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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永安

    所盼之共处,是又一次血流和殒命。


    又好半晌,萧无忧才抬眸望向殿上的人。


    把孩子话的重复问,“他阿娘,死了?”


    来回话的臣子已经退下,得他的命令派人前往增援。


    温孤仪重新缠上她时聚时散的目光,却是百口莫辩。


    一炷香之前,因为丢失崔抱朴失了证据,她对他那点好不容易建起的微薄信任已经倾塌大半。如此不偏不倚的时间里,裴湛一行又遭遇刺,她还要如何相信他?


    萧无忧盯过他,转身牵起孩子往外跑去。


    “七七,你要去哪?”温孤仪疾步上来拦住她。


    “你让开,孤不要你的人。”长生殿外,隔着半丈距离,萧无忧将衡儿护在身后,撑住自己浑噩无力的精神,却也不再与他虚以为蛇,“孤会派旁人去接他们!”


    “派旁人?辅国公府吗?”温孤仪双目通红,“你怀疑朕派去的人是继续清缴他们的?若朕当真如你所想这般,裴湛如何还会传信回来求救,如此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传信二字,孤要如何辨别?焉知当真是裴郎传信求救?还是你的人传信告知刺杀的结果,不巧在如此场合,被孤所撞破!”


    “方才来的是京兆尹,并非朕当年门客。若是朕的心腹,直接回禀便好,何必经京兆尹处走官中流程!眼下朕亦是明令派人支援,非私卫亲兵。七七,这当真是裴湛亲自传的信!”


    “你以为孤一无所知吗?京兆尹,督察院,大理寺,这三司长官后二者都是你昔年门客,京兆尹说不一定也快了!”


    “亦或者京兆尹铮铮铁骨,清白无瑕,那么孤就更不敢信你了。”萧无忧忍过腹中隐痛,“按照裴郎走时在孤面前为你言语,他纵是没有十分信你,也有八分。有着这八分信任,他遇刺求支援,如你所言,何必走官中经京兆府尹,何不直接传信给南衙军你的心腹,还能省些时辰?”


    萧无忧声声质问,句句在理,温孤仪竟是一句也答不上来。


    八月底初秋的风,在这清晨时分,已经有了凉意。


    吹拂起萧无忧还未盘髻的长发,发丝划过她不知何时褪尽血色的面庞。


    温孤仪一瞬不瞬的看她,看她容颜破碎。


    看她对他最后的信任崩塌。


    “说不出来了?”萧无忧拂过鬓边散乱的发丝,一步步走离宫室,一步步逼近他,嗤笑道,“那孤来告诉你,裴郎为何如此行径!”


    “因为他对你的信任又少了一分,他也开始怀疑你了,所以才会在前后无路又念着孤与他家人尚在京畿、在你手的境况下,不得已传信给或许依旧清正不曾被你所收的京兆府尹,这是他无奈之下唯一的选择!是一场于他而言听天命尽人事的豪赌!”


    “而孤,不能让他输,不能让万一发生。”


    “孤,要用自己的人,去弥补这万一。”


    再往后是九重台阶,温孤仪在场地边缘立定,伸手扶上她肩头。


    其实早些时候,他不是很喜欢作这个动作,他喜欢拉她到身侧,揽膝抱她;或者转过身直接背她。


    这个动作,是少时的萧无忧喜欢。


    她总说,“孤喜欢师父扶我肩膀,师父的手又暖又温厚,孤就想看你低头。”


    他总觉这般折辱了他,便也不说话,面色淡漠,僵持许久却还是听话低头。


    然一低头,又觉也挺好,有一双又亮又美的眼睛分明早早候着他,凝视他。


    再后来,他觉得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


    他和她那样近,她把自己送他掌中,他只要低眸就能看见她。


    四目相视,从眼里看到心里边。


    小公主装的全是他。


    只是这般觉得好的时候,她已不在他身边,听他的话去国远嫁,天涯海角千万里。


    “朕已经说过,若对你萧家宗族存有歹心,你的那些族人,乃至那些曾经效忠你萧家皇室的朝臣,朕早就屠尽他们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朕?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要离开朕?”温孤仪控制最后的理智。


    好不容易,他才重新带她回宫,重新让彼此的距离近一些。


    她有些话说的很对。


    于感情而言,从开始被逼看着她与裴湛温存,到被逼架在群臣面前下达赐婚的旨意,再到被逼确定婚期,缩短时辰,他确实是计划靠这两月同她暮暮朝朝,与她重修旧好。


    他和她之间,有那样深的牵绊,从生到死,从死再到往生,是注定要纠缠的。纵是她爱他已不如当年纯粹,甚至恨超过了爱,但温孤仪总是相信,便是她恨他,也是因为爱。


    爱,是她恨来路。


    所以他可以无视她与旁的男人欢爱云雨,亦无惧她身负婚约,只要真相揭开,她总能理解他,相信他,重新回来他身边。


    谁也敌不过他在她心中位置,更遑论替代。


    而明明时日流淌,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在发展。


    一日一膳共用。


    一词一曲同裳。


    一场对弈消磨半日时光。


    他握在手中的绳索松开些,她也能回首给他一个笑。


    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她还是不相信他。


    还是要走。


    他如何能放她走。


    直觉告诉他,她这样一走,断不会再回头。


    再没有任何证据洗清他的情况下,她会真的一心嫁给裴湛,联合萧氏宗亲,拉开她复国除贼的序幕。


    他们之间,刀剑相向,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这一刻,温孤仪唯一所想,便是不能让她出宫接触辅国公府的人。


    她需在他掌中,他方能安心再寻机会证明自己。


    于是,他抵着后槽牙温声道,“待裴湛回来,让他与你说明刺杀的事宜,若是你还觉得……”


    “荒唐!”萧无忧怒极反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等他回来?我就是怕他回不来,才要出宫的!”


    “你当真如此在意他?”温孤仪声色打颤,从眼尾红满眼眶,“我与你相伴十数年,两世纠葛,比不上他陪你睡了一晚?”


    “你混账!”萧无忧受他言语刺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出手,牟足劲扇了他一巴掌,气息直喘道,“为何有那一晚,你以为孤不知道?没有你的同意,郑家女敢在宫宴上对一个三品高官酒中下药?而你为了断孤拉拢他的念想,竟能如此听之任之!亏得裴湛从大局出发,待孤之心胜过与你的这番嫌隙,方不愿计较!而你,却非要让孤撕破这层脸面!”


    “这么说来,在你心里,朕如今是比不上裴湛了?”温孤仪轻哼了一声,一把拉过萧无忧,额角青筋隐隐抖动,低低笑道,“我且问你,可是再也不愿信我,再也……”


    “我还要怎样相信你,人都死了……”萧无忧失尽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