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抱走

作品:《她的小影卫(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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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长宁垂眼看着他。


    这人浑身透湿,连长发都湿成一绺一绺。她想摸摸他的头,只摸到了满手冰凉。


    喉头忽地堵得极难受。


    她咬了咬牙关,才能开口,声音低哑:“不是你的错,你……”


    她犹豫了一瞬,指尖终究是捧住了那张脸,轻轻将贴在他颊边的湿发拂开,指腹在他眼下摩挲了一下,将他苍白肌肤上的雨水擦去。


    “你很好。”


    怀里的人呼吸蓦地颤了颤。


    他像是极力想忍耐,然而一开口,声音都发抖,越是想强作平静,反倒越仓皇无措:“不是的,主上,您不要这样说……我……”


    一下哽住,再说不下去。


    只余眼帘紧闭着,拼命地抖动。尾音里的哭腔分明,哪怕在大雨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姜长宁的眼底越发的暗,声音却温和:“别哭。”


    “我没有。”他脱口而出。


    什么主仆尊卑,在这一刻,终于都忘尽了。


    他竟低下头去,将前额抵在她肩上,好像寻常小儿郎一样,将脸埋进她怀里,向她身上钻。


    自她见他第一日起,他何曾有过这般情状。


    “怎么了?”她不让他躲,俯下身去拉他,“我看看。”


    他只一味避开。


    她一手打着油纸伞,多有不便,横竖这人身上是湿透了的,并无分别,索性将伞丢开,腾出双手来将他揽住。他终于是被她轻轻扳着,抬起头来。


    通红的一双眼睛。


    雨水顺着前额、眉骨,一直流进他的眼中,眼眶已经红透了不必说,双眸也布满血丝,映着湿漉漉的睫毛,一眼望过来,只教人心里一跳。


    姜长宁尚未出声,他反倒抢先开口。


    “没事的,主上,”他强挤出一个笑,别过头去,双眼似乎酸涩一般,拼命地眨,“只是雨水进眼睛了,有些睁不开。”


    说着,像是想努力证明什么一样,抬手拿衣袖胡乱地抹。


    袖子原本也湿透了,毫无用处。好在雨大,雨点源源不断地从天上落下来,与他眼下的水迹混作一处。


    灯火昏暗的雨夜里,好像是看不大分明。


    姜长宁沉默了一小会儿,忽地将手掌轻轻贴上去。


    他眼下潮湿一片,是温的。


    “主上……”这人似乎察觉到了,想要向后躲。


    被她不由分说地拉回来:“别动。”


    他确实也不敢动了。


    他身上穿的,还是齐王府下人统一发给的春衫,浅草绿的,颜色既浅,又轻薄,行动起来是如春柳一般好看,然而此刻让雨浇透,便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压根什么也遮不住,身形毕露无疑。


    一旦意识到了,便令人耳热眼跳。


    江寒衣被她揽在身前,咫尺之隔,躲又躲不开,只能小声嗫嚅:“主上别看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利落地脱了自己的外衫,一下将他罩住。


    亲王的礼服,绣花繁复,又宽大,将他裹成小小的一团,任凭身上如何形容不整,终究半分也不会让旁人瞧了去。


    他一怔,下一刻,身子便腾了空。


    姜长宁一手绕到他膝弯后面,陡然一发力,在他短促的惊呼声中,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站起身来。


    雨水铺天盖地,浇在两个人的身上。


    “主上!”他顿时要急,“这样不成体统,求您放我下来。”


    姜长宁根本没理他。


    她只稳稳抱着他,返身向院中走,一张脸绷得冰冷,任由雨水从她的下颌滴落,又渗进他的前襟。


    跨过院门,迎面撞上两个人。是季明礼携了侍女,又打了一把伞,急匆匆出来寻她。


    见了她昂首淋在雨里,不由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她怀中抱的是谁,只拼命将伞往她头上罩。


    “殿下如何弄成这副模样?要是淋雨受了风寒,可怎么担待得起。”


    姜长宁脸色沉得吓人,对视之间,令对方的目光都忍不住畏缩了一下。


    但她终究没有当场发作,只低声道:“小姐方才说,要留本王借宿一晚,还劳烦安排。”


    季明礼如何敢怠慢。


    当即便亲自引着她,往后院腾出的客房去,又十分识趣地默默退下,只留几个机灵的侍人伺候,看顾一切所需。


    姜长宁吩咐了备热水,又讨要来澡巾,没让他们动手,自己拉着江寒衣,坐在软榻上。


    “主上您放下吧。”


    “干什么?”


    “属下自己来就好了,”他目光躲躲闪闪的,手竟无意识地,攥着她给披的外衫,“您,您出去歇息吧。”


    姜长宁打量他两眼,纵然犹带着气,也不免哧地一声笑出来。


    “你信不过本王吗?”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给我过来。”


    她瞪他一眼。嘴上气势虽足,动作却温柔,轻轻地将他拉到跟前,拿澡巾去擦他的头发。


    原本扎的高马尾,已经乱得不成型了,湿发弯弯曲曲的,披了一肩,让她一擦,变成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每一根碎发都半干不干地翘着,较之平日齐整的模样,倒显得有些可爱。


    也惹人心酸。


    “怎么弄的?”她低声问。


    这人不答,假装没听见。


    她便微微眯起眼来,拿指尖在他额上轻戳一下:“本王的人,还能在外面让别人给欺负了,这口气,本王可咽不下。无论你说与不说,我都会将这侯府上下,一个个的麻烦找过来。我齐王府的脸面,岂是那样可欺的。”


    江寒衣果然一骗就中,立刻急着替人分辩。


    “不是的,与晋阳侯府没有什么干系。是厨房的管事,见我失手打翻了菜肴,才生气罚我。”


    “她敢罚你?”


    “她并不知道我是主上的人,也,也情有可原……”


    他在她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自知理亏一样,声音越来越小,只最后鼓足勇气,总结一句:“总之,只是一场误会,主上不要因我与晋阳侯府有龃龉,属下没事的。”


    姜长宁让他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脑袋不怎么灵,一天天的,操心的事倒多。


    她一句“笨死了”都到了嘴边,瞧着他眼尾红红的模样,到底是不忍心,只将他披着的她的外衫除了,替他擦身上的雨水。


    “旁人让你跪,你就跪吗?本王交待什么的时候,倒不见你这样听话,”她粗声粗气的,“连本王的名号都不知道搬出来说一声?”


    眼前人刚要回答什么,却忽地蹙了眉头,闷哼一声。


    她脸色顿时沉下来:“怎么回事?”


    他不说话。


    “她们打你了?”


    江寒衣沉默良久,直到在她无声暴涨的怒气里,再也拖不过去,才轻轻点了一下头,然而手立刻牵住了她的衣袖一角,显然怕她去与人算账。


    “不过一点小伤,不要紧的。主上别担心,属下是影卫所出来的,她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放手。”


    “主上,主上!”


    他不敢强拦她,眼看她扯出衣袖要走,本能地便要跟着起身,腿一落地,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露痛苦之色。


    姜长宁慌忙返身回来,把他重新往榻上抱:“你能不能老实别动!”


    话一出口,自己也知道是重了。


    江寒衣肩膀缩了缩,像是怕她,须臾,却又小心翼翼抬眼,看着她仔细检查他伤腿的模样,声音轻轻的:“主上别走,好不好?”


    她低着头,动作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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