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作品:《你们竹马都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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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晚自习,叶随一点精神也没有。


    第一节课下课,他趴在桌上,托腮看着窗外,清瘦的肩膀贴合着校服肩线,头发也被吹乱,劲劲的,像弯折的竹。


    走廊上嬉笑打闹的学生影影绰绰,林子扬盯着叶随的后脑勺,正要戳戳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叶随便一言不发起身朝外走去。


    林子扬感到莫名。


    隔壁桌男生道,“晚上有人来找叶随了。”


    “谁?”


    “不清楚,我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叶随跟一个人出去。”


    林子扬想到叶随的意中人,身体微微后仰,靠到椅背觑向叶随空荡荡的桌肚。叶随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水晶球没了,林子扬现在确信,他错过了全世界。


    早知道不该回家吃饭的,这么劲爆的现场没看到。


    正出神想着,隔壁男生又道:“不过没看清楚是男的女的。”


    林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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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随出去浪了一个课间,再回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眼明心净,连嘴角都噙着笑。


    一晚上的郁闷得到发泄,剩下两堂课叶随难得专注,直到放学前他才发现林子扬今晚格外沉默,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也很古怪。


    叶随还是很关心自己这个兄弟的,“怎么了?”


    “听说今晚有人来找你?”林子扬不答反问。


    叶随乐了,“你消息还挺灵通。”


    林子扬:“是那个人?”


    “当然。”现在提到陆婉婉,叶随心脏还会发闷。


    要说多喜欢陆婉婉,好像也没有,至少没到为对方茶饭不思的地步,但这么多天的真情投入,临到头却得到草率的结局,到底意难平。


    学校放学后会开放两扇门,林子扬一般走后门回家,那里离他家近。


    今天他却跟叶随一起走了正大门。


    “你不着急回家了?”


    林子扬:“有更急的事。”


    叶随:“?”


    走到校门口,栅栏门外人影寥寥,走读生基数少,一般十分钟左右门口就没人了。叶随突兀的停下了脚步,朝前看去。


    今夜月明星稀,学校大门外站着一双璧人。


    晚风吹过,陆婉婉踮起脚尖,挽起鬓边碎发,她头发上的水晶发卡熠熠生辉,点缀着明亮含笑的双眸,眼底情意绵绵,如今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叶随大彻大悟,这才发现陆婉婉看他的眼神和看沈砚的眼神是多么不一样。


    虽然暗自提醒自己不要随意揣测陆婉婉,但叶随忍不住去想,陆婉婉之所以接近他,会不会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沈砚。


    他想到那天晚上碰见沈砚后陆婉婉比平时更为轻柔的声音;又想到一周前陆婉婉莫名其妙出现在实验楼偷听墙角的画面。


    桩桩件件,就算是巧合都没这么巧的。


    陆婉婉,根本就是为了沈砚来的。


    心口一阵发酸,叶随仓促偏过头,眼睛一动,却落入另一道冷沉的目光中。


    沈砚隔着不远的距离,直直看着他。


    他个高、冷隽,肩上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仿佛天生就是个发光体,周围人不约而同地轻声讨论起来。


    “那不是沈砚吗?他怎么还没走。”


    “清北班现在提前一节课放学了,听说是为了给他们留出自学的时间。”


    “靠,校领导真偏心!”


    “没办法,清北班是咱们学校升学的保障,可不是特权多。”


    陆婉婉家的司机开车过来,她上了车,回首和沈砚挥别。


    沈砚也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


    叶随看得更加心梗,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可能在他为陆婉婉花心思的时候,陆婉婉也在为沈砚花心思吧。


    心情更加低落,叶随踢着小石子,走出去两步才发现林子扬没跟上来。


    “林子扬?”他偏头叫道。


    林子扬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慢慢跟上他:“……我去走后门。”


    “好,那我也走了。”叶随说。


    林子扬忽然又上前一步,来到他身边,好像经历了很长一番心理斗争,低声问:“……是她吗?”


    叶随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陆家司机已经开车离开,他想到自己刚才望着陆婉婉出神,也不怪林子扬能发现端倪。


    “嗯。”他坦然承认。


    林子扬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真的是她???”


    “嗯。”叶随再次点头。


    林子扬:“你为什么——”


    叶随轻轻回道:“我觉得她很美好。”


    林子扬彻底没了声。


    可惜陆婉婉再美好喜欢的也不是他。


    叶随心中怅然,以为林子扬会再问两句,八卦八卦或者点评点评,结果林子扬嘴唇抖动几下,突然扭头就走,脚步踉跄地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叶随:“……?”


    犯病了?


    他喜欢陆婉婉也没这么可怕吧?


    叶随茫然地看着林子扬虚浮的脚步和背影,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是什么反应。


    出了校门,沈砚仍站在门外,两人短暂的对视一眼,叶随现在看见他就烦,擦肩而过时不客气的撞他肩膀一下,抄着兜,回家。


    “诶,小同学,”门卫室里的大爷走出来,手上拿着补胎用的工具,笑道:“幸好我还没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你这车胎好补,十分钟我就给你搞定了。”


    “不用了,”沈砚收回视线,道:“就这样吧。”


    ……


    -


    叶父叶母都是公职人员,早八晚六,忙起来很忙,清闲起来也是真的清闲,老两口深谙养生之道,每晚十点准时关灯睡觉。


    叶随崩溃了一晚,心力交瘁,回到家看见黑漆漆、空荡荡的房子,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步伐沉重的回到自己卧室,随手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倒到床上。


    他的卧室在二楼,窗户朝东,此时没开灯,仰头能看见窗外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叶冠繁茂如云顶,团团簇簇,蓬松连绵至天际,晚风徐徐吹过,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香气荡开,叶随心中的郁气都随之消散不少。


    算了,不就是封情书么。


    他苦中作乐的想。


    反正也从沈砚那找回场子了,给就给吧。


    叶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努力宽解自己,好不容易把自己哄开心一点,桂花树对面的房子忽然亮起灯,“刷——”地一下,明亮灯光透过交缠的枝桠,映入叶随澄黑的眼睛。


    一道修长身影拓在窗帘后,走来走去。


    叶随瞬间垮了脸,面无表情地起身拉上窗帘。


    对面的别墅是沈砚家,这片区域虽然都是独栋别墅,但房子与房子之间距离很短,有了桂花树做遮挡,勉强保留了两个青春期少年的隐私。


    少时,叶随很喜欢爬过树枝去沈砚的房间玩。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人关系急转直下,变成了如今这冷淡疏远的模样。


    拉上窗帘,叶随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从书包里掏出那封情书。


    情书的质地像卡纸,朴素简洁,摸起来不厚不薄。


    陆婉婉是个含蓄的人,应该没写太多字。


    叶随揣测着陆婉婉会给沈砚写什么,想着想着,突然好心酸,还有比他更大公无私的情敌吗?


    这俩人要是能成,以后论文致谢都得写他的名。


    他把情书压到练习册底下,心情乱糟糟的,交臂脱掉上衣,趿着拖鞋进了浴室。


    这个澡洗得痛快,温水冲刷着身体,好像冲掉了所有烦恼。叶随换上大裤衩,神清气爽地推开门出来,卧室依旧没开灯,书桌前却有一道拖长的影子。


    大晚上的,夜深人静。


    叶随擦头发的手吓得一哆嗦,“我——”


    这一幕很是眼熟,“操”字没说出来,人影便转过头看向他。这人随意靠着书桌前的椅背,一只胳膊松散搭在桌沿,目光平静落到他身上,静了两秒,复又收回。


    “沈砚?”叶随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桌面,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藏在那里的情书,“……你跑我屋干什么。”


    他皱着眉,语气不太好。


    沈砚道:“我家停电了。”


    叶随懒得理他,擦完头发兀自把毛巾往洗手池一扔,翻出睡衣套到身上,“关我屁事。”


    “介意我用下你的浴室吗?”


    叶随冷笑,毫不客气:“介意,停电关洗澡什么事?”


    “我没烧热水。”


    “你不能用冷水?”


    “不太方便,”沈砚说,“我体寒。”


    叶随:“?”


    叶随缓缓扭头看他,“神经。”


    壮得像头牛,还体寒上了。


    “说错了,”沈砚微微抬起眼皮,看着佝偻着腰背,在床前找手机的叶随:“是心寒。”


    叶随再次扭过头,宽松的睡衣贴合着他清瘦利落地脊索,他黑发清爽,眼睛澄黑明净,蓬勃的少年意气冲破衣服的束缚,像一颗挺拔劲瘦的松,眼神懒散又鄙夷。


    “有病就去吃药。”


    “以前是不体寒的,”沈砚充耳不闻,他低着头,五指安静的垂放在膝盖上,不经意道:“但今晚我的车胎被扎了。”


    叶随一静。


    “吹了一路的风才走回来,”沈砚说,“再洗冷水澡的话,会着凉。”


    “今天35°。”叶随好心道。


    “嗯,”沈砚垂着眼睑,视线中,站在床尾的少年倚着墙壁,运动短裤宽宽敞敞,腰腹线条白皙、柔韧,温软的像云团,没入阴影之下,他收回视线,说:“想洗个35°的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