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品:《在首辅后院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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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欲颓。


    成泰殿上, 丝竹悦耳。


    群臣举起酒樽往来交谈,顾恪决坐在群臣之首安静地品着解酒茶。


    今天是当今圣上燕凌的生辰,按惯例, 在成泰殿夜宴群臣。


    一番祝贺完毕, 群臣喝得个二三分醺醉。燕凌正听着自己父皇母后的交谈, 忽然被一个白面相公出声打断。


    “陛下!”


    这人不是别人,是武国公尤宪,就是那见不得顾府好的武国公。


    武国公这名头是为当年大燕护国猛将尤宪的祖父尤隼所承的爵, 如今落在大殿之中一身斯文气质的尤宪身上似乎并不合适。


    看这莽撞的性子, 和他昔日的做法,众人早已预料他会在宴会上出头。


    这指哪儿打哪儿的模样, 白白辱没了老武国公的名声。


    “爱卿何意?”


    “如今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大燕如此, 盖因陛下之功劳,又为太上皇之勤勉。此乃大燕之福。今日陛下大喜,微臣认为何不趁着此时再来一个喜上加喜?”


    燕凌下意识看了顾恪决一眼。


    燕寒州喝着自己皇后给的还是温热的莲子羹, 撇了撇嘴。


    “又来。”


    “相公喝汤……”贺子静又舀了一勺子塞他嘴里。


    燕凌:“爱卿说说,何为喜上加喜。”


    尤宪脸上的笑意更是明显。“首辅大人二十有六,为国尽心尽力。如此国之栋梁, 如今却少了一位称心的夫人。”


    “而今那赫连公主容貌俱佳,又是一片真心与首辅大人, 陛下何不赐下这一桩婚事。既予了顾大人正妻,又合了草原与咱们大燕秦晋之好,岂不是两全其美。”


    燕凌见顾恪决手一顿。心道:惹谁不是惹, 偏偏要去惹他顾叔。


    他还只是个孩子, 给大人找媳妇什么的, 就应该交给大人自己解决。


    燕凌得他爹一挑眉的暗示, 道:“赫连公主天姿国色,大燕好儿郎千千万,本不应着急。”


    “顾大人的意愿如何?”


    顾恪决起身,直接忽视尤宪挑衅的目光。


    “陛下,我年岁已大,配不得公主。”


    “何况家中已有夫人。”


    顾恪决冷淡地睨了一眼尤宪,“武国公年事已高,虽说老眼昏花不辩好坏。但也不至于完全眼瞎,要我看,还是别开这样的玩笑好。”


    “到时候惹得家中夫人不满,遭罪的是我。又不是你。”


    “顾大人,我这是为你好啊。再说了你哪来的夫人,那只不过是个男……”


    顾恪决眸色乍沉,漆黑如夜。


    “顾某家中尚有高堂,用不着武国公操这份心。我记得国公爷家不是也有年龄正合适的二郎,若是……”


    “不不不!我们家身份地位,配不得那公主。”


    宴席中,就坐在其中的赫连寻声音半点不掩饰。“虚伪。”


    “赫连王子,不知你有何看法?”


    赫连寻一身的蛮子肉,胳膊能有这些大臣手臂粗。他恶声恶气道:“舍妹年幼,出来前父皇曾说一切以妹妹的意愿为主。他看得上,陛下也允,那就是合适。”


    “旁的歪瓜裂枣可别往我妹妹那里塞。别说她看不上,我家马儿瞧上一眼都要撩蹶子。”


    赫连寻说完,尤宪的脸色不好看。


    什么叫歪瓜裂枣,就差指着他儿鼻子说了!说儿子,不就是说老子!


    尤宪嗤笑:“赫连王子,别忘了这里是大燕,不是你撒野……”


    “武国公,喝了酒就去歇一歇,别忘了这里不是你家。”


    小皇帝的声音稚嫩,但是在顾恪决的教导下,颇有他不笑而生寒的影子。尤宪一激灵,夹着尾巴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燕寒州欣慰地看了自己皇儿一眼。


    眼睛一闭,身子一歪靠在了自己皇后身上。“我醉了,阿静。”


    贺子静看耍赖想离开的人无法,只能跟自己皇儿小声说了句,便半抱半抗着离开了大殿。


    他们本是不来的,但是怕皇儿应付不了才出了面。


    不过现在看来,皇儿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虽然离一个合格的帝王还远,但总归是被人领着一步步往那路上走。


    *


    坤宁宫。


    这是贺子静的寝宫。


    自从燕凌登基之后,燕寒州就搬过来与贺子静住在一处。


    他后宫只有一个贺子静,以往大臣准备劝说他广纳后宫的时候,燕寒州已经将自己折腾得一步三喘。


    见他为国事如此,大臣也只好随了他的心愿。


    一进寝宫,挂在贺子静身上的燕寒州彻底不顾身份,直接瘫在了自己夫人身上。


    “娘子。”


    贺子静瞪他。


    他们离开皇宫久了,自然习惯了外面的活法,习惯了外面的随心随性。加上这些年燕寒州的身体极弱,走几步便


    不行,贺子静也习惯上去或抱或扶。


    只是皇宫不比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些。


    他何尝不知道燕寒州是不喜欢那种场合的。


    “但今天到底是皇儿的生辰。”


    燕寒州赖够了,牵着自家夫人满是茧子的手拉到桌子边。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夫人,孩子大了,外面的事情他需要学会自己处理。”


    贺子静冷笑一声,茶水一口闷。


    “你自己都不愿意处理,怎么看儿子就不心疼了。”


    燕寒州又温柔地给她续上。


    “心疼再如何,这江山迟早是要全交到他的手上的。你放心,云霁在,不会有事儿的。”


    *


    大殿之内依旧是言笑晏晏。


    一只暗色的虫子落在地上。


    它长得与那白玉色的虫子一模一样,除了颜色,明显是同一只。


    它四处探寻,随后沿着柱子背后,藏在阴影中一点一点地往他熟悉的气味处靠近。


    立柱后头的果大爷跟顾恪决视线交接,点了点头。随后脚步一挪,彻底藏住了身影。


    虫子虽小,速度是极快。


    它目标明确,不一会儿便落到了一人身后。


    若不是果大爷即使出手,那虫子怕是会高高兴兴地攀上这人的衣角,藏入他的袖口之中。


    这人身着**袍。


    顾恪决目光探去,又品了一口醒酒茶。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又一只虫子追着气味而来。圆嘟嘟,黑乎乎,不是从元阿笙手里取出来的惑心蛊是什么。


    果大爷悄无声息地收回这些宝贝,心里有了打算。


    宴席散去。


    顾恪决、燕凌以及燕寒州几人聚在了一起。


    “先皇七子,本因争权逐利所剩无几。叔叔那辈的也只有小皇叔了。现下看来,燕家人不愧是燕家人,皇权在他们眼里确实诱人。”


    燕寒州说着这话,面上也没有意外。


    当年他父皇为嫡长子,他小叔为皇后养子。两人向来亲厚。但是后头父皇早逝,细算起来也不是没有他的原因。


    勾心斗角,还不如待在宫墙外呢。


    “老顾,今晚我去你家。”


    顾恪决放下茶杯,睨他:“你自己没家。”


    燕凌敛眸。


    他没想到小皇爷爷居然是这样的。


    燕家宗室本就不多,与燕凌亲近的,除了常年在外的燕寒州夫妻俩,就只有时常带些小玩意儿来宫里看他的英亲王。


    “母后,小皇爷爷他送了我好多东西。”


    烛光在他眼底落下一道剪影,看着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似的,落寞孤独。


    见儿子脸色,贺子静抬手便在燕寒州腰间捏了一下。咬牙道:“说什么呢。”


    听儿子的话,又是脸色一变。“阿凌,走之前我们跟你说了,除了你顾叔,不要相信任何人。”


    燕凌低头。


    燕寒州:“叫太医过来看看。”


    顾恪决:“英亲王那边也派人看着。”


    “主子,我想去探探。”果大爷从暗处走出来。


    顾恪决:“去吧,小心些。”


    *


    外头送来的东西,只要给皇帝,那必定要先经过太医院那边看过。


    先前检查,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不过这次这么多人看着,胡须微白的太医院掌院也并不敢懈怠。甚至将那些稀奇小玩意儿拆了,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贺子静脸色着才好看了些。


    顾恪决幽暗的视线扫过那一团坏了的东西,见燕凌面上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委屈,慢慢道:“前阵子,阿凌的病许久不好也不一定全是阿凌的问题。”


    “查!”


    燕寒州拍了下桌子。


    贺子静更是厉害。“这劳什子大燕皇宫,果然腌事儿多。若不是你父皇,母后早把你带去边疆与外祖家的表弟表妹们玩儿了。”


    燕凌探头,捏着贺子静的手。“母后,要不你再生一个弟弟?”


    燕寒州:“不行!”


    有一个跟他争宠也就罢了,再来一个,可还有他的地位。


    贺子静摸摸他脑袋。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皇儿心善,也勤勉好学。他这样说只是因为想多一些时间与他们待在一起。


    这几年是他亏待了。


    现在燕寒州的身子好些,皇儿也能分担着处理一点点的事情。费不着带他离开皇宫。


    所以贺子静摸着燕凌的头,温柔道:“阿凌安心,我与你父皇暂且不走。”


    “真的!”


    燕凌紧紧抓住贺子静的手。“母后真的不走!”


    “嗯,不走。”


    燕寒州:“怎么不……”


    贺子静拉着燕寒州的手。“相公,你想好了再说话。”


    燕寒州


    低头。


    燕凌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都红了。他胡乱摸了一把小孩的脑袋:“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没哭。”


    哭腔小小的,听着惹人心疼。


    “是,你没哭。”燕寒州捧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拉入怀中。多大年纪了,还黏人。


    “父皇……”


    “好,黏人黏人。”


    顾恪决眼底笑意闪过。


    与历代帝王不同。


    燕寒州除了在治理朝政上愿意花心思,其他的诸如后宫、朝臣争斗只要不碍着他干事儿,一律视作无物。


    若是闹得大了,他兴许还会直接当甩手掌柜,一应交给自己替他处理。


    而他这一家,除了他自己性格独特,还有个喜欢舞刀弄枪的皇后。


    两人都是不喜欢被束缚之人。凑在一块儿,这一家子可以说是与平常夫妻子女家庭最为相似。


    处处皆是温情。


    顾恪决之所以愿意带着燕凌,有好友的原因,也有这个原因。


    他也不喜欢麻烦。


    若除了燕凌,再来十个八个皇子争**力,早在给父亲报了仇之后他必定就退出京城去了。


    这边闹着,太医那边拿出来个盒子。


    “陛下,不知这是……”


    “这是装那些东西的盒子。”


    “这东西上,应是有素厄花煮水,浸泡了许久之后有了毒性。若是体弱之人长期接触,只会愈发体虚。”


    “这花早已不见踪迹,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燕凌:“可这是皇宫的东西。”


    燕寒州摸着自己儿子的后脑勺,眼底森冷。他三年不在,皇儿身边竟然被钻成了筛子。


    “云霁,多谢!”


    顾恪决:“我只是知道有古怪,但也并未看出古怪之处。”


    不过现在有燕寒州在,他就不用时常往皇宫里去。


    *


    暮色沉沉。


    自皇宫而出的马车四散开来。


    一辆宽敞的马车之中,原本醉意朦胧的英亲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