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片片吹落轩辕台1

作品:《和离后嫁给敌国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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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门突然被人轻轻叩响。有人催促道:“好了没有,六殿下那边已经准备进殿了。”


    宫女一听,连声道:“好了好了,这就出来。”


    说罢,她看向江霁月,说道:“姑娘,走吧。”


    江霁月抿唇,微合双目,而后抬睫道:“好。”


    不管这是羞辱还是下马威,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多了去,现在过不了的坎以后还是得过。


    江霁月放下微捂着胸口的手,跟着宫女走了出去。


    在宫中九曲回折的小路上行走,一拐便进了一条幽暗的长廊,冷清的影子藉由微弱的光线若隐若现,在廊中铺着的兽皮毯上扭曲移动。


    江霁月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肩头突然一沉,随即有源源不断的暖意攀升上来。她转头看向身侧之人,宋娘笑得一脸慈爱。


    她心尖一跳,垂头查看身上披着的东西,发现是一件女式绒氅,这才松了口气。


    宋娘温声道:“姑娘,我家殿下猜到了这一出,特意让我回他宫里取一件来给你呢。”


    江霁月弯眼,眸似月牙,轻声道:“替我多谢殿下。”


    不过,她伸手摸上绒氅的料子,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料子不俗,北澜丝织业不发达,好料子价比千金,能穿得起这种衣服的,绝对不会是宫人。看来,这位六殿下虽然明面上还无皇子妃,但后院已经有人了。


    想到这里,江霁月又自嘲一笑。


    以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没有资格让她像以前还在江家那般挑拣。


    她跟着宫女一路走到了殿外,转而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要她站定在原处。江霁月侧目一看,从南泽运来的赔礼,全都密密实实地码在殿外。


    因为身上有了绒氅,所以站在寒风中也不是那般难捱。江霁月等了一会儿,纥奚冽便和那个中年武将一起走了过来。


    侍卫进殿禀报,出来后便引着纥奚冽和武将一起进去了。


    这期间,纥奚冽没有多看她一眼。


    大抵是在里面述职,又过了一会儿,出来人亮声道:“把东西都带进去吧。”


    江霁月也随着赔礼一同引了进去。


    这应当是北澜上朝议事的大殿,满朝文武皆在。江霁月低眉顺眼走了进去,虽没有抬头,但她知道,一定有不少束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或戏谑、或嫌恶、或得意,总之,绝对不会有什么善意的目光。


    “南泽真是地大物博,珍宝美人,皆是极品。”一道略显轻挑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从上位传来一道厚重低沉的声音:“出息。”


    这应当便是北澜皇纥奚赤琮。


    那轻挑声音笑笑,讨好道:“为人总要有些喜好,父皇,孩儿至少也在战场立过功,好歹也算个有用之人。总比有些平日无用、好不容易给他派个任务还险些搞砸的某些人好。”


    “小六这一趟不容易,”纥奚赤琮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听起来冷漠至极,“这些赔礼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难免会有人觊觎。他能完好保存下来,是他不易。”


    江霁月暗中思索,看起来,方才纥奚冽进来,把路上遇袭的事都说了出来。


    只是纥奚赤琮说完这些话,还没有停下,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小六为朕舍身挡刀,当时朕忙着政务,没能赏赐于你。今日正好南泽的赔礼到了这里,小六,你随便选个东西带回去吧。”


    这句话听起来是个慈爱的父亲对孩子的愧疚和补偿,可在场的人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眼前这些珍宝,随便挑一件都是独一无二、有市无价的宝贝,若让纥奚冽先选,无疑是把他推到了嫉恨面前。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他到底怎么选。是遵从圣命先行挑选珍宝,还是违抗圣命让旁人瞧见他并不愚钝……哪一条路都不是好走的。


    纥奚冽沉静出列,端正一礼,说道:“儿臣谢父皇,只是儿命受于父,为父舍命天经地义,而这一路护送赔礼,亦是大将军出力,儿臣不敢贪功。只是,儿臣的确有一心中所念,望父皇成全。”


    纥奚赤琮淡漠道:“想要什么东西,同朕说说。”


    纥奚冽又是一礼,抬手转身一指,说道:“父皇,儿臣要她。”


    殿中一片静默,方才那轻挑的声音暴喝道:“纥奚冽,你什么意思!”


    “欸,不过是个女子,六皇弟慕少艾色,倒也正常。三皇弟,这是生得哪门子气?”一道温和声音从皇子一列传出。


    也就是这句话,让垂着头的江霁月心中突然一惊,抬睫看向正指着自己的纥奚冽。


    纥奚冽淡淡收手,转身看向纥奚赤琮。


    被称为三皇弟的人气到不行,说道:“大皇兄,你分明知道这女人是我央着父皇要来的!”


    大皇子轻笑道:“你那时只说了把江家那个做皇子妃的女儿算进赔礼之中去索要,既能羞辱南泽皇室,又能报复让我们吃了无数次亏的江家,可从没说要过来之后指给你。”


    说罢,他出列禀声道:“父皇,六皇弟已经到年岁,有一心怡女子不易,望父皇成全。”


    “大皇兄,你总该不会想说,把这个战俘指给六皇兄做正妃吧?”


    “名分什么的,自然是父皇说了算,孤也只是说小六到了成人的年纪而已。”大皇子温和笑道。


    纥奚赤琮沉声开口道:“朕既然已经答应小六任他挑选,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一会儿便把人领回去罢。不过位分一事,莫要任性。老三说得对,一个战俘,即便是立为侧妃也不妥。带回去,做个侍妾便是,别让她有不合身份的幻想。”


    最后一话,明着羞辱江霁月,但江霁月本人听在耳朵里,都觉得说得太刻意,像是指桑骂槐给什么人听。


    纥奚冽听罢,恭敬行礼道:“谢父皇恩赐。”


    江霁月被纥奚冽的人领下去,一路都在恍惚。


    说恍惚,倒也不然。除却意识到纥奚冽选了她时惊愕了一下,后面也马上反应过来了。


    方才那个情况,她的确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余下的珍品,它们的价值都在它们本身,而她的价值,在于羞辱南泽,自她被送出南泽的那一刻起,她最大的价值就已经实现了。余下的,便只剩身为女人的身份,而这仅剩的价值,在这群人眼里,跟其他宝贝相比不值一提。


    大概选她最大的弊端,就是得罪那个三皇子,但纥奚冽的样子,看起来不惮于得罪他。


    这一路游思,她只是在想,她在北澜皇宫里的人生,实打实地开始了。


    前面有人在领路,后面有人在抬她的行李。所谓的行李,也不过是一口箱子,里面放了一些她路上浣洗的物件,再便是一匣子家书,余下的,什么旧时物件都没有带。


    她有很多东西尚在江府,而沈淮草草将她塞进离开云京的车辇,没有让她回家看一眼。


    领路的人停在了一道门前,守门人缓缓开门,江霁月眼前豁然开朗。


    宫门正对的地方有一个开阔的水塘,其中假山嶙峋,两岸多植树木,虽则现今冬寒凛凛,但不难想象春时绿意盎然的样子。


    有几个娇俏的宫婢正清扫院中薄薄的初雪,见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子,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好奇打量来人。


    听到门响,有一个高挑的婢女走出来,福身一拜,道:“殿下已经给姑娘指了院子,请随奴婢来。”


    “有劳。”江霁月敛睫,轻声道。


    婢女不出声,在前头领路。起先领路的人已经退下,只剩带着她行李的人在后面缓缓跟着。


    “就是这里了,姑娘。”


    江霁月停步,打量这个小院子。里面也是植了不少草