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一拍两散,各自生欢

作品:《真千金的亲娘重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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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雪时。


    国舅爷的外宅今夜灯火通明,檐下都挂了红灯笼,整个府里的人今日都得了赏钱,谁都是喜气洋洋的。


    因为今儿他们院儿里的姑娘放了喜信儿——妙音乐馆的药娘来给顾婉玉调理身子的时候,发现顾婉玉有身孕了!


    国舅爷得了这信儿,特意从青楼里回来了一趟。


    顾婉玉含笑跟国舅爷说她“有了身孕”,夸国舅爷“英武非凡”,短短十几日就让她有了身孕,当真是“勇猛男人”,国舅爷高兴的不得了,被夸的红光满面,大手一挥,给了顾婉玉极多的赏赐。


    “待你生下孩子,若是个男儿,我就允你进府来伺候,给你个名份。”


    顾婉玉窝在国舅爷的怀里撒娇道:“妾身低贱,能在国舅爷身边伺候便已是天大的幸事,不敢妄想进府门,只望国舅爷来多瞧妾身两回。”


    国舅爷被她这副柔顺的姿态伺候的舒服极了,这个时候顾婉玉说了自己砸了盛家茶楼的事,国舅爷半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砸!盛右相那老头不敢与本侯生争端。”


    这便算是在国舅爷面前过了明路了。


    顾婉玉又说了些讨巧的话,哄得国舅爷心花怒放,本想留宿在这,但又觉得顾婉玉有了孩儿,没法碰,正为难呢,顾婉玉含笑推出来了妙音乐坊里的另一个姐妹——男人就这点心思,她明白,也拿的住。


    这姐妹也上道,哄着国舅爷去了她的房里。


    国舅爷一走,顾婉玉身边就只剩下了几个丫鬟。


    在厢房内,那几个丫鬟围着顾婉玉开始说好话。


    “姑娘冰肌玉骨。”一旁的丫鬟道:“怪不得国舅爷疼您,给了您那么多银子。”


    “日后姑娘若是能进侯府,那可就飞黄腾达了。”


    “姑娘可想吃些什么,奴婢现下便去做。”


    顾婉玉被一群丫鬟围着,面上带着羞怯的笑,挨个儿赏赐了金银,然后便叫她们下去,只说她要休息。


    丫鬟们生怕耽误了她养胎,赶忙从厢房内鱼贯而出,只是出去时,她们还忍不住兴奋。


    她们兴奋,自然是因为顾婉玉怀了身孕。


    母凭子贵嘛,有了孩子,她们姑娘地位就稳了,日后再也不担心被国舅爷抛弃了,这荣华富贵,就一


    辈子焊死在身上了。


    姑娘过得好,她们这群做丫鬟的自然也能跟着过好日子,而且,方才姑娘还推了个女人给国舅爷呢,若是她们也得了姑娘青眼,日后说不准也能伺候国舅爷,也能当主子。


    谁不愿意当主子?那么多金银财宝,别说国舅爷了,就是头猪她们也愿意睡呀。


    顾婉玉将她们的那点盘算都瞧的分明,也不戳穿,只当个乐子在看。


    反正她也不爱国舅爷,老不死的二百来斤,谁爱睡他谁去睡,只要不耽误她荣华富贵、不耽误她计划顺利就好。


    至于什么侯府的门,她也根本不打算去进。


    跟一群女人斗来斗去实在没意思,而且她身孕这件事并不稳妥,国舅爷一个男人发现不了,但旁的女人可却能察觉出来些许端倪,她还不如缩在这儿,只要荣华富贵呢。


    思索间,顾婉玉便唤人来沐浴。


    她今日终于将这个难关度过去了,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心里琢磨着明日可以将妙音娘子再接来说话,让妙音娘子放心些。


    现下她可没什么旁的助力,妙音娘子是与她同气连枝的人,她得好生对待妙音娘子——否则她也不会推妙音娘子的人给国舅爷。


    脑子里勾着那些盘算,顾婉玉缓缓走到浴桶前,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坐进温热的浴缸木桶里。


    水波荡漾间,墨发在水下轻轻摇晃,纤细柔美的姑娘靠着浴桶,缓缓抚着自己的小腹,面容间满是得意。


    一个男人而已,她有什么拿捏不了的?


    泡在浴桶里的顾婉玉浑然不知,此时盛山郡已经到了她的宅院外。


    ——


    冬日,十二月底,正是苦寒时。


    今夜落了一场大雪,如鹅毛一般伴着月光一起挥洒在京城中,一阵北风吹来,将屋檐下的红灯笼吹的摇摇晃晃。


    私宅内的主子金贵,不缺钱,这屋檐下灯里的油都盛的满满的,彻夜不熄。


    丫鬟和私兵们也分为两批,一批白日里做活,一批夜间里候着,像是那灯油一样。


    外京的治安颇为不错,且那些小贼也不会摸到高门大户来找死,所以夜间巡逻的私兵们也不怎么紧绷,管家不在,他们就沉着巡逻休息的间隙凑在一起、躲在无人处说话。


    无人的客厢房间、假山后、长廊旁,都是私兵们最喜欢的地方,府内就一个主子,用不了那么多地方,他们偷偷聚来,也不会被人发现。


    盛山郡从墙沿外翻进来、无声落地,一抬眸,就看见几个私兵隔着一座假山,凑在一起分饮一壶酒,小声的说话。


    “前屋喝剩的,嬷嬷塞给我了,兄弟们一起尝尝。”


    “今儿这酒真好,说是三十年的老窖呢。”


    “是因为国舅爷来了,才有这么好的酒。”


    假山那头的私兵们完全没有发现盛山郡。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一身功夫过硬,一人高的墙,攀爬落地的时候基本没有任何声音,在假山那头的人没发现的时候,他矫健的贴着假山暗处站好了。


    昏暗的角落里,盛山郡整个人几乎都融进了假山暗处里——他穿了一身黑色的潜行服,一眼看去,极难分辨。


    听着假山那头的私兵们的声音,盛山郡的脸色微微发冷。


    他缓缓吐出来一口浊气,心底里想的却是“国舅爷”。


    他这些时日里一直都在寻找顾婉玉,找来找去,从旁人哪里得来了一些消息——有人曾在国舅爷身边见过顾婉玉。


    换句话说,在和他分开之后,顾婉玉成了国舅爷养的外室。


    盛山郡不信!


    他不信婉玉会离开他,这之间一定有误会,所以他费尽周折打听到了国舅爷的外室宅院所在。


    他自然不可能直接冲到宅院门口说要见顾婉玉,但是他又必须要来见顾婉玉,所以他想了一个旁的法子。


    翻墙溜院,如采花贼、登徒子一般翻进来。


    盛山郡从未干过这种事,但这对他来说并不难,这里的私兵守卫并不强,只能对付些普通的江湖散人,潜入府邸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贴着假山站着的时候,假山后面的人还在讲话,说的话却已经从“国舅爷”变成了“姑娘”。


    顾婉玉的身份是个外室,本该叫“夫人”的,但顾婉玉不喜欢,夫人夫人,像是嫁人了似的,在她心里,国舅爷不配娶她,所以她只让他们称呼她做“姑娘”。


    这外室的院儿里,规矩没有那么严,所以顾婉玉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让叫姑娘,下面的私兵也意识不到哪里不对,就跟着叫姑娘。


    “姑娘生的真好,性子也好,还给了我赏钱。”


    “姑娘时年才十六呢,才入府就有了身孕,日后定然有好日子。”


    “听说姑娘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受了难,才流落到了乐馆——”


    顾婉玉在乐馆的过去是瞒不了旁人的,毕竟国舅爷身边的人都知道,所以顾婉玉只能尽量美化这些。


    而隔着一个假山,那头的盛山郡听到这些时,只觉得恼怒悲愤。


    但是愤怒之余,他又有一丝怀疑。


    姑姑和姐姐说顾婉玉卷钱逃跑,他不信,顾婉玉的那些奴仆说顾婉玉卖宅子,他不信,但现在,这府内的私兵都说顾婉玉进了乐馆,成了国舅爷的女人,他.


    他还不肯信,却又不敢那么笃定的相信顾婉玉。


    他的婉玉,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


    人一旦起了疑心,爱意便再难坚固,像是桥木大坝里生了白蚁,悄无声息的在啃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决堤,喷涌出无数水来,活生生将人淹死。


    假山那头的私兵没有待很久,他们珍惜的将主人剩下的半壶酒分享完了之后,便匆忙离开此处,继续去巡逻了。


    唯有假山后的男子依旧留在这昏暗里,像是死掉的一颗木杨树,枯萎的枝丫在冬日里寂静的蜷缩着。


    站了片刻后,盛山郡才动起来。


    不管结局是什么,他必须去见一见顾婉玉。


    他要知道,顾婉玉到底有没有背叛他,若是没有,他就依旧愿意爱她,若是有——


    盛山郡也没想好。


    他第一次爱一个人,爱的和家人决裂,爱的天崩地裂,却弄出了一团糟来,一把乱麻堆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从何处归拢起,只能将所有混乱的思绪都压下去,只想,先找到顾婉玉。


    先找到顾婉玉。


    他挪动脚步,穿梭在陌生的宅院中,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顾婉玉。


    既然是这宅院的主人,那她就该住在最好的院子里,盛山郡攀上楼檐,在房屋与房屋的缝隙眺望过去时,正巧看见刚沐浴完的顾婉玉。


    姑娘在浴桶中泡了很久,像是吃饱了水的枝头春花,枝丫都舒展开来,眉目中映着柔柔的泠光,正倚靠在矮榻上坐着,一旁有丫鬟用柔软的羊毛巾替她擦拭


    头发。


    她大概是刚沐浴完,身上还飘着水汽的氤氲潮热气,所以干脆凑到窗口,去吹一吹窗外冷冽的北风。


    丫鬟被顾婉玉的动作吓坏了,惊得大喊:“姑娘!您怀了身子,不得吹风的。”


    顾婉玉就笑,她慢慢的退回来,道:“放心吧,不会见红的。”


    她被盛瑶光踹了一脚都没事儿,吹点冷风算什么。


    窗户旁边的姑娘慢悠悠的退回来,由着丫鬟关上了窗户,窗户一关,便瞧不见里面的人了,窗上便只剩下了一道暗色的女子倩影,映在窗纸上。


    她的发被丫鬟擦干之后,便一路走向了卧榻上,丫鬟则吹灭蜡烛,转而退到外间去。


    随着顾婉玉厢房内的烛火熄灭,对面的一道暗色身影顺着阁楼之间的屋檐纵越而过,直接落到了顾婉玉的窗外。


    阁楼的木窗都是普通的合木窗,没有任何机关,推撑时由木撑从内往外一撑便撑起来了,所以从外面也极好打开,只需要用两指抓着木格一夹,便能将整个窗户从外面打开。


    那道黑影便如同灵巧的猫儿一样跃了进去。


    木窗慢慢慢慢的关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


    床榻上的顾婉玉依旧熟睡,柔软的碧绿色绸丝床榻裹着她的身子,她陷在其中,像是一朵躺在碧玉上的梨花,白而洁,轻且柔。


    床幔帷帐被渐渐拉开,有薄凉的月光落到那床帐中的美人儿的面上,将那一张静美的面容照出盈盈的光。


    但那美人儿渐渐开始睡得不太安稳。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握着绸被,在床榻间不安的转动脖颈,白皙的面颊擦过绸缎一样的被,发出小动物一样细微的声音。


    她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梦境,一直有什么人在追着她,她跑啊跑,跑啊跑,却怎么都跑不掉。


    就在她要力竭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安全的衣柜。


    她躲进去后,希望自己不要被找到。


    衣柜外面渐渐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顾婉玉感觉到一阵安心,但是突然间,她在梦里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啪嗒啪嗒的接近,站在她的衣柜面前后停下。


    顾婉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


    她被发现了,要抓到


    她了,要抓到她了!


    顾婉玉猛地从睡梦中蹬腿惊醒。


    醒来的那一刻,她才刚松一口气,便瞧见自己的床榻前真的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顾婉玉惊得瞪大眼,一声尖叫哽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便被人一把捂住了脸!


    熟悉的手指紧紧的掐着她的脸蛋,那力道中似是带着几分恨意,直接将顾婉玉掐清醒过来了。


    她看着床榻前的男人的脸。


    对方单膝跪压在床榻下的矮阶上,但上半个身子依旧牢牢地将她控在了他的身下,那张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坚毅锋锐,只是眉眼间染着几分隐隐的恼怒,看见她的时候,似是想生嚼了她一样,薄薄的月光落到他的脸上,将他的面映出了一层朦胧的光。


    是盛山郡。


    梦里的恶鬼追到了她的床榻前,见到盛山郡的那一刹那,顾婉玉竟然有了一种“石头落地”一般的感觉,她就知道,盛山郡迟早会追过来,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见黄河不死心。


    “婉玉。”见她醒了,那钳制着她的男人眉眼间闪过了几分痛苦,他问:“你为什么在这?”


    顾婉玉瞧着他的眉眼,谎话张口就来。


    她那张温婉纤柔的面上浮出几分泪光来,缓缓坐起身,在帐中望着近在咫尺的盛山郡的面容,道:“那一日,我得知你落了难,便想将宅子卖了,弄些银两来去周转,看看能不能打探些你的消息,但谁能想到,你姐姐知道了我的行动,以为我要卷钱跑了,便联合你姑姑,一起将我打杀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