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云向来不做无用功,只看时间早晚,只是静静地蛰伏等待机会。


    一击必中。


    听到这,陈秋荷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是复杂起来,“美娟那孩子打小就敏感,会察言观色,你就算是没说,她也是能猜到的。”


    沈美云嗯了一声,破晓的晨光下,她的一张脸莹白如玉,娇艳欲滴,好看得不像话。


    她想了想安慰陈秋荷,“沈美娟猜到了,也没事。”


    “咱们离开了北京,离开了沈家,以后她和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相反,没了她父母的庇佑,沈建明又出事,按照沈大嫂的掐尖要强的性格。


    很快就会把她唯一的女儿,估量一个好价格卖出去的。


    其实,她就是不用出手,沈美娟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不过,这些和他们都没有关系罢了。


    再见也是陌路人。


    陈秋荷低低地嗯了一声,她提着藤箱,穿着棉大衣,身姿修长,齐耳的短发带着说不出的文雅。


    她叹口气,感慨道,“沈建明出了事,你大伯娘怕是要疯。”


    沈大嫂一嫁进来沈家,第二年就生了儿子,也生了沈家的嫡长子。


    这一直都是沈大嫂所骄傲的事情,并且以自己生了儿子为由。


    处处想着能够压着她一头。


    时间久了,沈建明就是沈大嫂唯一的骄傲了。


    沈大嫂也一直把儿子当做心窝子,如今,心窝子被人给掏了,可不就得疯?


    也如同陈秋荷说的那样。


    在他们一家人奔赴黑省的时候,沈家闹腾得厉害。


    大半夜的,沈大嫂突然从床上惊起坐而起,披头散发的跳下床,找着沈大伯就开始哭。


    “当家的,当家的,你去救救建明啊,我梦到了,梦到了建明浑身都是血的,朝着我喊疼。”


    “我的儿啊,他肯定在受罪,受了天大的罪,我这当娘的却无能为力,我疼啊,我心疼得要命啊。”


    短短三天时间,沈大嫂已经不再是之前胖胖的样子。


    瞧着像是瘦了一大圈,连带着脸色都跟着枯槁了几分。


    沈大伯也着急,着急得嘴上起燎泡,自己唯一的儿子,还是以男女作风问题被抓了。


    他能不上火吗?


    只是,这大半夜本来就急得睡不着,自家婆娘还这般拽着自己发脾气。


    他也头疼得要命,捏着眉心道,“你别抓我有什么用?”


    “我哪有那个本事去那里面捞人?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都是你没用,你看人沈怀山出了那么大事,都能拿到调令,你呢?儿子出事了,你真是屁点用都没有,一点忙都没帮上。”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指责没用。


    沈大伯也不例外,当即扬起了巴掌扇了过去,气急败坏道,


    “你有用,你自己去啊?”


    眼见着这大半夜的两口子,先是争吵接着扭打到了一起。


    沈建明的媳妇苏巧梅,收拾了包袱,打开了带着窗纱的门,跟着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沈大伯和沈大嫂两口子,顿时停止了扭打。


    “巧梅,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吵着你了?”显然,苏巧梅在沈家是公婆两人捧着她的。


    无他,苏巧梅的娘家条件好,比沈家还要高一个段位。


    这也是她在沈家,受捧着的原因。


    听到,公婆的问话,苏巧梅便直接说,“吵得睡不着,回娘家。”


    这下,沈大嫂顿时急了,“不是巧梅,这个档口,你回娘家做什么?”


    苏巧梅没回答,她在踏出去门槛的时候,突然淡声来了一句,“不回娘家,天天待在沈家看着你们老两口打架吗?”


    说完,不去管公婆是什么反应,便直说了。


    “对了,能见到沈建明的时候,帮我带一句话,我跟他离婚。”


    这话一说,不管沈大伯和沈大嫂是什么反应,就径直的消失在了四合院。


    这下,沈大嫂懵了下,儿子出事了,儿媳妇也要和儿子离婚。


    她再也忍不住,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先是儿子被抓了,紧接着儿媳妇也回娘家,要离婚了。


    他们这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


    沈美云他们丝毫不知道,沈家本家那边,已经闹得鸡飞狗跳。


    当然,知道了也无所谓。


    反正,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他们到达火车站的时候,也才刚六七点钟,初初破晓的太阳终于穿透云层,用力地照射在大地上。


    沈家一家四口从三轮车上下来,付给板爷三毛五的车费,要比平日足足贵上一毛。


    只是,这会却没人在乎这些了。


    下车后,沈美云牵着绵绵,四处地张望了一番,便朝着沈父和沈母道,“爸妈,去过个早吧。”


    再不在北京吃一顿饭,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内。


    他们家都吃不到了。


    沈怀山和陈秋荷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寻了一个摊子,便坐了下来。


    早上六点多的北京火车站,已经人来人往了。


    周围支的摊子也都跟着陆续摆了出来,不过这些早餐也都要粮票的。


    无非是比国营饭店的早餐卖得便宜一些。


    沈美云喝不惯豆汁,便要了一份两分钱一碗的豆腐脑。


    在雪白的豆腐脑上,淋了醋和辣椒油,再撒上一层嫩绿色的韭菜末,一口下去,又滑又嫩不说,唇齿间被那刚出锅的豆腐脑一烫,只觉得那热气一下子涌入到四肢百骸去。


    浑身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她忍不住给绵绵也加了一点,但是绵绵不肯吃咸香的豆腐脑,习惯了甜豆腐脑,便在豆腐脑上撒上一层白砂糖。


    轻微一搅拌,那豆腐脑便化开了去。


    绵绵喝一口,烫得吸气,却又还要。


    沈怀山和陈秋荷要的是豆汁,一人一碗,捧着喝,喝完一碗老豆汁儿,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又要了三个芝麻烧饼,从炉子里面刚出炉的芝麻烧饼,被烤得两面金黄,一口下去咔嚓一声,酥酥脆脆的,芝麻还跟着落了满嘴。


    咸香可口。


    四个人过了一顿早,一共三了三毛二,给了一斤半的粮票。


    算是过了一把瘾。


    看着父亲意犹未尽的样子,沈美云知道对方是想着,今儿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到了。


    毕竟,这吊炉芝麻烧饼,也就只有这北京城才有得卖。


    她想了想,让沈怀山和陈秋荷从前面排队,她领着绵绵。


    又回到那摊子上,朝着老板要了三个芝麻烧饼,再多,那老板是不肯卖了。


    老大爷朝着沈美云解释,“您别看我们在这里做生意,实际也不容易,都是有定量的,一人最多买两个,你带着小孩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