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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永安

    这是夫人特意备给姑娘的。”宋嬷嬷顿了顿,低声道,“养好身子,缓一缓,可继续泡汤。这两日在这行宫中,指不定陛下还传您。”


    萧无忧接过碗盏,低眸看热气氤氲的汤药。


    她听明白了,是要加速利用这幅身子。怕她吃不消,所以一边吊命一边喂毒。


    萧无忧笑了笑,“那稍后临就寝,我可要再沐浴一次?”


    “这——”宋嬷嬷叹口气,复了两分坚定,“这自然最好。”


    萧无忧垂下眼睑,搅拌汤药。


    “若非国仇挡在前头,不置于此。”宋嬷嬷擦了把通红又干涸的双眼。


    萧无忧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那盏汤,掀起眼皮看她,片刻道,“嬷嬷可还有其他亲人?”


    宋嬷嬷抬起头来,“姑娘知道的,老奴是卢氏的家生奴才,自小坏了身子,无伴无子,辅国公府便是老奴的家。”


    萧无忧也没有再多言,只将汤药倒在炭盆中。


    “姑娘——”


    “我要歇下了,也不必预备汤浴了。”萧无忧起身道,“以后都不需了。”


    她看了眼年迈妇人,眉眼柔和了些,“嬷嬷也去歇下吧,此间事同你无关,我自会同公爷解释清楚的。”


    萧无忧想着汤浴,念起先前贪睡症状,只告诉琥珀,明早按时唤醒她,莫让她睡太晚。如此,加之数日舟车劳顿,未几便睡了过去。


    *


    只是这一夜,有些人睡得并不好。


    温孤仪离开紫英殿后,原退去随从拎了壶酒,在山巅望月。


    他喝的是六局特制的果子清酒,入口绵甜,后劲却足。


    半壶入腹,人微醺。


    他其实甚少饮酒。


    尤其是身边有了郑盈尺之后,他饮酒的次数便屈指可数。然但凡饮酒,都会去寻郑盈尺。这回也不例外。


    又两口,酒壶便见了底。夜风拂面,整个人竟不自觉晃了晃。


    内侍监上来扶住,小心翼翼道,“陛下,可要回去歇息?”


    伴君如伴虎,虽说大概率要去郑娴妃处,但毕竟这夜召的是长公主。


    眼下,还没有送长公主回去的指令。


    结果,温孤仪道,“去娴妃处。”


    郑盈尺闻令,自是高兴的。


    后宫是她的天下,六局也有不少她的人。


    她原看过彤史,这几个月虽温孤仪常夜宿公主府,但彤史上并无记录。


    便是今晚,她亦早早得了消息,长公主入紫英殿前后一刻钟有余,陛下便出来了。


    长公主没有侍寝。


    至今为止,她郑盈尺,仍是温孤仪唯一碰过的女子。


    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然见了人,酒意远远扑鼻,步履虚浮间,郑盈尺拢在广袖中的双手掌心还是生出一层薄汗,十指有些无措地搅在一起。


    直待人到了面前,方硬着头皮迎上去。


    “你倒还没睡。”温孤仪拍着她手背,靠榻坐下来。


    “妾得了旨意,静候陛下。”郑盈尺心有惴惴,“陛下醉了,妾熬了醒酒汤,用下再歇息吧。”


    温孤仪嘴角噙了点笑,伸手握了一把她披散的长发,“朕饮醒酒汤,散了酒意,辨得清你容色几何,你、便需要换幅模样了。”


    他指尖绕了半圈发丝,稍一用力,郑盈尺便往前失力一倾。


    两人咫尺之间。


    温孤仪醉意迷离,笑意愈深,松开指尖长发,抚过她面颊,慢慢滑向她眉宇中间,抚摸着今早给她绘好的朱砂。


    纵是已经净面梳洗,这朱砂郑盈尺也不敢拭去。


    需得到明日晨起,等温孤仪过来给她擦去,然后再绘新的。


    温孤仪素指摩挲着朱砂,将人推远些。眉眼中的嫌弃与厌恶,半点没有???隐藏。


    郑盈尺眉眼低垂,有心略过,只道,“用了醒酒汤,陛下能舒坦些。不过是上妆而已,妾不觉麻烦。”


    说着,她转身捧给温孤仪一盏热茶,自个前往妆台上妆。


    妆未过半,汤也还未上来。


    温孤仪起身,长步至妇人身后,一把将她拖起,扔在了榻上。


    裳袍尽裂,帷幔飘拂,榻前烛影明灭……


    以往是每月的初九,他必定临幸她。如今自有了那个长公主,每回从公主府回来,即便已是半夜,他也来她宫中,同她云雨。


    郑盈尺在他身下,被他捂住嘴巴,无论是疼痛还是娇喘,都发不出声响。唯双眸睁得大大的,能看清他锋锐喉结,额头细汗,还有闭合的双眼!


    五年了,床帏翻雨覆雨间,他从未睁眼看过她。


    凡睁眼,已是风停雨歇时。


    譬如眼下,他缓缓睁开眼,抚摸她额头,冲她温柔浅笑。


    郑盈尺看着他蒙上一层水雾的瑞凤眼睛,内勾眼皮,眼角微翘,轻轻一压,便是情意流转。


    片刻前,尤觉伤了自尊的心境,便悄然愈合。


    温孤仪从榻上起身,也没说话,转身去了净室梳洗。再出来,案几上已经多出一碗药。


    不是他的醒酒汤,是郑盈尺的避子汤。


    “都凉了,还不喝?”温孤仪坐在榻畔,端给她,“是要朕喂你吗?”


    郑盈尺的希冀被掐灭。


    今日温孤仪去净室时,没要她用药。


    虽说五年里没有落下过一回,但每回他都会说,“把药喝了。”郑盈尺记得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声话语。


    但凡不同,总能辨出。


    今晚他没说,她便抱着一点侥幸。


    “妾愚钝,陛下若是为当年之事,恨妾至此,何不杀了妾!”郑盈尺头一回,没有接药。


    论及当年事,温孤仪竟也不恼。


    只搁下药盏,半靠在榻上,看一眼身侧惶恐之人,开口尤似家常,“你想死,随时都行,朕不会拦你。”


    “但是想让朕动手,死在朕的手上,便是妄想了。”


    他理了理衣襟,身上还弥散着沐浴后的水汽,“倒不是朕怕留下刻薄寡恩的名声,你知道的,这凡尘中的东西,没多少能入朕眼。不过是,不想因杀你,再脏了自己。”


    温孤仪侧身看她一眼,叹道,“被你脏一次,足矣。”


    郑盈尺攥着锦被,避开些,“妾一颗真心,陛下却觉得是侮辱了您?”


    “真心?”温孤仪抬手箍住她下颚,笑道,“五年前,太傅府里,你一盏百媚生敬我,爬了我的榻,占了本该要留给公主的枕衾,让我破情,踏出对不起公主的第一步,这就是你的真心?”


    “妾为人子,情爱与忠义不得两全,自问不过算计了您那么一回。可是这五年里,郑氏所有,全部付与君上,您为何不能试着待妾以一分真心?”


    “郑氏站队太子,若能够从一而终,朕大抵还能高看你们两分。”论起郑氏的忠义,温孤仪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起伏,甚至望向郑盈尺的眼光都多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