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然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太不真实, 她重新闭上眼睛，过了好几秒，又缓缓睁开, 看到的依然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这一刻她才确信, 傅承宴真的就是Joyce。


    此时舞台上，他摘掉面具后又恢复到之前那副冷漠疏离的样子。


    面色从容, 气质矜贵。


    舞台上主持人声音再次响起，但明显比揭面前紧张一些, 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看来大家都很意外，原来Joyce既然我们的傅总。


    主持人笑着问：“ 傅总, 您为什么会选择今晚揭面呢？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她台本里根本没有揭面这个环境，现在出现这样的意外，本能就问出这个问题。


    傅承宴目光往舞台下搜寻一圈, 最后停在右前方设计师那片区域，定格两秒后, 缓缓出声：“因为, 她想看。”


    此话一出，台下安静一瞬，而后，四面八方响起激烈的讨论声, 所有人有意无意往设计师区域看, 都在寻找傅承宴口中的那个她。


    从傅承宴看过来时，沈欣然身体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眼睛就那么直愣愣地回看他。


    周遭嘈杂的讨论声自动过滤掉，脑子里只留下“她想看”三个字。


    沈欣然呼吸一滞，思绪忽地想到之前在车里跟他说过的话。


    ──“你想看他摘掉面具？”


    ──“嗯, 好奇很久了。”


    那些话就像盛开的烟火，瞬间在她脑子里炸开，嘭地一声从空中落下迅速裹满全身，心也紧跟着狠狠撞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而之前那些议论声，一股脑全部涌了进来。


    ──“我听我们部门老大说过，傅总今晚准备了一个惊喜。”


    ──“Joyce好像从来不露脸的，在国际上都没路过。”


    ──“他为什么会选择今天揭面呢？”


    原来所谓的惊喜都是为她而准备。


    沈欣然慢慢伸开手掌，却发现手心早已冒出不少汗珠，正想擦掉时，一只手握着了她的手腕，担忧道：“然然，你真感冒了。”


    向南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冷的触感让他一怔，立马起身：“走吧，现在我送你上医院。”


    沈欣然此时脑子里浑浑噩噩，任由向南拉着她往外走。


    刚出会场门口，一阵寒风吹过，她骤然回神，目光往四周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已站在广场外。


    她抬眸看着他：“向南，我…没事。”


    现在她无法跟他解释身体状况，更不可说是因为傅承宴让她出现这一序列反应。


    她脑子很懵也很乱。


    “我可能就是有些累了，真没感冒。”沈欣然怕他不信，又来回蹦了几下：“你看，我真的没事。”


    看她这会脸色红润了些，向南紧张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会场：“那现在还回去吗，估计也快结束了。”


    “……” 沈欣然反应过来，赶紧推了推他的后背，催促道：“你快回去吧，万一你得奖了呢。”


    “好好好。”向南被她推着，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又看向她：“你不回去吗？”


    “我就不去了，想回家休息。”沈欣然有些心虚，急忙转移话题：“你快去吧，不然错过了。”


    “走吧，”向南转过身，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停车场走去：“我送你回家。”


    “……”沈欣然茫然地跟在他身后：“你不回去了？”


    “嗯。”


    “不想领奖了！”


    “有老大在呢，小弟不敢。”


    听着他这话，沈欣然粲然一笑： “瞎说。”


    会场门口，傅承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好半晌才转身回去。


    ·


    回到家，沈欣然脱掉身上的衣服，进浴室洗了很久，才慢悠悠地回到客厅，拿起手机时，看到李娜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李娜：【欣然，你没事吧，感冒严不严重啊。】


    李娜：【要我过去陪你吗，医院地址给我。】


    又隔了几分钟：【看到信息吗，你给我回一个。】


    李娜：【欣然，你别吓人啊。】


    沈欣然看完信息立马拔打过去，刚响一声，那头立刻接起：“欣然你还好吧。”


    能听出李娜着急地声音，沈欣然急忙解释：“娜姐，不好意思啊，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了，现在在家里呢。”


    李娜：“没事就好，当时你那样也吓到我了，你都不知道，你刚走，傅总就从台上跑下去了，当时在场的人都懵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情况。”


    “……”


    她握着电话的手顿了下，眸色微微一变，傅承宴不会是因为见她突然走了，才追出来的吧。


    真是这样吗。


    因为担心她。


    她收回思绪： “娜姐，傅总后面回去了吗？”


    李娜： “回是回来了，就是脸上表情不太好，样子看起来有些失落。”


    之后，李娜絮絮叨叨又说了些其它事，哪个部门得奖了，她作品反应也特别好之类的话。


    可沈欣然却一个字都没听见去，最后怎么挂的电话都不知道，满脑子在想傅承宴跑下台的事。


    如果真的是因为她，那罪过就太大了。


    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她思来想去，还是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傅总，你跑下台，是因为我吗？”


    她看了看，这么问好像不太合适，刚编辑一个“你”字，却不小心点了出去，她手忙脚乱正要收回，电话突然响起。


    当看到是傅承宴名字时，她吓得直接丢了出去。


    “……”


    过了好几秒，电话铃声依然还在重复叫唤着，沈欣然稳了稳心神，慢慢接通：“喂。”


    “我在你家楼下。”


    “啊？”


    沈欣然立马跑到阳台往楼下看去，雪地里，一身黑色大衣的傅承宴显得格外明显。


    恰似感受到她的视线，他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这一秒，两人默默地对望着，谁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天空下起了雪，他黑色大衣慢慢染变成白色，沈欣然小声询问：“雪好像越来越大了，你要不要上来──”


    傅承宴：“好。”


    “……”沈欣然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了，偏头再看向楼下时，只留下一串急忙地脚印。


    她快速转身朝卧室走去，找了一件外套穿上，刚回到客厅，就听到了敲门声。


    对着镜子整理了理头发，深深呼出一口气，她才慢慢走去打开房门。


    还没说话，沈欣然就对上门口的傅承宴。


    男人手里握着手机，黑色外套上沾满了细小的雪花，此时眼神正灼热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你…怎么来了，”沈欣然心又开始砰砰地跳了起来。


    “担心你。”他毫不犹豫道。


    正如她猜测的那样，沈欣然听到这几个字，喉咙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傅承宴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着急地问：“没事吧？”


    感受到他的触碰，沈欣然下意识退后一步，身体直接靠在门上，结结巴巴回：“我…我没事。”


    傅承宴眉头轻蹙，默默地收回手，适当跟她拉开一些距离。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瞬间静谧下来。


    沈欣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想着就破罐子破摔，状似不经意地问：“听说今晚你跑下台了，……是因为我吗？”


    傅承宴垂眸看着她：“是。”


    这个字如同惊雷一般砸她头上，沈欣然忽地抬头正好撞上了他的眼神，她下意识偏过头，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突然紧张到有些喘不过气来，没敢再继续问下去。


    静了两秒后。


    傅承宴见她不说话，往前走了两步，定定地站她面前，双手抬起她的头，幽深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她，目光直白又热烈。


    “怕你出事。”


    温暖的气息喷撒在沈欣然脸上，让她有些恍惚，身体下意识想往后靠。


    却发现已经没有后退的距离。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把推开傅承宴，红着脸道：“你…你别那么近。 ”


    傅承宴愣怔了会，见她满脸通红又无措的样子，无声地勾了勾唇：“ 害羞了？”


    沈欣然嘴唇抿紧，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强装镇定道：“ 没有。”


    傅承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敛了敛嘴角，低声道：“ 不请我进去坐坐。”


    见他转移了话题，沈欣然心情稍放松了些，语气又开始硬气起来：“ 太晚了，不太合适，你还是回去吧。”


    “ 我在下面站了快两个小时。”傅承宴语气有些委屈，表情也露出些许可怜：“ 现在好冷。”


    隔了两秒，又道：“ 进去喝杯热水，行不行。”


    沈欣然眼睫呆滞地眨了眨，面对这样的傅承宴她心里莫名有些心软：“ 那…你进来吧。”


    她说完自顾自的往厨房走去。


    傅承宴盯着她的背影，微垂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浅笑。


    房间里有暖气，他脱掉外套，里面穿的还是晚会上西服，稍稍解开一颗领口扣子，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厨房内，沈欣然用余光瞄了眼傅承宴，见他没跟过来，轻舒一口气，脑子里又回想起他那句──“ 害怕你出事。”


    此时已平静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水壶，发现水已经漫了出来，赶紧关掉水龙带，擦干壶底后，插上电源。


    在厨房里待了好几分钟，她才慢悠悠走到客厅。


    就在这时，房门声再次响起。


    沈欣然转头看向傅承宴，眼神在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傅承宴从容地站起来往玄关走去，打开房门，就听到陈特助的声音：“ 傅总，你要的东西。”


    “ 嗯。”傅承宴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可以回去。”


    “ ……”


    陈特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关在门外，心里一片茫然。


    傅总这是告白成功了？”


    屋内。


    傅承宴拿着蛋糕走回客厅，随手放在茶几上，抬头瞅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还差两分钟就到十二点。


    他转头看向沈欣然，轻声道：“过来。 ”


    沈欣然盯着茶几上蛋糕，有些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