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倪听到男人落在她耳中的一字一句。


    就在不久前,她还以为这种话对于商柏衍这种人来说，要在喝醉时才能问出口。


    并且她有一种感觉，商柏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已经笃定了她的答案。


    他知道她喜欢她。


    秦倪怀疑上次他或许根本没有睡着,她最后偷看偷亲告诉答案，都被这男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商柏衍面对秦倪因为被猜中心事而可爱鼓起的小脸,目光落在她颜□□人而饱满的唇瓣上。


    呼吸一下子变得近而浅。


    他拇指指腹轻轻揉了揉她耳畔碎发。


    秦倪不知道此时该怎么面对清醒的男人回答那句“可以”，悄然垂睫的时候,吻落下来。


    商柏衍一开始吻的很浅，只有唇瓣的触碰和含弄,直到怀中的人开始完全放松，舌尖才轻轻敲开她牙关。


    男人唇舌的气息几乎将她全部笼罩覆盖。


    秦倪脑子已经乱得像一团浆糊,莫名其妙有一种人濒死前倒带人生影像的幻影，从她第一次抱着玩偶被父亲牵到商家见到商柏衍那天开始,哭着,笑着,一幕幕地回忆重现，到现在将近二十年过去，新年的夜晚，商柏衍在星空下，袒露所有爱意的亲吻。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秦倪咽了一下，看过去的眼神中仿佛沾上夜空疏朗的星子。


    商柏衍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捉住秦倪暖烘烘,掌心微汗的小手,轻声开口：“走了。”


    ......................


    那晚之后，秦倪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是恋爱了。


    一种互通心意，知道两个人互相喜欢,想起一个人心就砰砰跳，甜的想滚来滚去冒粉红泡泡的感觉。


    之前她还在交友综艺里说过自己没谈过恋爱，感情经验为0，现在竟然就有了，跟商柏衍。


    秦倪没觉得这个恋爱对象有什么不好。


    两人新年前三天都是在老宅过的，每天基本都有亲戚过来拜年，商老太太瞧着孙子孙媳每天在一起迎客的模样别提有多高兴，年初四的时候才稍微空闲些，秦倪回了自己家，觉得自己这几天恋爱好像谈的上头了，要歇一歇缓一缓，冷静一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只是普通的相处，甚至连晚上睡觉都是纯洁的两床棉被各睡各，但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同一件事，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多巴胺的分泌会上升几个等级。


    顾诗怡听到秦倪说她在跟商柏衍谈恋爱的时候十分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


    “你们两个之间还有恋爱可谈？”


    “认识那么多年都还没有看腻？”


    秦倪：“……？”


    她隐约感觉顾诗怡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毕竟热恋期，还是忍不住反驳：“那不一样。”


    顾诗怡：“有什么不一样？”


    秦倪语滞，发现自己好像也说不太出来个所以然。


    她只觉得以前她跟商柏衍两个人之间的箭头十分混乱，扭来扭去七停八堵，好像从来就没有理顺过的时候。


    直到现在，两条箭头好像忽然直接简单而平直地指向对方，通了，还亮起小灯。


    顾诗怡面对秦倪答不上来的模样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两人又聊了两句，顾诗怡说起最近两个项目商家都不再跟秦家合作，这圈子基本都闻风而动，商家都弃置不原意接手的项目，要想找到人承接显然是个费劲不已的事情，所以别看秦姝朋友圈里秀的幸福和美，秦家这个年实际应该不好过。


    秦倪之前倒是不知道这事，听顾诗怡说完后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同身为秦家人同病相怜的感觉。


    秦家的事早就与她无关了。


    顾诗怡：“你老公……不对，”她意识到现状后换了个称呼，“这肯定是你前夫and现男友的意思咯。”


    “他还蛮懂的。”


    “他只是因为合作下去赚不到钱了吧，”秦倪口头这么说着，但是知道这件事，心里还是觉得几分莫名的踏实。


    两人又聊了两句，秦倪结束跟顾诗怡的视频通话后深呼吸一口，本想今晚自己一个人看个电影泡泡澡，门铃又响了。


    她放下手机，过去开门，商柏衍站在门口。


    秦倪面对门口猝不及防男人一张俊脸。


    商柏衍深刻践行了“送货上门”原则，秦倪不肯回楠湖公馆，他就主动上门来她住的地方。


    只不过商柏衍发现秦倪开门看到是他的时候脸上表情好像垮了一下。


    他还是进门，笑了笑。


    秦倪原定的一个人看电影变成了两个人看电影。


    虽说两个人看电影对电影的内容也造不成什么影响，但秦倪此刻还是发现某些时候，她好像更喜欢一个人。


    就比如说现在，如果是她一个人在家看电影，她会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开播放伴着饮料安静欣赏，但是此刻，秦倪感受到商柏衍的目光，选片的时候，头皮紧了紧。


    商柏衍察觉秦倪是因为要播放的电影而踌躇，跟着轻微地动了下眉毛。


    如果他不来，她原本一个人在家想看什么片子？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男人脑海中闪过。


    商柏衍面对秦倪隐约布着尴尬，双颊甚至染上浅淡绯色的小脸。


    男人忽然极浅地笑了一下：“有什么不能看的。”


    秦倪抬头看向商柏衍。


    她抿了抿唇：“那我放咯。”


    “你不许……嗯……”


    商柏衍直接答：“不会。”


    “嘲笑我”三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秦倪舒了口气，看着商柏衍仿佛接受度很高的样子，最终点击投屏，播放。


    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


    秦倪坐在商柏衍身边，在电视屏幕上《小羊肖恩大电影》几个字出来之后，感受到男人身体明显僵了僵。


    秦倪默默往沙发后缩了些。


    她只不过想一个人看个推荐观影年龄2-6岁的动画电影，谁知道这男人今晚也来。


    相比于烧脑的剧情片，秦倪有时候很喜欢看点小孩子看的儿童电影，不用动什么脑子，轻松，欢快，又解压。


    继一个人在家唱怨妇神曲之后，商柏衍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前妻还有个喜欢一个人在家看儿童电影的爱好。


    秦倪感受到身旁男人发现是什么电影后投过来的目光。


    “你想看的，是这个？”对白，终于，还是问。


    ”对啊。”秦倪觉得商柏衍这个反应好像有点怪，抱着饮料调整了个坐姿，嘟囔：“那不然呢，你以为我想看什么？”


    商柏衍蓦地滞了一下。


    “没什么。”男人撇过眼神，答。


    秦倪翘着嘴：“你要不想看就算了。”


    商柏衍忙道：“没有。”


    两人继续靠在一起看电影，秦倪时不时会被情节逗笑，商柏衍试了几次也还是没有能够看得进去情节简单到幼稚的儿童电影，最后索性把秦倪抱到他腿上坐着，有一搭没一搭指尖玩着她长发。


    九十分钟的电影乐呵呵地过去，秦倪好像也看的困了，终于打了个哈欠。


    她闭着眼睛，脑袋靠在男人肩膀。


    商柏衍抱着秦倪。


    “商总，”秦倪嗓音带着困乏，突然想起什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看到我看什么电影吗。”


    商柏衍：“为什么？”


    秦倪闭着眼睛，头在他肩上蹭了蹭：“你不是一直说我小孩儿，长不大，幼稚，异想天开。”


    她耍赖的语气：“再喜欢看这么幼稚的电影，不就更坐实了。”


    商柏衍听秦倪说起这些的时候，心脏突然收紧。


    眼前仿佛又浮现那一晚，秦倪泪眼朦胧看着他的样子。


    “对不起。”男人说的极涩，抱着秦倪的手臂收紧，“可以永远不长大。不用长大。”


    “那不行。”秦倪闭目笑起来，“不长大怎么谈恋爱？”


    “不长大怎么……爸爸又不在了。”她语调低低落下来。


    商柏衍一瞬间心痛到仿佛被碾碎。


    秦倪失去父亲，经历那些变故的时候，他并不在身边。


    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被逼着一夜成长。


    秦倪感觉自己好像又把话题聊沉重了。


    今晚又不是什么沉重主题的夜晚，还谈着恋爱呢，她感受到商柏衍明显的情绪变化，都不再玩她的头发了，于是决定说点什么缓缓。


    秦倪起身看着商柏衍的脸。


    她忽然往近凑了凑，抱住他脖子，脑袋来到商柏衍耳边。


    “哥哥，”好像已经隔了很久很久，她停顿之后，终于，让自己再叫出这个称呼，“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