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倪发现顾诗怡似乎在出神。


    “想什么呢？”她问。


    顾诗怡这才回神，望着秦倪，已经知道让她放弃逐梦演艺圈不太可能，又提了个建议：“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可以给自己买点水军。”


    “毕竟虚假的繁荣也是繁荣。”


    秦倪冷漠脸拒绝：“不要。”


    现在水军贵的一批不说，买水军不得花钱，而且她现在花钱花的都是商柏衍的钱，离婚后一分一厘可都是要还回去的。


    “好叭。”顾诗怡也不再坚持，抬了抬下巴问，“所以你下一个通告是什么时候？”


    这回换秦倪开始闭麦。


    她低头样子认真看起了菜单点餐：“好久不来上新品了？那我还要点一个草莓慕斯。”


    顾诗怡一看秦倪这个反应就知道了答案，叹了口气：“行。”


    ……


    和顾诗怡分别后，秦倪回家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或许是顾诗怡今下午说的话触动到了她，又或许是她发现自己可能是该再想想别的出路，与其说这么一直十八线下去，不如换个赛道去干点别的事。


    秦倪以一个没什么力气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打开微信，翻到跟胡北的聊天界面，删删减减后发：


    【你上次说的那个试镜还能去吗？】


    胡北回的很快：【哪个试镜？】


    秦倪：【就那个宫斗剧啊，不是说要有好多女角色要选人嘛，有没有捡漏的。机智.jpg】


    胡北：【这种大戏都是抢破头的，怎么可能还留角色让人捡漏，人家连定妆照都拍好了。泪目.jpg】


    秦倪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好吧。】


    只不过想到这里，她再次在心里对好死不死非要试镜那天过生日的商柏衍进行了无情暴打。


    胡北又发了个消息过来：【商总……没关系吗。泪目.jpg】


    秦倪对着胡北卖惨的表情包，知道他说的是昨天那个史诗级脚趾抓地的社死场面。


    她回：【有关系】


    【他准备买下你的工作室然后把你流放西伯利亚挖矿】


    胡北：【！！！】


    好在秦倪及时回复：【骗你的。】


    有惊无险，胡北终于舒了口气，脑海中又浮现昨天那个年轻而矜贵，让他看一眼就疯狂想签下来送进娱乐圈的男人的脸。


    他对b市豪门圈子里那些事情其实并不太了解，但是由于娱乐圈的人经常和他们弯弯绕绕搅合在一起，也知道整个b市，叫得出名字姓商的，只有一家。


    胡北记得自己上一次听起关于商家的消息，还是两年前。


    商家早年做房地产起家，然后迅速成为b市权贵圈最具实力的核心之一，只不过据说后来这么些年一直内斗的厉害，内部派系四分五裂纷争不断，眼见着开始出现颓势，直到两年前，初出茅庐的商家大公子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与手段结束这场斗争，一边利落踢掉董事会几个作威作福多年的叔伯拢权利，另一边力挽狂澜拯救颓势，并且迅速将企业版图扩展到电子，物流，国际贸易等行业，就此坐稳信和集团总裁的位置。


    胡北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当时圈里有个女艺人背后的金主就是被信和新任总裁踢掉的董事之一，金主霸霸都玩完了，那女艺人后面也很快就没资源flop了。


    当时这消息出来后在圈子里还挺震动，一是之前那女艺人傍上金主后一直很春风得意，没想到捧她的金主说倒就倒了，二是这个新上任的年轻商总，听得不知道多少女艺人心驰神遥。


    只是后来众人才发现这个商总不怎么喜欢公开露面，想接近他起码要去开个公司上市然后和信和产生贸易往来，如此堪比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高难度，大家才渐渐歇了心思。


    所以胡北没想到自己第二次听说甚至亲眼见到关于商家的人，是因为自己经纪的来体验生活的豪门阔太外加十八线女艺人秦倪。


    胡北跟秦倪认识了大半年，之前一直能感受到她跟她那豪门老公感情应该挺一般，他一直以为只是一个漂亮女孩图财傍大款的剧本，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剧本好像是另一个版本。


    秦倪的豪门塑料老公，竟然是两年前那个一上任就引起轰动的商家大公子商柏衍！


    就跟很少人知道信和的那位年轻商总到底长什么样子一样，胡北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已经结婚了。


    并且信和的总裁夫人不好好在家研究如何每天花完一个亿，竟然跑来逐梦演艺圈，还签到了他手上。


    做梦都编不出来的剧情。


    忽然就感觉手里这个山芋更烫了。


    手机震了震，胡北低头，看到秦倪的消息又发过来：【有通告叫我】


    他倒吸一口气，还是回：【ok】


    ……


    秦倪对着自己跟胡北的聊天界面，知道最后这句“有通告叫我”说了也等于没说。


    十八线还演过耽美剧女主风评很差的糊咖是不会有通告主动找上门的。


    她无聊打了两把游戏，然后登“sby叫我爸爸”的小号上微博，发现今天的娱乐版块似乎也很热闹。


    因为有两部背靠大ip的新戏都在今天不约而同官宣了主演，两部剧同时选中一个黄道吉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秦倪在看到这两部新戏的主演阵容时，瞬间明白为什么热闹。


    因为巧的是这两部剧的男主，是她去年那部耽美剧的两个男主。


    两个剧组似乎也没有想到官宣撞到了同一天，由于各自的男主曾经是大势过一段时间现在解绑的cp，所以无论是粉丝控评还是官博正文，都避嫌避得十分明显。


    两人都是凭借这部剧在圈里有了姓名，然后营业期一过迅速解绑各自发展，今天官宣的新剧一个搭的是业内看好的科班小花，一个搭的是人气爆棚的选秀女爱豆，明显看得出事业路线都规划的很好，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秦倪对着两人都有光明前途的各自官宣微博沉默。


    因为发现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曾经的合作对象如今在积极上位，而她作为当时剧里每天挨骂承担了百分百观众火力的女主，现在没有通告，每天在家里闲的发慌。


    不仅闲的发慌，这对早已死去cp的cp粉还不忘隔三差五诈尸来骂一下她，典型的恨比爱持久。


    她拍戏就是想挣点钱她有什么错！


    并且想到那部戏由于是新人第一部，自己被制片忽悠能演到就不错了，眼光要放长远不要纠结小利，于是没日没夜拍了三个月结果从头到尾扣税拿到手只有两万块时，秦倪忽然就更想哭了。


    她再往下翻了翻，又看到今天财经版块好像也挺热闹，头条是信和集团新任总裁商柏衍以12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华成科技，正式进军新能源行业。


    两万块，125亿美元。


    秦倪脑海中盘旋着这两个对比到残忍的数字，随后忽然又接了个电话，商柏衍助理给她打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自己难得阴阳怪气了一下，商柏衍助理今天竟然给她打电话汇报行程，说商总今晚应酬繁忙可能不会回楠湖壹号，太太可以先休息。


    秦倪听着助理公式化的“应酬繁忙”这四个字。


    是啊，125亿美金的收购生意，能不应酬繁忙吗。


    男人怎么都喜欢在晚上应酬。


    她挂掉跟商柏衍助理的电话，然后环顾自己现在身处的这栋豪宅。


    头顶水晶吊灯华丽晃眼，多少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的地方，现在看在眼里，只觉得冰冷空洞，大得吓人。


    佣人都在附属配套的另一栋楼里，所以现在用通俗一点的方法说，可能是连个鬼都没有。


    “连个鬼都没有。”秦倪孤坐别墅低头喃喃，在整个人情绪似乎快要down到最低点的时候，忽然抬起头。


    她吸了吸鼻子，光脚从沙发上站起来跑下去，从酒柜里取出一瓶32万的罗曼尼康帝拔掉塞子仰头就直接对着瓶口吹了一口，然后她一手握着酒瓶，踉跄一步，不小心撞到了客厅音响。


    ……


    是夜，楠湖公馆的湖面被风吹拂凉意，植被中的动物早已安睡。


    黑色的迈巴赫在夜色中无声驶入湖心别墅。


    陈朗回头看到后座仍闭眼假寐的男人，不得不低声提醒已经到了。


    随后商柏衍睁开眼。


    陈朗低头，手表指针已经指向将近凌晨一点。


    今晚的这局实在难缠，由于是从商老那一辈就开始的合作关系，如今即使换了商柏衍，也不得不给些面子。


    前面的推杯弄盏倒也不算太过，只是后来，当对方惯例一般叫出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附过来时，商柏衍终于冷眼结束了这场应酬。


    “需要先告诉太太吗？”迈巴赫里，陈朗又低头问了句。


    本来都已经通知过今晚不回来了的，只是男人坐上车后，闭眼似乎安静思索了些什么，最后还是把目的地改成这里。


    商柏衍瞳孔倒影别墅纷繁的灯光，只说：“不用。”


    ……


    今夜的楠湖别墅似乎格外热闹。


    当商柏衍隔着门都听见那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时，眉头终于皱了一下。


    室内，圣诞节用过的炫光彩灯此时又被搬了出来，各种颜色的光疯狂投影旋转，仿佛在开一场末日来临前最后的盛大趴体。


    一首绚烂而悲旷的品如复仇bgm就在这个深夜末日盛大趴体中3d音响环绕响起，而这场趴体的唯一参与者，秦倪此刻正握住遥控器当话筒，光脚站在沙发上，眼含热泪，伴随bgm深情读白每一句：


    “当灰姑娘嫁入豪门，”


    “幸福的童话生活却变成幻影，”


    “刻薄冷漠的婆婆”


    “自私狭隘的丈夫”


    “她苦苦维持的婚姻”


    “更在好姐妹的介入下”


    “彻-底-粉-碎”


    “看一个柔弱的善良女人”


    “如何被现实逼到无路可退”


    秦倪握着遥控器，当唱完这句“无路可退”后，品如复仇bgm终于来到最高潮。


    这一刻，热泪盈眶，浑身热血终至沸腾。


    这一刻，只属于女人的战歌嘹亮响起。


    这一刻，在这栋无人的别墅里，秦倪终于可以放声高唱：“这一次，我要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用力伸出一跟手指，伴着战歌一个霸气地转身指向一个方向，为自己气势磅礴添上一句全新台词：“这一次，我要让你商氏破产倒闭！”


    然后品如复仇bgm戛然而止。


    秦倪看到商氏商柏衍就站在她指的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