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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永安

    寸的尖头金簪。


    两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上头。


    “收起来吧。”裴湛轻声道。


    萧无忧整只手动了动,指头却没有展开。


    “臣回来了,殿下不怕的。”裴湛皱了皱眉,哄道,“您这样紧握,对伤口不利。”


    萧无忧咬着唇口,眼眶发红,一只大拇指抬了抬。


    裴湛突然反应过来,只稍用力掰开她的拇指,给她按揉掌短肌,然后又按揉虎口,按着顺序一次点压各个指头。


    “有没有好些?”


    萧无忧点点头,缓缓松开五指。


    她原是握得太久,精神高度紧张下,五指麻了不得动弹。


    裴湛将她那枚金簪搁在案上,也没多言,只沉默着又给她按揉了会。然后处理先前的伤口。


    上头又快皮肉/欲掉未掉,但肯定长不回去了。


    裴湛看了会,抬眸道,“殿下,这块皮肉需去了,您……”


    他看着面前白鹤般细弱、玉质剔透的一个人,心有不忍。却不想,萧无忧比他干脆,她重新捡起一旁的金簪,横咬在口中,然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裴湛抽开匕首,在火上烤过,回首发现她松开了金簪。


    “臣快些。”裴湛也没让她重新咬上,只托起她臂膀,却蓦然止了动作。


    因为萧无忧整个人挨了上来,趴在他肩头,甚至她伸出另一只手,攥住了他腰间布帛。


    裴湛呆了呆,敛正神思,锋利刀刃划过,将那块皮肉割去。


    萧无忧一声闷衡,原本攥布帛的掌心多攥了男人一分肌理,贝齿不受控制地咬上他肩头。


    六月盛夏,不过两片布帛的距离,她细细咬住了他的筋肉。


    “别动!”裴湛抽了口凉气,却是阻止她松开,“这草药有些疼,一并咬住。”


    他索性扔了匕首,一手拍着她背脊安抚她,一手择了白头翁的花蕊,握紧胫身逼出汁水,然后捧着她的臂膀,将花蕊敷上,汁水撒入。


    根本不是有些疼。


    花蕊入伤口的一瞬,萧无忧后背生出一层冷汗,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待汁水一遍遍晕抹开来,她已经将裴湛衣衫咬破,口中渗出丝丝血腥,是被她牙齿磨破的他的皮肉。


    “好了!”他终于出声。


    原是已经好了许久,偏她要趴着不动,裴湛竟也一时由着她,没有动弹。


    直到这一刻,案上烛火陡然跳了跳,裴湛方回过神来。


    只是他思绪如麻。


    俨如此刻,萧无忧还不曾散髻卸妆,云鬓上一副蝶恋花累金步摇乃簪在她发髻,却勾着他鬓发。


    他欲要挣脱,却缠得愈紧。


    萧无忧尚且保持着趴在他肩背的姿态,将他拉得更近些,然后伸出左手解开。


    只是一只手到底不好解,裴湛遂亦伸过手来帮忙。


    两人都看不清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萧无忧素指划过???他掌心,又酥又麻的一道触感,从掌心直达心底。


    裴湛怔了怔,合眼喘息间,见她如玉光洁的一截脖颈,从薄纱掩映中露出,带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苏合香。


    裴湛身体滚烫。


    他一把握住萧无忧还在拆解的手。


    萧无忧抬眸看他。


    四目相视,烛影摇曳。


    裴湛松手,瞥过头,只一用力便断开了步摇的纠缠。


    然后起身退开了两步。


    萧无忧回过神,看着他有些散乱的鬓发,只将步摇从发髻上拨下,果然上头勾缠着他的发丝。


    她盘腿坐在榻上,从一旁案上拣来一方丝帕,然后一点点挑拣他的头发,将它们小心翼翼放在丝帕上,最后捻成一股,细心又认真地包裹起来,放在枕头底下。


    “不可以,殿下!”裴湛疾步上来,躲过丝帕,欲要投入炭盆。


    却不料萧无忧随手捡起方才那只发簪抵在自己喉间,冷嗤道,“死人才不会做错事,说错话,连累人。裴大人毁掉它算什么,该毁掉的是孤才对。省的孤生出旁的心思,累您清誉。”


    她从榻上起身,一步步走近裴湛,一点点将金簪刺入脖颈。


    血印生出,话语落下。


    “把它还给孤,孤这一生,或许就这么点念想了。”


    裴湛眼疾手快,内劲一提瞬间夺过她手中簪,另一只手已经将丝帕投入星火点点的炭盆。萧无忧转身看过,竟欲赤手上去争夺。


    奈何被裴湛反剪双手,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烧为灰烬。


    她杏眼圆睁,怒视面前人,始终一言不发,唯唇口蠕动。


    四目相对,裴湛突然大惊,捏住她双颊,不让她咬舌自尽。


    “除非裴大人这般看守我一辈子,否则松一刻,孤就自戕。”


    “殿下何必如此执着?”


    “大人又何必如此执着,连一点念想都不给孤。”


    两人僵持了片刻,依旧是裴湛妥协。


    他一点也不相信面前人是卢七,只觉是披了卢七皮囊的另一个人。


    “殿下要什么,但说无妨。唯青丝不可,裴湛已心有所属,再难许卿!”


    萧无忧从他手中挣脱开来,退回榻上,抱膝坐着。


    本来,情爱二字于她,亦是无趣得很。


    她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亦非情爱。


    她缓了片刻,招手让他近身来。


    裴湛在床畔坐下。


    “我是萧家子孙,不能在他身下承欢。”萧无忧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平静道,“今晚咬我的人,她们都是萧家子嗣,便是疯了也记得仇恨,恨不得啖肉饮血。”


    卢氏确是萧家后裔,萧无忧这般说自没有什么问题。


    裴湛道,“殿下可是想逃离囚笼,且给臣一些时日。”


    “孤不走!”萧无忧摇首,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孤想问大人,可知萧邺如何亡?”


    “可知如今君主为何人?”


    “可知屈膝跪何主?”


    “可知……尔乃嘉和二十四年的状元郎?”


    “尔,是邺臣。”萧无忧突然起身,一把拽过裴湛,揪起衣襟道,“尔是邺臣,他年入宁书,可觉满身耻辱,可觉风骨俱碎!”


    床帏方寸地,红烛高燃间。


    原该是红罗帐里卧鸳鸯。


    这厢,却成了国仇家恨,身与名俱灭。


    女子仰首泪流,男子俯身落泪。


    明明是裴湛在上,高大身躯投下阴影,拢住了小小的她。


    可是,萧无忧却以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震慑住他。


    慑得他一字一句,肺腑之言,都对她倾心掏出。


    他道,“臣,从未忘记自己是嘉和二十四年的学子,从未忘记这一生为谁而来。”


    “臣,是邺臣。是殿下一生之臣。”


    萧无忧听她话语,在他随身掏出的一个绣囊中变了神色。


    他轻轻拨开萧无忧的手,在床榻坐下,又从绣囊中翻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