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蛊师娘娘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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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淡星稀,朗月夜行。


    宣默收拾好暴乱的白丝,推门而出。


    院子里,宣止盈点着灯,候他多时了。


    宣默疲倦至极,无意试探她是否察觉,淡淡道:“我去洗碗。”


    饱含怒火的宣止盈脱口道:“你还好意思说,一下午去哪儿了?”


    说好了中午他洗碗,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宣默侧眸笑了一声:“去还天香楼食盒了。”


    说完这句话,他从灶厨里端着木盆出来,打了点井水,坐在矮凳上慢慢洗着。


    衣裳都湿透了,碧波沁成油绿色,人被裹在寒风里,额心烫的吓人。


    这般乖觉,她反而不好多说什么,看了下时辰,去烧灶热水。


    不多时,宣默端着盆进来,打开碗柜,一只一只垒上去。


    宣止盈收回视线,骤然开口:“今夜你先洗。”


    宣默没拒绝,点了点头。


    一桶桶热水提进屋子,水汽氤氲。


    宣止盈把最后一勺热水舀进木桶,宣默提进房间。


    也是这时,院子的门被敲响。


    “谁?”


    “周琼周姑娘在吗?”


    宣止盈愕然,听声音好像是应常怀的下属,可城中都要宵禁了,来找她干什么?


    “周姑娘?”


    “哦,来了!”


    她刚往前走一步,想起来什么,猛地一拍脑门。


    坏了,她现在是真容!


    宣止盈着急地跺脚,调转方向去拍宣默的门。


    门开了,宣默披着外裳,幸好头发还没解。


    尹征见门迟迟不开,重重地敲了两下。


    “周姑娘?”


    宣止盈指着院门,扔下一句:“拖一会儿!”而后飞快的进了自己屋子。


    宣默眉心阴郁一片,强忍着躁意,将衣带一条条重新系上,不耐烦道:“来了!”


    尹征的手一愣,回首与身旁的应常怀望一眼。


    院门终于打开,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站在他们面前,漂亮的脸上写满了阴躁:“敲死啊敲。”


    尹征许多年没被人这么骂过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道:“是周姑娘家吗?”


    宣默靠着半扇门,另一只手拉住门环,并没有请客进去的意思。


    “洗澡呢。”


    尹征道:“我们是大理寺的,找周姑娘问些话。”


    宣默眸光一闪,极快地调整好自己,潇洒一笑:“原来是大理寺的大人,失敬失敬。”


    他反手推开院门,在前面领路:“周琼犯了什么事吗?劳烦大人深夜前来。”


    他招呼二人坐在石桌旁,自己进门端出刚刚泡好的热茶出来。


    应常怀吃不惯糙茶,制止了宣默倒第二杯的动作。


    “夜饮茶,不得寐。”


    宣默含着笑,坐下来自顾自的浅酌一口。


    “大人,若她作奸犯科可一定要告知小民,小民怕死的很。”


    应常怀没有回答,淡淡地问:“你说她在洗澡,为什么浴桶在你屋子里?”


    宣默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他开门时刻意遮挡,却还是被这人察觉到端倪。


    他微微一笑,好似那片刻的冷意从未出现过:“她形容不整,不好意思见客。一句托词,大人怎么还计较上了。”


    应常怀锐目扫过他:“你叫什么?”


    “宣默。”


    “古茶村的宣?”


    “尹朝的。”


    “尹朝哪里?”


    “不记得了。”


    宣默又浅酌一口,淡淡道:“大人怎么审起我来了。”


    应常怀朝尹征看了一眼,对方会意地出门,绕去了院子后面。


    “寻常说话罢了,你多心了。”


    宣默轻轻一笑:“我还以为,大人接下来该问我,同她什么关系,如何认识她的了。”


    忽而一阵夜风卷过,摇落一地秋色,一片枯叶正好落进茶盏中,宣默把茶泼了出去。


    应常怀将另一盏推至他面前:“用这个吧。”


    注水声由浑厚转响亮,宣默拉高壶身,溅出几滴茶水。


    “要问我也可以说,”他还是那副笑颜,话里坦坦荡荡:“我心悦她。”


    应常怀打量他片刻,难得地笑了。


    平日里,他总是绷着张脸,折损了老天赐给他的好相貌,此刻一笑,竟有种群鸟飞越巍峨群山,堪见十万里水田金光照彩的美感。


    “容我提醒你一句,”他的笑声也好听的紧:“片刻前你还巴不得和她撇干净干系,生怕她作奸犯科连累到你。”


    宣默也笑了,望着头顶的月亮,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聪明又愚笨,狠毒又心软,温顺又倔强……”


    “可我的命更重要。”


    他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应常怀失去了探究的耐心。


    刚刚他让尹征去院子后面察看周琼在不在,如今还没回来,应该在盯人。


    形容不整怕是假话,只是不知她在里头干什么。


    仿佛是听见了他的心里话,宣止盈的房门推开一条缝,她顶着帕子包裹的湿头发走出来。


    宣默也不想再留:“既然大人等的人来了,那我就先回房了。”


    宣止盈坐到了宣默坐过的位置,满怀歉意道:“大人真不好意思,收拾了下。”


    宣默关上门,应常怀将视线收回来。


    “你们蛊师还讲究男女大防吗?”


    “自然是有的,不过……”


    “那你和他算什么?”


    孤男寡女,日夜共处一个屋檐下。


    应常怀笑得有点冷:“你也心悦他吗?”


    院子不大,屋子有些老,隔音不好,刚刚他们说的话宣止盈在里面全听得见。


    宣止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真诚发问:“你会喜欢菩萨吗?”


    应常怀:“???”


    她看了眼已经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一言难尽道;“他刚来的时候,烧火嫌烟太冲,吃饭嫌菜难吃,洗碗嫌水太冷,扫地嫌扫把太短……一天天那个嘴就没有歇息的时候,等我要发火了,他又跑的很远还笑我追不上腿短。”


    她坐回去,忍着气道:“这么一尊活菩萨你喜欢送你啊。”


    应常怀:“……”


    一朵厚云遮住了月华,院中暗了几分。


    尹征从外面回来,在宣止盈看不见的地方冲他摇了摇头。


    他微不可闻地颔首,让尹征候在院门口。


    “你们俩还挺般配,”应常怀淡淡道:“姓周的不会草木蛊,姓宣的不会活蛊,却都是蛊师。”


    他掀了掀眼皮,望向她,话里藏着陷阱。


    宣止盈心知要是再答,下一个问题就该是你们是哪儿的蛊师了。


    “巧合巧合。”


    恰在此时,云散月开,一地清辉。


    应常怀笼在光下,衬得他五官越发挺拔,好似有人拿着刻刀自耳前直直划下一刀,颌角顿折,汇于下颌,有种险峰与奔江对峙的惊异感。


    中庭如雪,公子如玉。


    直到察觉应常怀冷冷的目光,宣止盈才回过神来。


    平时看不出来,他也有张祸水脸。


    正好她不再想应对他,故意激怒他:“大人和他不也很般配?若是你们一同出游,姚京贵女都不晓得把帕子扔谁了。”


    “你以为她们和你一样吗?看着脸就走不动路了。”应常怀冷笑一声:“肤浅。”


    你才肤浅,你全家都肤浅!


    宣止盈气笑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公子深夜前来,不是喜欢他,那就是喜欢我了?”


    不知从哪儿又吹来一阵风,衣袂下裳摆动不止,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斗争。


    应常怀略略仰头:“你似乎不需要黄金做酬劳。”


    宣止盈呆住了。


    什么意思?说两句罢了,钱他还打算不给了吗?


    应常怀慢吞吞地说出下半句:“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宣止盈:“……”


    她从喉咙里挤出声笑:“我长得美,蛊术强,武艺不输男子,还聪明,你凭什么不可以喜欢我?”


    虽说这话七分是胡搅蛮缠,好让应常怀别再追问,可到底还有三分不服气。


    她在吴地,王孙妃都当的了,配他一个臣子怎么了?


    配他一脸,配不死他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