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谁敢娶我赵非荀的女人!

作品:《试婚丫鬟

    他弯腰,拿起最后一条红盖头。


    松手,要替她盖上时。


    不妨撞上了她的眼神。


    眼角染的殷红,眼瞳中氤氲滚动着眼泪,眼睫被打湿,一汪眼泪,仿佛只要她动一下,晶莹的眼泪珠儿就能滑落下来。


    仿佛在骂他。


    是个懦夫。


    他低下头,端端正正盖上红盖头,轻声道:“兔子姑娘,莫哭了…”


    “忽律——”


    红盖头落下。


    遮住锦鸢的视线。


    她只能听到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在一步步离开。


    而屋外的楼梯上也有急速逼近的脚步声。


    忽律穆惜拿起长剑,推门走出去后,反手将门合上,等着楼梯上靠近的男人。


    耳边想起锦鸢的话。


    她说‘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可他不得不死。


    若能救下穆兰,他哪怕背上亡国灭族的骂名,拼死咬牙也要苟活下去——作为兄长,他自然要护着仅有的妹妹。可现在…穆兰不在了。


    蓝月亡国。


    忽律一族逃匿。


    他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卷入战争之中,也不曾将穆兰救下来,就不要再背负着骂名继续苟活着吧。


    他握紧刀鞘。


    拔出长剑。


    视线直逼上楼现身的赵非荀——


    一身玄黑铠甲、肩上玄黑斗篷随着脚步飞扬,手提染血长剑,似是从地狱里厮杀出来的神兵天将。


    真他妈的帅。


    忽律穆惜提剑,摆出架势,强行撑着自己快支撑不住的躯体,“赵非荀!你夺你的国,为何要来毁我的婚——”


    话音未落,赵非荀身形快如鬼魅。


    一步上前,长剑刺穿他的腹部。


    看着眼前的男人佝偻着身子,狼狈不堪的倒下去。


    目光阴鸷,如是蝼蚁、死物。


    “谁敢娶我赵非荀的女人。”


    扬手。


    抽出长剑。


    越过他,大步朝着室内走去。


    身后鲜血溅出,男人也彻底倒地,腹部的鲜血汩汩不断的涌出来,彻底染红他身上的衣袍。


    他眯起眼。


    因失血过度,视线开始模糊。


    黑暗阵阵袭来。


    ……


    “兄长——”


    ……


    是穆兰啊。


    ……


    “惜儿快来——”


    ……


    是……


    男人嘴角竟缓缓扬起。


    是母亲……


    是穆兰和母亲一同来接他了。


    他这个兄长……做的如此失败……她们竟然还愿意来迎他……


    穆兰、母亲……


    你们都看到了……


    是我被人夺了婚成了手下败将……才死的……


    ……


    不急…


    再等等我…


    我还有一事为尽……


    她说的没错……梅姑年纪大了……我如何忍心让她白发人葬黑发人……


    男人吃力的挪动胳膊,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用牙拔开盖子,扔到一角。


    通天阁防火。


    等到明火起来。


    她…应当带着梅姑逃出去了……


    眼皮沉重的再也抬不起来。


    他缓缓合上了眼……


    这二十多年……


    他过的累极了……也该他解脱了……


    *


    锦鸢靠在床柱上。


    屏风外,已听不见孩子微弱的哭声。


    她心急如焚,哪怕是爬也想要爬出去,去看她的女儿如何了……可不知忽律穆惜对她到底用了什么东西,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


    可她的眼睛能视物。


    思绪能转。


    耳朵也能听见声响。


    她听着门外传来重物落地声,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睑无由来的一颤,身体的反应却比她的思绪更快。


    眼泪终于落下。


    渗入唇齿间。


    尝到了眼泪的咸涩。


    明明是忽律穆惜将她卷入这些苦难之中,她理当恨他,但她想起他在莲心馆里故意为难她的举动,在逼走了锦氏她们后,忽然命人送来的珍珠……他在滇江的暴雨夜中,将自己背回去……送她到院子中,让梅姑照顾她……寻来大伯母助她生产……对她说‘活着才有未来’……


    就是这样一个人——


    直到死也要再利用他一回——


    却在离开时,用那样拙劣的温柔说‘莫哭了’……


    锦鸢用力闭目。


    咬着唇。


    忍住心底的蔓延开的情绪。


    直到她听见大公子的声音。


    锦鸢惊愕的猛的睁开眼,去发现自己眼前只有盖头的红。


    门被用力推开。


    脚步声逐渐变得熟悉,像是一步步走在她的胸口,连带着她屏住呼吸——


    一双黑色的长靴急急闯入她的视线。


    眼前似有剑风掠过。


    盖头扬起。


    锋利的剑刃挥动,将红盖头一劈为二。


    她却毫不畏惧这一把剑,抬起视线,看向站在她眼前的男人——


    “大公子——”


    尚未看清人影,她便已被拥入一个血腥、铁锈气息的怀抱,隔着坚硬的铠甲,他的手已扔开长剑,只用力的将她圈在怀中。


    手掌紧紧贴在她的腰腹。


    触及平坦。


    他眼底闪过恨意,但极快被他压下。


    “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的嗓音暗哑。


    裹挟着太多锦鸢无法辨认的情愫。


    锦鸢想要推开他,告诉他,让他赶紧去看孩子,可她被紧紧拥着,胸腹被挤压,一个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任凭她急切,却只能发出哼声。


    男人察觉后,立刻将她松开。


    月辉下,锦鸢这才看清他的面庞。


    面颊因削瘦而棱角分明,也愈发显得眼窝深邃、眼神锐利逼人,下颌长出一圈络腮胡子,几月未见,他戾气愈发骇人,可偏在看她的时候,眼眸变得极热。


    无法辨认的情愫涌起。


    与粗重的呼吸声、谨慎的动作一同。


    他弯下腰,托起她的面颊,如捧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垂首,额头轻触,双唇轻吻。


    哪怕他胸口炙热。


    哪怕他想要用力将她拥入怀中。


    哪怕他想要仔仔细细看她有无受伤。


    可他仍克制住着了。


    锦鸢撞上他灼热的目光,思念化为有形之物,让她的心底酸胀复又滚烫,她落下眼泪,也想要回应、触碰他。


    是思念。


    也是她的依恋。


    这几个月,她一人实在太过煎熬、痛苦……


    双唇触碰后,却又极快分开。


    赵非荀松开锦鸢,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绕过屏风快步朝外走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锦鸢这才反应过来。


    在离开屏风后,她便在房中寻着孩子和梅姑的声音,看见一角衣衫后,她急的叫出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