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工作了。”


    程楚绕过简爱直接往更衣室走去。


    他最近察觉到一件事，他无法与简爱长时间对话，每次想对她恶言恶语时，听到她的心声就会立刻变得于心不忍。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程哥！”


    安保人员的声音伴随着些许哭腔，这一声还吓到了其他正在换工作服的人。


    “你妈妈怎么样了？”


    程楚向他看去，发现他眼睛红红的。


    难不成……


    “我被骗了，我妈根本没病，是我爸妈拿着钱又去赌了，本来这钱也能还清负债，但他们俩不信邪，偏要去赌……”


    安保人员的声音逐渐重度哽咽，最终腿软跌坐在地。


    哭泣到扭曲的痛苦表情足以说明他的心酸，程楚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他的痛苦。


    其他同事见状快步上前安慰安保人员。


    程楚这才知道，这位安保人员的名字竟然叫——发财。


    姓发名财，可真是好名字。


    等到哪天他不在简氏干了，一定把这个人撬走。


    再雇佣一个叫恭喜的人，让他们俩直接替代公司门口的石狮子。


    不过现在俨然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他站在旁边静静聆听。


    “阿财，自私一点吧。”


    “不然你有多少钱都无法填补这个无底洞不是吗？”


    “你说你高三暑假打工赚的大学学费，不也被你爸妈挥霍了，你竟然还敢给他们钱？”


    ……


    程楚觉得这些人安慰的恰到好处，并非是那些空话，而是每个人都根据自身的经验给出更好的建议。


    相反他过去不开心的时候，舍友的安慰只会让他更生气。


    比如“你点事算什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你不欺负别人，别人为什么欺负你？”“这有什么，你先别生气。”诸如此类的话语。


    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开口说话了！


    等到发财的情绪稍许好转之后，大家都纷纷回到了工作岗位。


    程楚一边擦着地，一边在回想着发财的心路历程。


    拿到钱的兴奋肉眼可见，难过的情绪又弥漫在空气里。


    这就是人生的大起大落？


    也不是。


    或许是绝望吧。


    摊上这样的父母……


    程楚并没有真正感受过绝望的时刻，回想起来与父母之间的不开心，也不过是小时候想买玩具，惨遭父母拒绝罢了。


    “程大少爷，没有人教过你擦地的时候不要顺便给别人擦鞋吗？”


    【我的鞋！】


    【还好是38还包邮的鞋子……】


    简爱的声音从面前传来，程楚也即刻站直了身子。


    “你自己往墩布上走，还怪我？”


    他不否认自己因为想事的关系，一直在擦同一块地板，但简爱没有提出他在摸鱼的事情，他也不会直接承认。


    等一下。


    38还包邮？


    简爱不是简氏的大小姐么？竟然如此节俭？


    “你不想干可以辞职。”


    “我偏不辞职。”


    “对了，我这次再三确认过版权的问题，买了一辆新的摆摊车，地铁口附近的租金也与地铁公司谈妥，你明天就能去那边工作了。”


    “这边的清洁工作呢？”


    “暂停工资，实际发放的工资数额根据你实际工作的天数发放。”


    “……”


    真是铁公鸡。


    或者说，不愧是简爱。


    这一点值得他学习，不能对员工过于慷慨。


    他当初就是过于信任手游公司的那些人，由于听不懂相关的专业词汇，他们要多少钱都给，结果只是不停扩大亏损。


    “下班的时候来找我。”


    【秘书说我太主动了，女生应该矜持。】


    【可是不主动的结果往往只是成为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还谈何认识？】


    “没空。”


    “付加班费，每小时40。”


    “建议你找别人。”


    “80。”


    “你在这找人抡大锤呢？”


    “120。”


    “行。”


    “不来按旷工处理。”


    【yes！约会！】


    简爱说完就走进了电梯内。


    只留下程楚满头问号。


    ……？？？


    她难道要主动进攻了？


    但凡简爱敢用嘴巴告白，程楚就决定立即离职。


    “程哥，你真厉害，竟然敢和大老板讲价。”


    看到简爱走远了，躲在墙角后面的发财走了出来。


    【我该怎么开口呢……】


    程楚马上就意识到对方想说的事情。


    “等到午休时间给你，剩下的刮刮乐一共中了530，我还没兑奖。”


    程楚原本就想找个时间还给他。


    毕竟……


    不能欺负打工人，还是拿简爱的钱比较爽。


    “程哥，你以后就是我的亲爹！”


    发财又是腿一弯，程楚见状迅速扶住了他。


    “那本来就是你的钱。”


    对于程楚来说，这种能屈能缩的人实在是少见。


    也不是程楚迷信。


    是他成立程氏娱乐的初期曾经想将某个剧本拍成电影，该剧本里男主角的设定是真龙之身，只要他下跪就会折损面前之人的气运。


    更何况发财这名字取得实在太神圣了。


    他担心对方跪了自己会让财运变得低迷。


    “不行，我今天必须给你磕一个头。”


    发财的力道实在太大，程楚根本抓不住他。


    “咚。”


    一声。


    发财再次在他的面前行了个大礼。


    程楚略有担心的拿出手机查看自家的股票，眼看着降了一个点……


    差点心梗。


    “程哥你还有钱买股票吗？”


    发财看不懂手机屏幕内的具体内容，只是知道这种东西叫股票。


    “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


    程楚随即否定。


    “程氏？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公司的名字。”


    【是哪里呢？】


    【马上就想到了……】


    “在哪里？”


    “我上个公司是家游戏公司，有一天在夜里巡逻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程氏老板是弱智吗？要钱就给！白白送给我们几个亿啊！’这句话。”


    “……？！”


    程楚马上就意识到他被骗了。


    如果发财没有听错，他的手游公司并非是亏损，也不是那些人不会做游戏，而是他们拿着他拨下去的资金转移到另外一家公司……


    或者是，那两位自称被程氏刷下来后成立独立游戏工作室的人。


    当时程楚在忙别的事情，这件事都是由秘书全程跟进。


    “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以为他们在做坏事，想着要不要找机会报警来着，没想到在犹豫报警之前还是我先离开了那家公司。”


    【这家公司的名字对得起他们的为人！】


    【垃圾黑心工厂。】


    一切都对上了。


    那两个人的工作室名字正是黑心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