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寻找顾婉玉

作品:《真千金的亲娘重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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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山郡满身冰寒的推开这扇门之前,有很多幻想。


    比如顾婉玉瞧见了他回来,会扑过来抱他,比如他们会抱在一起,说一夜的悄悄话,比如她会心疼的摸着他的伤疤直落泪,比如院子的丫鬟会在他耳边说顾婉玉为了他如何神伤,但是随着木门被“砰”的一掌推开,想象之中的一切都悄然四散。


    这院子里竟什么都没有。


    廊檐下的灯笼是暗的,有的槅门开着,有的槅门关着,一副不曾有人的模样,一阵北风吹来,身后的大门便跟着摇摇晃晃,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凄凉的“嘎吱”声。


    盛山郡茫然的环顾四周。


    怎么回事,他的婉玉呢?


    他在原地立了片刻,便像是疯了一样扑进院子里,挨个儿去推院子里的门,每一扇门都进去找。


    这院子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一些沉重的衣柜、床榻还维持他进北典府司去之前的模样,处处都没变,厢房里他的刀剑堆放着,但屋内一些金银细软却没了,鎏金花瓶、波斯地毯也没了,马厩里的马也不见了。


    换句话说,这院子里能被搬走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就连床帐上挂着的金玉香囊都给拽下去了,像是糟了一场大灾一样。


    盛山郡将所有房间都推开、最后走到了他与顾婉玉的床榻前。


    房屋内早已没人烧地龙了,床褥在冬日里浸的极为冰冷,昔日内的温情尚在脑海中飘荡,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惨败景象。


    盛山郡只觉得胸腔里烧着的那一团火渐渐冷下去,将他的五脏六腹烧的只剩下一捧余烬,一阵风吹来,那些余烬在他的肺管中翻来覆去,将他的呼吸都堵住,让他心底惶惶,几欲昏厥。


    他的婉玉——


    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一般,在这屋内漫无目的的转了两圈,最终从他的住处出来了。


    他要出去查婉玉到底去了哪儿,他不在的时候,这宅子里到底生了何事,为何他买来的那些奴仆们都不见了!


    他一找上顾婉玉,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一连几日都忙这件事后,后来盛府还送过来了一张请帖给他,说是回头要办宴给盛右相接风洗尘,让他也前去。


    他接了帖子,却转瞬间就忘到了脑后。


    他的婉玉还没找到,他如何有心思去参加什么宴会


    !


    ——


    盛山郡后急火燎去查这些事的时候,顾婉玉正在国舅爷给她置办的私宅之中悠哉游哉的躺着。


    国舅爷的私宅极大,三进三出,堂高柱多,其内丫鬟仆人无数,到了夜间屋檐下处处挂灯,一片热闹,进了屋子里就更了不得,是拿人头大的男孩珍珠照明的。


    冬日午后,顾婉玉倚靠在高楼矮窗旁熟睡。


    书倦茶懒,一枕小窗浓睡,南窗鹧鸪响,将她缓缓唤醒。


    她一醒来,便瞧见妙音娘子满面愁苦的坐在屋内的雕花木凳上,手里攥着一串佛珠,闭着眼小声嘀咕。


    那一日她说自己葵水降至,将那群丫鬟们糊弄过去了,后又拉了妙音娘子来帮衬她,但自她们回了这宅院里来后,妙音娘子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不敢让旁的丫鬟守着顾婉玉,干脆自己亲自守着,守着也睡不着,整日里睁着一双眼,幽魂似的。


    瞧着像是没骗过人,突然一骗,就开始怕了。


    这点胆子,也就长得像是个坏东西——顾婉玉轻笑一声,倚靠在软脂枕上,道:“娘子,求神拜佛是好人做的事儿,咱们是骗人的坏人,求佛也求不来什么好的。”


    妙音娘子听了这话,顿时骇了一跳,语无伦次的反驳道:“休要胡说!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我们两个女子,本就艰难,佛祖怜悯众生,就也该怜悯我们——”


    骗一骗怎么了?不也是想让自己过得好吗!老话说过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们哪里有错?


    顾婉玉听了这话便笑,她现下也不在妙音娘子手下讨生活、反倒是娘子被她绑上了,所以她说话也放肆了不少,只道:“娘子说得对,便该是老天爷怜悯你我。”


    妙音娘子瞪了她一眼,复而又叹了一口气,道:“国舅爷这两日都没来看你——”


    “放心。”顾婉玉哼笑一声,道:“等我葵水日过了,他就会来了。”


    她有的是法子拿捏国舅爷,身份再高又怎么样?他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离不开色这一个字。


    国舅爷家有贤妻,平日里国舅爷被看的严实,国舅爷为了避正室的嫌,没有将私宅留在内京,而是置办在外京的繁华处,临着青楼楚馆极近——等到国舅爷在内京憋的烦了就出来玩儿,要不然来外室的


    院里,要不然去青楼,反正离得近。


    顾婉玉身为一个被养的外室,正新鲜呢,国舅爷能光放着不吃?


    也就几日时光的事儿。


    一旁的妙音娘子听了半晌,咂摸咂摸嘴,道:“你倒是真不挑。”


    寻常女子睡个男人,总要被爱恨纠缠,知道自己嫁的男人有旁的女人,她们有的吃醋,有的落泪,偏顾婉玉洒脱,把男人当床,说睡就睡,说起就起。


    顾婉玉只笑,不答话,转而去瞧外面的景。


    这冬日里的花景只有梅,国舅爷院子里的梅虽然不少,但只知道低头猛种,远比不上盛府的精细讲究,远远望去,也就只剩下个“多”,花影鬓叠间,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远远瞧着,又想到了那一日她与她娘一起跪着从街道上离开的事。


    盛枝意骑在马上,高高的瞧着她们,她不敢抬头,只能一步又一步的跪出去。


    那些屈辱记在心里,日日捶打她,滋生了她对权势的渴望,让她没有半点心思去爱男人。


    她望着窗外时,便听见身后的妙音娘子又道:“对了,你这些时日不是要问那盛府的事情吗?我遣派人去打听回消息了。”


    顾婉玉便自窗前回过头来,耳中明月珰都跟着轻轻摇晃。


    她人瞧着还是那副静美温婉的模样,艳红的唇瓣微微勾着,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但那双眼里却冒着幽幽的光,瞧着像是见不得底的冷潭,将什么东西丢下去都激不起来半点水纹,只会悄无声息的吞下去。


    像是含笑美人蛇。


    妙音娘子没瞧见她的模样,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着氤氲水汽翻腾,妙音娘子慢慢道:“说是那家人家的家主前些日子进了北典府司,外人都以为盛府要完蛋了,但谁能想到,几日前这些人家又安然无恙的出来了,那户人家经了这一难,现下正要大摆筵席,广邀好友去去晦气呢。”


    妙音娘子话音落下,便听见一阵轻微的撕裂声,转而去瞧,就看见顾婉玉面色阴沉沉的攥着手里的方帕,那帕子都被她自己扯坏了!


    妙音娘子吓了一跳,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喉咙口,又憋回去了。


    顾婉玉与盛府、顾府之间的事情,妙音娘子也知道些许,所以没有去故作惊奇的问顾婉玉为何这总姿态,只


    是当没瞧见似的,继续说道:“算起来,好似就是今日了。”


    说完这话,妙音娘子又去看顾婉玉。


    她这几日里与顾婉玉相处,终于摸透了些顾婉玉的性子,这姑娘生了一张娇艳柔媚的脸,瞧着像是枝头上的花一样柔弱娇嫩,好似磕一下碰一下都会伤到,叫人忍不住怜惜她,但真碰上事儿了便知道了,这顾婉玉其实是个极狡诈阴险的性子,且还胆大包天,生性薄凉,与她那张脸差了十万八千里,叫人不得不叹一句“心面不一”。


    顾婉玉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将面上那些心思都压下去了,只倚靠在原处,垂着眼眸听着。


    她没想到盛山郡还能活着出来,北典府司那种地方,谁进都是要掉层皮的,没想到盛家的人运道这么好。


    她有些遗憾。


    若是早知道盛山郡能活着出来,她何必往出跑这么一遭,直接就凭着肚子里的孩子逼宫去了。


    但现在既然已经跑出来了,那就别想那些事儿了,想也没用,且现在一头走到黑吧。


    她倚靠在柔软的枕头间,脑海里闪过了过去盛府的场景。


    她还是顾府大姑娘的时候,也曾去过盛府多次,那里的一草一木、檐下飞铃她都无比熟悉,只是这一辈子,都不一定再能去了。


    今日,是盛府办宴啊。


    顾婉玉闭上眼,脑子里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盛府与亲人们的笑脸,这些甜的、温暖的过去在某一刻凝固,然后变成某种脏的、臭的泥潭,将她拖进去,淹向她的口鼻,逼着她大口大口吞咽那些恶心东西。


    再难挣脱。


    ——


    此时,盛府。


    麒麟街盛府前些日子被封过一次,现在门楣重开,自然要十足热闹才好,所以这一场接风洗尘宴办的极大。


    盛右相之前落魄时,没多少人伸手,现在重新站起来了,立马便有人过来附庸,原先以为死了的那些关系就又都活起来了,盛右相对此照单全收,不管谁来都笑眯眯的迎着——他从来不介意旁人袖手旁观,只要在他落难时,这些人没上来踩他一脚,他再起来时,就依旧欢迎这些人来他的府门。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浅薄简单。


    办宴这种事,多是女子来筹办,盛枝意的母亲去得早,所


    以盛府的宴会都是她一手办下来的,除了她自己,盛瑶光也跟着一起操办。


    这世道的女人,不管嫁不嫁人,总得学着管家开宴,说句不好听的,日后盛枝意死了,盛瑶光总得给她办丧宴吧?到了办丧宴的时候,盛瑶光什么都不懂,岂不是要闹笑话!所以盛枝意抓着盛瑶光,让盛瑶光跟了全程。


    怎么安排京中人关系、座位,怎么不动声色调开互相有矛盾的人,宴会的流程怎么走,那户人性情如何、不要触人家的霉头,谁家有了伤心事儿、仔细跟人家说的话,诸多事宜堆在一起,可不是简单事。


    盛瑶光听的头昏脑胀,觉得这玩意儿比她今日刚学的十八拳还难懂。


    盛枝意几乎将满朝文武都请了个遍,其中还包括个重要人物。


    国舅爷的正妻,已故的二品大将的独女,百里青。


    说独女,其实也不是独女,百里青本有三个哥哥,但是全都战死了,百里青父亲军功赫赫,后也死在边疆,百里青就只剩下了一些没长大的弟弟。


    满门战死,这是百里氏的勋章与伤痕,后来女帝亲自赐婚给百里青跟国舅爷,让百里青做了女帝的嫂子。


    女帝十分尊敬百里青,故而百里青虽然没了父亲,但百里一氏依旧靠着女帝的恩宠位列九公三卿内,为高门贵族。


    百里青性子刚烈爽朗,是典型的虎门将女,早些年也是跟随她父亲上过战场的,只是后受了伤,不得已才下了马,嫁了人。


    盛枝意隐隐猜测,百里青那么烈的性子,是不会心甘情愿嫁给国舅爷这样的男人的,但是百里青的父亲死了,百里氏一族要没落了,为了百里氏一族的未来,她才会委身给国舅爷。


    有些时候,功勋确实厉害,但是总不能拿功勋吃一辈子吧?你们家揭不开锅了,你要冲到卖米的店铺里喊“我家满门忠烈,你给我拿一斗米来”吗?


    能吃一辈子的,只有实打实的东西,比如姻亲。


    所以百里青才会嫁给国舅爷,在整个朝廷对他们百里一族最愧疚的时候,她要了一个最关键的位置,嫁进皇家。


    只有跟皇亲国戚沾上关系,才能撑住百里一族。


    若是女帝是个男的,保不齐百里青就进宫了。


    有些时候,一个家族就是这么撑起来的,男的战死


    沙场马革裹尸,女的束在高阁咽泪装欢,用人命和委屈,添出来一个光耀门楣。


    盛枝意就是没这份心胸,所以才没有上嫁,而是下嫁找了个顾云亭。


    因为性子烈,所以百里青管国舅爷也管的很严厉,国舅爷不敢反抗,只能去外面寻欢作乐。


    这些后宅的事情在京中也不是秘密,京中女子都互相知道些旁的人家里的腌臜事,就算是皇亲贵族也不例外。


    而百里青也压根懒得管这些事,她成了女帝嫂子后,大概也就是几年前,朝野生了一场乱事,金吾卫中郎将死了,女帝干脆将百里青提成了金吾卫中郎将,这是大奉开国之后第一位女金吾卫中郎将,一时之间百里青风头无两。


    以往盛枝意没怎么跟这位百里青相处过,说来也是因为避锋。


    盛枝意的性子就是个要强的人,她交友也爱发号施令,只喜欢比自己弱一头的人,若是碰上个比她强的,处处跟她争抢的,她就会觉得不爽,后渐渐断掉联系。


    各人选友都有个人的喜好,盛枝意就喜欢那种捧着她顺着她的人。


    而百里青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又有官身在身,寻常人不能冒犯她,所以盛枝意基本办宴都不邀约她。


    盛枝意不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