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旁边的座机在响。


    宋意轻着声，“电话。”


    钻进衣服里的手离开，应朝拿起电话，声音不怎么愉悦：“说。”


    另一只手还搂在宋意的腰上，轻轻摩挲着。


    办公室安静，宋意能听见电话里的人说话。


    “应总，黄总来了。”


    应朝道：“让他去会议室等着。”


    男人撂了电话。


    宋意已经扣好衬衫的扣子，这时候跳下去，离开应朝的桎梏。


    应朝似乎也没了兴致，颈前的领带稍歪，他直接扯掉，拉开抽屉翻了翻，拿出一份文件。


    目光落到宋意脸上，一丝碎发落在额前，有种凌乱脆弱的美感，应朝腾出手给她勾到耳后，指尖顺着耳尖往下滑：“我还有事情要忙，不然你先回去？”


    “要多久，我可以等你。”宋意说。


    “等我？”应朝舔了下唇，眼底有兴味，沉哑的声音意味不明。


    宋意慢半拍反应过来什么，不想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有些赤脸，“我是说等你一起回去。”


    应朝哼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捏了把她的脸，拿着文件抬脚走了。


    出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懒懒道：“不用，你先回去。”


    宋意回头看了眼他。


    门重新合上，办公室里只剩下宋意一个人。


    她低头看了眼领口，其中扣子少了一颗。


    准备打电话给helen，让她重新给她拿件衬衫，这时听见有人敲门。


    “宋小姐，是我。”helen的声音。


    宋意道：“进。”


    helen抱着一件白衬衫进来，宋意愣了下。


    helen道：“宋小姐，应总让我重新给您拿的。”


    宋意脸色尽量平静，声音应该还算自然，“放那吧，谢谢。”


    *


    换好衣服后，宋意看了眼时间，将那件坏了一颗扣子的衬衫和原来的裙子都装进纸袋子里，先离开回家。


    夜幕拉深，明城江景繁华，江面映满灯火，临江的瑞滨锦南大平层高高耸立。


    宋意前脚刚进家门，一团橘黄跳过来，毛绒绒的身子蹭在她的脚边。


    宋意放下包，将橘猫抱起。


    “宋小橘，想我吗？”宋意弯着唇低头，挠挠橘猫的小肚子。


    橘猫“喵”了一声。


    宋意照例进书房看了会法律公众号上的案例，才回卧房洗澡。


    二十多分钟后，化妆柜的镜子里，出现顶着湿漉漉头发的白皙面孔，蓬松粉白色浴袍将人包裹。


    一滴水珠从鼻翼延下来，快至唇上，宋意抽了张纸巾擦净，将吹风机插上。


    手机在这时候“嘟”了声。


    宋意换左手拿吹风机，点开手机。


    微信列表里多出一个新好友，“盛言言”。


    这才让宋意想起来今天白天发生的那个小插曲。


    她当时加了两个“yanyan”，到现在只有一个通过。


    对方有可能是忙到现在才有时间通过她的好友。


    宋意在某宝里找到那个定制情侣杯的链接，发过去。


    刚发过去，宋意目光注意到这个“盛言言”的头像，是某个她喜欢的嘻哈男歌手的侧影，或许这个yanyan也喜欢这个歌手，女生用酷一点的头像很常见，不过宋意还是谨慎地点进对方的朋友圈看了看。


    朋友圈里有对方的自拍……


    男的。


    宋意手指迅速点回聊天界面，将那条链接撤回。


    与此同时，对方发过来一个“？”号。


    宋意还算淡定，回道：【对不起，发错了，不好意思。】


    她加好友的时候有备注自己的姓名，对方那里也会显示她是通过兰怀员工总群添加，都是兰怀的员工，加个好友，应该不算冒昧。


    她有时候也会收到兰怀不熟悉员工的好友申请，通过后双方都不讲话，安静躺列。


    宋意便没管了，放下手机，继续吹头发。


    过了会，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新信息。


    盛言言：【没事。】


    吹风机嗡嗡地响，导致应朝回来的时候，宋意并未察觉。


    直到左耳被揪了揪。


    她抬头，镜子里，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个子颀长挺直，样貌俊朗矜贵，有些吊儿郎当，手上拎着西装外套，上身剩下一件蓝衬衫。


    房里只开了一圈暖黄灯带，似嫌不够亮，应朝走过去新开了一档，他懒洋洋站在那，解着袖口的扣子。


    宋意一开始是跟应朝住云锦湾的别墅，后来入职兰怀，云锦湾开车到兰怀得一个多小时，宋方遒早先在这边临江给她购了套房，离兰怀只有十分钟车程，就搬到了这边，应朝不忙时会过来住。


    隔了有几日不见，橘猫好像迟钝地想起来它的二号铲屎官，慵懒伸展了一下身躯，慢悠悠去到应朝脚边，软软地“喵”了一声。


    应朝低头，居高临下地看它，浅浅扯了下唇，闲散站在那，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打火机敲出蓝雾，烟首燃上猩红。


    点完烟，抽了口，男人将打火机丢到床头柜上，才在床边坐下，将地上的橘猫捞到腿上。


    橘猫脑袋被应朝撸了下，竖起两搓毛。


    应朝喜欢逗弄人，也喜欢逗弄猫，他将嘴里的烟夹下来，凑到橘猫嘴边，勾勾唇问它：“胖妹，抽吗？”


    宋小橘其实是只公猫，因为被宋意喂得胖，应朝总爱喊它“胖妹”。


    橘猫仰着一张圆脸看他，胡须抖了抖，神情无辜，好像没大懂。


    “嗤。”应朝将烟咬回嘴上，拍了拍它的脸。


    宋意吹完头发的时候，应朝还坐在那抱着猫，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好像想抽完手里那只烟，撸够了猫，才有下一步动作。


    吵闹的声音终于停下，应朝掀起眼皮看宋意一眼，似随口问：“今天跟谭清圆去吃烤肉？”


    宋意“嗯”了声。


    她回头看他：“你那会在四楼会议室看见的我？”


    应朝淡淡“嗯”了声。


    之后沉默。


    应朝眉眼天生带着冷感，不说话时，总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


    尤其是现在安静坐在那，头微垂，神情淡漠。


    宋意想到他忙到现在才回来，或许会饿，将头发束上去用发卡夹住，说道：“想吃点夜宵吗，我去给你做。”


    应朝道：“不饿。”


    宋意没说话了。


    擦完脸霜，她朝床边走去，“现在很晚了，去洗澡吧。”


    应朝手里的烟剩下点烟尾股，浑着嗓“嗯”了声，懒痞样地伸手到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摁灭烟，拍拍橘猫的屁股，“喂，我要去洗澡了。”


    猫被他丢到宋意怀里。


    “你能不能对它温柔点？”宋意忍不住出声，摸摸怀里的猫。


    应朝歪头，意味不明地哂了声，拖着尾音：“我哪里不温柔了？”


    男人长了一副极好看的脸，眉毛黑浓，稍浅的内双，眼尾弧度狭长，此时嗓音略性感，总带了点勾人的意味。


    宋意懒得理他了，低头捏橘猫的小耳朵，转移注意力的痕迹不算明显，“快去洗澡吧。”


    窗外是黄浦江的江面，高楼林立，视野宽阔。


    华灯熄了好几盏，曾经的繁华璀璨似被盖上一层墨布，水面涟漪轻荡，有一种寂寥感。


    这段时间跟着兰宴时忙着打一个公司并购案，宋意其实好几天都没睡饱觉，可是今天这个点了，没觉得有什么困意，站在阳台眺望江面。


    应朝掌心贴到后颈时，闻见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味。


    他是个十足的痞子。


    急的时候，不会管其他。


    逐渐亲到室内，宋意被逼至墙前。


    “怎么感觉你又白了？”凶吻了一会，应朝将她的手抓在掌心，比了比。


    宋意羽睫下扇，“是你又黑了。”


    应朝淡扯了下唇，揉她掌心的软肉，嗓音哑了一度：“是吗？”


    宋意点头。


    应朝用指尖勾起她的下巴，一口咬了上去。


    “嘟”，床头柜的手机震了一下。


    宋意扭头，是她的手机。


    “等一下。”宋意怕是工作上的事。


    有个客户是美国人，跟这边有时差，有时候联系宋意是在晚上，她经常保持晚上手机也不开飞行的习惯。


    应朝没松开，亲着不放。


    宋意只能伸手去够，好在够得到，顺利将手机抓到手里。


    是条微信提示。


    不是那个美国客户，而是好友申请通过提示。


    列表多了个“沈妍妍”。


    之前那个“盛言言”不是，那肯定是这个了。


    宋意之前有故意将链接先往传输助手里发了一条，这会不用再去某宝里翻找，便点去传输助手，准备复制粘贴。


    手机被应朝抢去。


    “搞什么。”应朝嗓音不怎么愉悦，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宋意道：“你忙什么。”


    应朝直接吻了下来，堵住她的唇。


    窗帘被人粗野地拉上，遮住了外面悬坠的弯月，以及那栽着楼林的江景。


    房里的灯熄了两档，只剩下一盏光圈昏黄的落地灯。


    被丢到床上的手机亮起。


    沈妍妍：【不好意思啊小宋，我刚看见你的好友申请。】


    亮了又熄灭，无人理会。


    *


    一个小时后。


    光影浅淡，应朝靠在床头，宋意趴在他怀里，清黑的鹿眼注视他胸膛上一条刺眼狰狞的疤痕。


    那条疤痕像条蜈蚣，傲然盘踞在那，外表慎人。


    宋意却好像一点也不怕，也不嫌弃，柔软的指腹从疤痕首端轻轻抚到尾端，再从尾端抚到首端。


    应朝将烟从嘴里夹下来，吐出一团白雾，低头看她。


    “怎么感觉你很喜欢我这条疤？”嗓音又哑又浑浊，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