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发病

作品:《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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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雅君干了一件大事,特别开心,松灵泉打电话质问她在整什么幺蛾子,她笑呵呵地说:“我在帮助一个姑娘真正的长大。”


    松灵泉:“……你是不是有病?”


    关于她的新闻已经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炸了,无数人打爆了公司电话问她的近况,结果她去助人为乐,普度苍生了,又是一大笔公关费。


    烦死他了。


    蓝雅君笑着回:“哎呀,我本来就有病,我不是失忆症吗?”


    她坐在荆楚怀的车上,在荆楚怀的阻止声中,把头伸到窗外,看着城市夜晚的霓虹,用柳虹影的语气,念曾经念过的台词:“真正的长大应该是告别父母。”


    “告别他们无私的保护,告别他们带来的阴霾,告别我们对他们的喜欢和讨厌。”


    “独自一人,顶天立地。”


    松灵泉的怒气忽然停滞,他听到蓝雅君笑着说:“灵泉啊,咱们的电影真有意思。”


    松灵泉沉默片刻,轻哼一声,自恋地说:“那当然,我们是谁?”


    “是影届的王牌组合!”蓝雅君喊道,“松兰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两个人隔着电话哈哈大笑。


    蓝雅君总算觉得她的工作有意思了,她没那么抗拒这份工作性质有点特殊的工作了,没到半个月就提出了进组。


    在进组前,她担心自己不能适应工作,拉着荆楚怀把自己的电影全部都看了一遍,边看边乐:“我真的很厉害诶。”


    荆楚怀被她逗乐了,坐在一边揉了揉她的头。


    蓝雅君让小鹏把《等春天》的本子发给了自己,然后晚上认真地看了本子,看着看着,那些喜悦没了,这个本子她觉得不太对劲。


    虽然里面人物的名字和经历全部模糊处理了,但是蓝雅君就是知道,里面的女主,很有问题。


    当然不是指这个人有问题,她是觉得这个女主跟自己有非常深的渊源。


    但是,问起荆楚怀,荆楚怀是一种奇怪的沉默。


    松灵泉也不愿意告诉她,这个本子是照着什么人写的。


    他们不告诉她,公司的人好像也被下了指示,对此三缄其口。


    蓝雅君那天看着本子,看着看着,忽然问荆楚怀:“你们是不是不打算让我想起来了?”


    荆楚怀一愣。


    “这里面的女主,是不是我?”


    她没等荆楚怀解释,就站了起来,她说:“我看了我所有的电影,永远逃不开一个主题,拼命生长,拼命活着,然后挣扎无果,释然地告别世界。”


    “不管什么题材,所有的女主都是这样,这可以说是松灵泉独特的风格,但也可以说是我独特的选择。”


    “……我是不是一直都在演自己?”


    “我想干什么?”


    你想在死后,留下你存在过的痕迹。


    荆楚怀想起当时在抢救室外松灵泉对他说的话,蓝雅君拍所有的作品,都是拿着拍遗作的心态去拍的,他喉头一哽,走过来,把不断思考的蓝雅君搂在怀里。


    蓝雅君感受着莫名悲伤的拥抱,想起第一次见荆楚怀时他那个拥抱,沉默很久,问:“楚怀,我,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荆楚怀紧紧抱着她,说,“你很好。”


    蓝雅君皱起了眉。


    她在这之后,又翻找了自己这些年来所有的访谈,所有的采访,然后意外翻到了当年朝着所有人公布婚讯的那一条。


    她说:“我这一辈子做过很多事,也做过很多的选择,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国家,独独对不起他。”


    蓝雅君悚然。


    她立马翻找出《等春天》的本子,对上了戏里贯穿到最后的话。


    一模一样。


    她就是戏中人。


    这个本子是两条线展开的犯罪电影,一条线是宋海帆追凶十几年,一条线是蓝雅君挣扎着成长十几年的故事,最终两条线并和,探讨出正义与良心。


    她……竟然是这样长大的,竟然有这么不堪的过往,竟然,竟然,是个精神病人。


    荆楚怀在外买了些日用品回家的时候,看到蓝雅君坐在餐桌上,神情疲惫,她等到荆楚怀进门,蒙着脸,问:“荆先生。”


    “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存在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是不是?”


    她抬起头,眼睛有点红,问:“你知道那是什么问题吗?我能不能解决它?”


    荆楚怀僵住了,他以为蓝雅君想起来了,但是又担心是蓝雅君在诈他,只能沉默。


    蓝雅君站了起来,走到荆楚怀身边,牵起他的手,恳求他:“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或者,告诉我能不能解决?”


    “荆先生,”她又变得疏离客套,但是眼里是深深的不甘心,她抬起头望着他说,“我真的不想跟你离婚。”


    荆楚怀的眼眶也顿时红了。


    蓝雅君本心是不愿意跟他离婚的,失忆的她说的所有话,才是那些他曾经探不透的迷雾后真正的真实。


    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离婚,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她很爱他,但是她没办法解决那个病了,在病情复发后,她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能放手了。


    和重逢后不断拒绝他的原因一样,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荆楚怀紧紧地抱住了她,感受着蓝雅君的存在。


    蓝雅君坚强筑起来防御彻底打破了,她哭着说她对这段婚姻的期望,她说:“我觉得你特别好,我想跟你过一辈子的。”


    “我想成为你一辈子的妻子,也想成为你未来孩子的母亲。”


    “我真的不想跟你离婚,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问题,我们能不能一起解决?”


    荆楚怀哽咽道:“可以一起解决。”


    “雅君,”他低下头,亲吻了她,安抚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不会分开的。”


    他还是不肯告诉她到底是什么问题,这只能说明这个问题很大,而且确实无法跨越。


    蓝雅君有些绝望了。


    她从失忆后一直轻松乐观的状态一下子变得特别沉郁,跟当年的蓝雅君越来越像了。


    荆楚怀有时候看到她,会恍惚,以为她真的恢复记忆了。


    但她确实没有。


    她在之后不久终于进了组,她之前发病,松灵泉毫无准备,没有遮掩好,只能私下找了那些演员,让他们对此守口如瓶,所以一些演员知道她有病的事,看着她眼神很奇怪,却什么都不说。


    蓝雅君感受着这种眼神,如芒刺背,每天都焦躁不安。


    荆楚怀一直在片场外等着她,她一下了戏,就会跑到他怀里,得到安抚。


    一场一场的戏,就像在硬生生地撬开她的头颅的斧头,硬生生把过往的记忆通过重新经历的人生,再一次一点一点的灌到脑子里。


    童年的艰难生存,少年的晦暗不堪,成年的挣扎选择。


    还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