了起来,小心按了一下手臂上的淤青,疼地“嘶”了一声。某种程度上说肖晴确实是铁血孕妇,拿着鸡毛掸子打了她一个下午也没事。


    外面开门声响起,景伟国在客厅粗声粗气地喊:“让那个死丫头过来!”


    景愿闭上眼,想大不了再挨一顿抽,心一横,拉开门出去了。


    景伟国刚下班,外套都没脱,看到她冷笑一声,“可以啊,现在你是什么都能干出来了是吧?过来!”


    景愿走过去一步,景伟国拿起旁边的木矮凳,挥起手的瞬间景愿瞳孔骤缩,下意识偏头,矮凳砸在了她的背上。肖晴吓得捂住嘴,显然没想到景伟国下手这么狠。


    操。她在心里骂,疼死了。


    还没起身,下一秒板凳又砸了下来,这一次砸在她的右肩上。景伟国上前扯住景愿的头发把她拖过来,“给我在这跪好!”


    景愿还没从疼的要死的意识中缓过神,景伟国从阳台上拿了一个衣架,对她说:“把外套脱了!”


    景愿瞪回去,没有任何动作。景伟国拿了把剪刀要把景愿的外套剪开,景愿甩开她的手,后背痛感剧烈。


    景伟国瞪着眼,“翅膀硬了是吧?”他两步上前掐着景愿的后脖子摁倒墙上,衣架对着景愿的后背和大腿抽,随后看着景愿的外套和长裤觉得抽得没用来回踱步,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红酒走过了。


    “够了!”肖晴上去拦住她,“你要干嘛?!杀人吗!”


    “就她这种贱货,死了还让我省心!”景伟国吼回去,“她干什么?跟女的谈恋爱,说出去自己不觉得恶心吗?你让别人知道了我面子往哪搁!”


    景愿冷笑了一下,“你的面子?你的面子不早就从我出生的那一天就没了吗?”


    景伟国瞪着眼睛,笑了一声,那个笑声让肖晴后背发麻,下一秒景愿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举起酒瓶对着景愿砸下去。


    红酒四溅,酒香弥漫,染色了景愿的衣服,看起来鲜血淋漓。肖晴尖叫一声:“你疯了吗!”


    她推了景伟国一下,“你干什么!她不是你女儿吗你要杀了她!”


    景伟国红着眼还要上去扯景愿,肖晴奋力拦着她被推到一边,砸在茶几上。她倒在地上扶着肚子,“肚子……孩子……老景……景伟国!你个畜生!”


    景伟国这才转头来看,肖晴痛苦的表情让他理智回笼,连忙停下来跑去问她:“怎么样?孩子没事吧?”


    肖晴此刻想杀了他,但是用尽力气也只喊出一句:“送我去医院!”


    乐意和乐深泽打车来了培桦街,却不知从哪里开始找,附近的小区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她心里一跳,拉住乐深泽:“往救护车的方向去。”


    小区门前广场的大妈都不跳舞了,都围在一起聊天,乐意直接上去拉住一个大妈问:“姐姐,哪里来的救护车的声音?”


    那个大妈:“不知道,好像是我们小区里一个孕妇流产了。”


    孕妇……乐意想到了一直试着怀二胎的景愿父母,她连忙问:“您是这个小区的?”


    “是啊!那个孕妇还是我楼上的,应该是年纪大了孩子发育不好。”


    乐意试探着问:“那个孕妇是不是有个女儿了已经?”


    “有了啊!都十七八岁了,长得挺秀气的,个头随她爸特别高。”


    乐意抓着她:“我是她同学,您知道她住哪吗?”


    “诶谁信你,你拉着我在这里问问问,谁知道你要干什么啦……”


    大妈转头就要走,乐意死皮赖脸拉着她,找出她和景愿的合照大妈才相信,给她指了景愿的门牌号。


    乐意和乐深泽走进小区,乐意忐忑不安敲门,担心景愿会不会跟着一起去医院了,正想着门就打开了一条缝露出景愿半张脸。


    乐意终于松口气,要把门推开,景愿却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门。她靠着门心脏扑扑跳,地上的红酒、衣架和板凳,她身上的淤青还有仍然传来痛感的后背。


    太狼狈了,她想。她不想让乐意看到她这么狼狈这么窝囊的一幕。


    乐意锲而不舍在门外拍门,喊:“景愿!开门!”


    景愿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叹了口气。她没有力气去应付别的了,她知道现在不应该回避,可她没有面对的精力和勇气。


    乐意冷笑一声,看了一眼乐深泽,乐深泽举起双手:“我不想干违法的事情。”


    乐意把手机给他:“那就用我的名义干。去楼道待着,我把人哄出来。”


    乐深泽转身,她走上前,靠着门说:“你出来,我和你一起面对,我陪你。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在你面前丢脸过很多次你不也没嫌弃我吗?给你两分钟,不开门我就找人来撬锁了,你爸妈知道了绝对要给我留个案底,你看哪个更划算?”


    下一秒,门就打开了。乐意本能地露出笑容,但是看到景愿通红的双眼和被红酒染色的衣服时时,她又笑不出来了。她走上前抱住对方,景愿却“嘶”了一声。


    乐意意识到不对,转身把门关上,走进来看到了一片狼藉。她再转头看景愿,直接上手脱了她的外套,手臂上的淤青和衣架打出来的红印触目惊心,她垂下眼,问景愿:“还打了你哪里?”


    景愿不说话想蒙混过关,刚才还把人拒之门外,现在反倒抓着她的手来讨好了。乐意甩开她的手,给她把衣服穿好,景愿问她:“干什么?”


    “出门,去医院。”


    公寓里,柳冰冷眼看着乐剑,“你干出来的好事,现在我要来给你擦屁股。”


    乐剑还没说话,柳冰就瞪了回去,打通肖晴的电话,开了免提,“您好,景愿妈妈是吗?”


    接话的是一个男人:“……我是那个畜生的爹,你是谁?”


    柳冰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乐意妈妈,是这样的,学校说乐意和景愿被偷拍的事情责任在我们这边……”


    柳冰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那个照片是因为你们才被发出来的?”


    柳冰不知道怎么说,“……可以这么理解。”


    “你们真是害死人!”景伟国顿时暴跳如雷,“因为你们,我老婆被刺激得在医院保胎,我的脸面都被丢尽了,我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给我等着!”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柳冰怎么也打不通,乐剑不敢说话,他看了眼一脸阴云的柳冰,说:“那就把温照谙推出去吧。反正这个事情是她做得,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为什么要为她做得事情负责……”


    他还没说完就被柳冰扇了一巴掌,“说你蠢你就蠢到底了是吧?把你的嘴给我拴牢了,我说是因为冲突就是因为冲突。把她推出去,然后呢?等着她到处宣扬你们的事情吗?我丢不起这个人。”


    三岗区公安和山海区公安联系上了,打电话给柳冰和肖晴,温照谙的道歉视频也发给他们了。景伟国接的电话,看到了没忍住,打电话给景愿:“你这个败家货!那个女的也是败家货!你弟弟和你妈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景愿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们两个是被谁偷拍的?是那个女的她爸妈认识的人,要不是你跟她在一起,你妈会变成这样吗!”


    随后把温照谙的视频转发给了景愿。她正在做检查处理伤口,把视频拿给乐意看:“你认识她吗?我爸说是她拍的照片。”


    乐意和乐深泽一起凑过来,同时僵住了。乐意说:“吃过一次饭,很久之前了。她老公是我爸的供应商……”


    乐意解释着,语气都弱了下来,和乐深泽对视了一眼——一整天了都没有听到乐剑的消息,又是温照谙偷拍,这样一联系,乐意和乐深泽都有了相同的猜测。


    景愿显然也猜到了,她安慰乐意:“你别着急,还不能确定。”


    还不能确定,那现在就确定。乐意打视频电话给乐剑,响了许久才被接听,乐剑的脸看起来无力又疲惫,乐意单刀直入问:“你认识这个人,对吗?”


    她把景愿的手机视频对着前置摄像头,乐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你从哪里看到的?”


    “警方发给景愿父母,景愿她爸发过来的。”


    “乐意,你听我说啊……”


    旁边的乐深泽拿过手机,“是不是因为你们感情纠纷那个女的才这么做?”


    乐剑解释不出来,乐意和乐深泽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乐剑那边镜头一转,柳冰出现在视野里,“你们在家吗?”


    乐意抿了抿嘴,“景愿受伤了,有点严重,我带她来医院。”


    柳冰点了点头,“处理好了就回家,回家我们给你们解释。”


    一切都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无理线团,仿佛几桶被泼洒交融的油墨,无路可寻的迷宫,但一切却又通向同一个出口。景愿拿着药膏走出医院,乐意抱了一下她:“有任何问题给我打电话,你今天一直不理我。”


    景愿摇了摇头:“大不了,我手机被砸烂了。”


    打车回家的路上,乐意透过窗看到火红的木棉花掉落在地上,被人踩踏,被车碾压,尸体黏着地面,无从分离。


    乐意觉得前面有好多麻烦,好多事情,曾经期待的高考后的未来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她想和木棉花一样被埋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